《养鹿为患》初鹤先生

23、第 23 章

　　“好了，放开我吧。”
　　感觉这个拥抱的时间有些漫长，宁怀有些不自然的拍了拍鹿然的后背，舒展笑颜，“都多大了，还这么喜欢撒娇。

　　“……”
　　“哦…”

　　宁怀看着鹿然奇奇怪怪的回过身去，像是闹别扭了，可又不知道她为什么。

　　——现在的孩子真难懂

　　两人从冰面上出来去换鞋，也到了饭点，尤其是刚运动过后，都有点饿了。

　　重新穿上自己的鞋，宁怀仿佛得到新生，扶了扶自己有些发酸的腰，感觉年纪大了真不太适合玩这些项目。

　　“我们吃....”
　　“宁怀？”
　　“.......”

　　鹿然站在宁怀面前，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宁怀的名字。瞧见宁怀的神色微变，脸上那一抹淡笑也逐渐收敛起。她回身去看，身后的女人见过，就是之前晚上去接宁怀，站在门口跟她纠缠的女人。
　　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真巧...”
　　池言的目光笔直地落在宁怀身上，见她没说话，又补充道：“我跟孩子搬来这边住了，以后可以经常见面。”

　　宁怀没细想她这句“经常见面”指的是什么，只感觉自己指尖有些发凉，又想起了那天早上白书禾告诉她的那些事，胃里一阵绞痛。

　　“你朋友？”鹿然回眸小声问她。

　　“我们走。”宁怀没理池言，拉着鹿然的胳膊就往外走。

　　鹿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宁怀从冰场走了出去，她回头还看了一眼，发现池言也在注视着她们这边。

　　“那是....”
　　鹿然张了张口，本想问问宁怀，可看她脸色不好的样子，也就没再继续问。想到她可能不想在这儿吃饭，于是回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要不要回家吃？吃糖醋排骨。”

　　感受到指尖被温热包裹，宁怀回过点神，听着鹿然关怀的语气，露出个安然无恙的笑容，“好。”

　　虽然她笑了，但她了解她，路上鹿然还是感觉出宁怀心情不是很好，连话都变少了。

　　两人很快到家了，鹿然着手开始准备饭菜，宁怀喜欢甜口菜，这糖醋排骨她也做了很多次，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

　　她等着锅里的排骨，思绪也慢慢飘了远。

　　其实那天晚上她听到几句谈话内容，大致内容鹿然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女人拉着宁怀不让她走，想留住她，但宁怀却一脸反感愠怒。

　　所以她才会直接跑上去把人推开的。

　　宁怀的交际圈没多少人，平时走得近的也就是白书禾。其余的人鹿然虽然听过名字，但都没见过。丘景那次还是宁怀第一次带别的朋友来家里。所以她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她不是性格古怪的人，相反很开朗，也很大方，所以应该不愁交不到朋友。

　　“很香啊。”

　　鹿然胡思乱想的时候，随着宁怀的声音传来，也感觉自己肩头一沉，当她的呼吸和视线都察觉到抵在自己肩头的是宁怀的下巴时，瞬间呼吸都停滞了几秒。她慌忙收回注意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锅里的排骨盛到盘子里。

　　宁怀的头很快就挪开了。

　　今天做饭特意多炒了几个菜，都是宁怀喜欢吃的。她更像个孩子，总喜欢吃甜菜，任性又骄纵。可她又只会在家里这样，曾经鹿然也跟着她去店里看她工作，面对外人，宁怀永远是面不改色的冷静，把任何事都可以处理的井井有条。

　　也是累了，宁怀没怎么说话，一直专注给身体补充能量，没一会儿，盘子里的排骨就少了一半。

　　“滑冰还挺累的。”宁怀放在餐桌下的双腿有些发酸，边说边用膝盖抵着小腿的肌肉揉了揉。

　　“但是有神清气爽的感觉。”鹿然随口补了一句。
　　“.....有吗？”

　　鹿然夹起一块排骨，边抬眼看宁怀：“待会儿想看什么电影？”

　　“嗯？”宁怀眉头上挑，有些意外的惊喜，但鹿然向来都是这样好说话的，“惊悚恐怖的？”

　　“......”
　　鹿然怕鬼。
　　“可以。”

　　“真的看？”瞧她低着头认真吃饭的模样，实际上肢体动作都有些僵硬，宁怀忍着笑，轻轻踢了她一下，“逗你的，选你喜欢的就好。”

　　鹿然抬眼看她，逞强：“说了看的，我可不怕鬼。”

　　“好好好，那你去找个片子。我先洗碗。”宁怀边笑边起身收拾碗筷，每天鹿然做饭她来洗碗，已经成了顺其自然的事情。

　　紧接着传来水龙头的声音，鹿然起身摸了摸肚子，稍微吃的有点撑。慢着步子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开始选片子。

　　鹿然很怕鬼，而宁怀爱好恐怖片，所以她轻易不跟宁怀看电影。看着检索栏里一部部要么恐怖要么血腥的封面，她的手都有点迟钝了。

　　既然要看，那选一个看着不太恐怖的最好。

　　往下翻了不知道翻了多少页，鹿然pass了很多电影，最终在一部评分高，封面又不太恐怖的电影停下。

　　《穆赫兰道》
　　同那名字般，封面上有一条通向远方的公路，而更为显眼的大约是那两个五官分明深邃的美丽女人，金发与黑发各显特色，美的相得益彰。

　　看了简介，鹿然觉得这个电影应该不会很吓人，于是点了放映。

　　“选好了？”
　　正好宁怀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见她已经选好，便直接走到沙发前坐下：“什么电影啊？”

　　鹿然边调音量边问：“穆赫兰道，你看过吗？”

　　“没看过，把灯关了吧。”
　　宁怀顺口提了一嘴，她家这电视是幕布投影的那种，最佳观看效果还是把灯关了，窗帘拉好。

　　不用她说鹿然也走过去把灯关了，接着往宁怀那边走，还顺手捎了个抱枕，这样就算看到可怕的地方，也不至于太丢人现眼了。

　　简短的片头闪过，屏幕上的底色变为刺眼的紫色，男男女女随着欢快的音乐声起舞，鹿然挑了挑眉，颇有种海澜之家的即视感，人也稍微放松下来了点。等着长达约一分钟的乱舞过后，一名盛装出席的女人出现，正是封面上的金发女子。

　　“这是恐怖片？”宁怀揶揄着笑看她：“不是因为你害怕，所以随便找了个电影？”

　　“那上面写着惊悚，我说看就肯定会看。”鹿然哼了一声，心想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看什么都面不改色。

　　宁怀的轻笑声传来。

　　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曾经跟宁怀看过电锯杀人狂，血腥的场面让她完全接受不了，可宁怀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上半点恐惧恶心的神情都没有，甚至津津有味。

　　镜头一转，车灯闪烁，照亮那印着名为穆赫兰道的提示牌，一辆轿车行驶在公路上，仿佛与夜幕融为一体。

　　“我有点渴......”

　　宁怀的声音传来，鹿然便起身走到厨房准备给她拿饮料，“喝饮料？”虽然是询问的意思，但她直接略过啤酒去拿可乐。

　　“啤酒，就一罐。”

　　她回头去看，接着电视的光亮，隐约瞧见宁怀那略带俏皮的神情。鹿然手顿了顿，没好气的拿出啤酒罐关上冰箱门。
　　“就一罐，多了没有。”
　　“好～”

　　给宁怀拿好啤酒，她才想起来洗衣机还有衣服在洗，也正是洗衣机到点的声音提了她。
　　“我去搭个衣服，你先看。”

　　“一会儿再搭吧？”
　　“待会就皱了。”

　　说话的过程中，鹿然已经走到卫生间，三两下熟练的把洗好的衣服放进晾衣筐里，然后又拿着走进厨房旁边的休息厅里。

　　利索的做完这些事，鹿然把袖子摘下来，边看屏幕边问宁怀，“怎么样？”

　　“......”
　　“目前没有鬼。”
　　宁怀很老实的回答了。

　　此时正演到两个男人走在路上，接着突然从转角处的墙壁后闪出一个满是鬃毛长发，脸黢黑的流浪汉，一闪而过。

　　里面的男人直接被吓到昏死过去，而鹿然也差不多同一时间腿软，跌坐在沙发上。

　　“你这不就是赶巧了吗……”这种场面看对宁怀来说就是大学生算一加一等于几，小儿科。

　　“......”
　　其实如果她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看，最起码心里有个预警，而像刚才那样转头突然出现，鹿然就接受不了了。她舒了口气，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还往宁怀旁边挪近，几乎大腿都贴在了一起。

　　感受到他人的体温，鹿然心里也安稳多了。

　　封面上的黑发女人也出现了，此时正躺在地板上全缩成一团，隐蔽又安稳的睡着。

　　“她在穆赫兰道出了车祸，失忆了，然后偷偷钻进别人家。”宁怀一句话给她解释了现在的状况。

　　紧接着金发女人也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行李箱走到别墅门前。那是她姨妈的房子，而姨妈已经搬走了。金发女人进屋，发现了黑发女子，以为是她姨妈的朋友，便热情招待她。
　　两人认识了一下，黑发女人叫丽塔，金发则名叫贝蒂，来好莱坞追逐自己的演员之梦。

　　鹿然的注意力全在什么时候会出现鬼，什么时候有惊悚片段出现，所以看剧情格外认真。

　　.......

　　“...你确定这是惊悚片？”
　　“.......”
　　为了证明自己，鹿然拿起遥控器摁了下，确实实实在在写着“惊悚”二字。

　　“可能还没到高潮吧，等等吧。”
　　她一直绷着神经，已经有些累了。

　　“我都要睡着了，而且看不懂。”

　　一个小时多的剧情过去了，完全没有宁怀所期待的场面出现。而且她自认高知分子，但这电影看了快一个半小时，乱七八糟的还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唯一清晰的就是两个主角，贝蒂后续发现了丽塔并非她姨母的朋友，然后丽塔坦白了自己失忆的真相。善良的贝蒂准备帮丽塔找回自己的身份。

　　于是展开了一系列关于丽塔真实身份的调查。这期间贝蒂要去试镜女主角，丽塔便帮她搭戏。两人互帮互助，友谊也更加深厚了起来。

　　看着屏幕里的丽塔戴上金色短发假发，她与贝蒂站在一起，有种相似的味道。

　　这样平淡剧情的电影，没有一点惊悚恐怖的镜头，让鹿然非常满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如今非常放松。正当她心里感叹自己火眼金睛，忽然感觉肩头一沉，侧眼去看，宁怀的头靠着她的肩膀，迎着光亮，她看到她那双桃花眼认真专注。
　　虽然在抱怨，但她还是很认真的看着剧情。

　　鹿然勾了勾唇，把注意力继续放在电影上。

　　夜晚，贝蒂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会儿，戴着金色假发的丽塔裹着红丝绒浴巾扶着门框看她。

　　“Good night Betty.”（晚安贝蒂）
　　“Yuo don't have to wear that in the house.”
　　（在家里就别戴着它了）
　　丽塔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浴袍。
　　“What？”
　　“The wig！”（假发）
　　“I was just looking at myself again.I'll take off to sleep.”
　　（我只是又在看镜子里的自己，睡觉时会拿下来的。）
　　“You don't have to sleep on that couch.”
　　（你也不需要睡在沙发上）

　　“......”

　　宁怀忽然坐直身子，拿起茶几上的啤酒喝了几口。鹿然瞥她一眼，打了个哈欠，电影里，丽塔接受了贝蒂的邀请，紧接着走到床边，摘下浴袍。

　　看着屏幕里的裸体，鹿然微微一怔，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片源，码都不打，怕宁怀看出她的别扭，又强装无所谓的面无表情。
　　女人完美的酮体入镜接着她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
　　可能是直觉，鹿然隐隐感觉到剧情有些往她没想到的地方发展了。

　　而这个猜想，也在丽塔起身给贝蒂晚安吻时，贝蒂下意识的抬头，完完全全被证实了。

　　两个陌生女人因为机缘巧合住在同一屋檐下，互帮互助，视为知己。在不知不觉间，贝蒂对丽塔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在暧昧的作用下，她们互相拥吻在一起。

　　鹿然没想到会有这意料之外的香艳场景，当下心下一惊不说，也注意到宁怀拿着啤酒罐的首页停滞在半空，双目睁大，明显也很惊诧。

　　紧接着，似乎周围的环境都开了慢倍速，甚至她都看清了她眼睛转动看过来，是下意识，不经意间的一撇。

　　四目相对之际，又都在对方眼中看出慌乱之色，在同一时间，又触电般的弹开。

　　“......”
　　一阵沉默的无言。

　　鹿然只觉着脸上登时温热上涌，心脏直跳，大脑一片空白，因为她切切实实的明白，此时宁怀坐在她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不留缝隙。
　　紧接着，那贴着她腿边的温度突然消失，
　　宁怀拿着空酒瓶起身，那端着冷静的嗓音传来。
　　“酒喝完了...”

　　鹿然屏息注视着宁怀的背影，伴随着宁怀的脚步声，与她心跳的节奏似乎都产生同频，像是踩在云尖儿上似的……

　　“I'm in love with you.”
　　那深情温柔的声音传来。

　　“......”
　　“I'm in love with you.”

　　——我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