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鹿为患》初鹤先生

12、第 12 章

　　明明是没什么大变化的容貌，可池言给她的感觉却好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宁怀还记得，学生时期的池言意气风发，对一切都无所畏惧，明艳向上的态度和性格也无时无刻吸引着她。

　　可如今，少女身上的锋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母性般的温柔知性。若仔细去看，她还是有变化的，明明只有不过三十岁，容颜却略显疲态，眼神也黯淡再无往日光彩。

　　“我挺好的，你呢。”

　　和想象中的不同，没有什么仇恨与针锋相对，更多的还是平淡与释然，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也早就不在乎了。

　　池言淡雅的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不算好，离婚了。”

　　这宁怀当然知道，她没说话，气氛逐渐沉默起来。丘景这时候出现打破了寂静。

　　“别站着聊啊你们两个，快，快坐下。”

　　丘景招呼安排宁怀和池言坐在一起，转头告诉服务员可以上菜。

　　宁怀坐在池言身边，说不上别扭吧，但也谈不上放松。她突然想着鹿然一个人在家，尤其出门前自己坐在餐桌前的样子，心里挂念着，就给她发了条微信过去。

　　宁怀：【吃饭了吗？】

　　过了大概十几秒，鹿然回消息过来。

　　鹿然：【还没吃。】
　　宁怀：【七点了还不吃，别做饭了，我给你点外卖。】

　　平时鹿然很少吃外卖，她觉得不健康，不过都这个时间点了宁怀也不想让她再做饭，就直接点了一份鲜虾肠粉和粥。

　　鹿然：【不用，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

　　宁怀迅速敲了几下键盘。
　　宁怀：【我给你点了，待会儿送过去，记得放门口，你自己别开门。】
　　鹿然：【哦。】
　　鹿然：【你什么时候回来？】
　　宁怀：【我刚到，八点多就回去了。】
　　鹿然：【好，我等你。】

　　宁怀反复看了看鹿然最后这句话，紧接着露出笑容，这样被人想着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宁怀，听说你收养了一个孩子，现在上几年级了？”

　　和鹿然聊了两句，宁怀明显轻松了许多，她侧颜去看池言，“马上高考了。”

　　闻言池言怔了怔，随即勾唇笑到：“你呢，还在画画吗？”

　　“啊...有段时间没画了。”她随口敷衍了一句。

　　池言又追问：“我记得你当时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画家，因为什么不画了？”

　　“咳咳.....”

　　旁边白书禾不合时宜的呛了一声，宁怀也就没注意池言那有些关切热忱的神情，侧身过去拍了拍白书禾的后背。

　　“你喝水也不慢点...”接着附身压低嗓音，“待会儿看我眼色，我们吃完就走。”

　　“知...知道了.....”

　　白书禾还没换过劲儿来，咳的脸通红。

　　短暂的沉默过后，随着菜被端上来，再加上丘景活跃氛围，几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我记得当初在学校，小白说死都不去当老师，结果现在，成了一名光荣的数学老师。”

　　面对丘景的打趣，白书禾摇摇头，“其实当老师也挺有意思的，学生们都很可爱。”

　　“听说你有孩子了？男孩儿女孩？”

　　两人坐在一块，不说话也有点尴尬，宁怀就主动询问道。

　　“男孩儿，四岁了，皮的很。”

　　说到小孩，宁怀注意到池言眼底的母性光辉越发浓烈。

　　接着她又摸着耳垂笑了笑，“我记得当时你还说过想要个女孩子，因为女孩子听话懂事，如果没办法，就去收养一个...”

　　说到这儿，池言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似乎下定什么决心，看着宁怀的眼神坚定认真，“宁怀，我们......”

　　关键时刻，白书禾见机行事，举着杯子一把拉起宁怀，“来，老朋友们，我跟宁怀敬你们一杯。”

　　宁怀顺势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能把话说完，池言明显有点失望，几人举杯喝了几杯白酒，菜吃的高兴，这氛围也就活跃起来了。

　　就连林贞枫话也多了起来，他拉着丘景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目光深邃，像是在回忆什么，“我们五个，我和丘景，那会儿是最幸福的时光，其实我一直没说过，也没跟丘景说过.....”

　　“我很后悔，当时分开了，我回老家待了一阵子，结果发现生活过的浑浑噩噩，也发现了，我离不开丘景。”

　　林贞枫明显喝的有点上头了，听着这话，在座的其余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宁怀也不可否认，的确如同林贞枫所说，大学的时光很幸福。

　　可她也知道，人总不能活在过去，尤其是一个被美梦编织的过去。她能理解丘景和林贞枫无法舍弃那段最美好时期的友情与爱情，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被捆绑。

　　或许是她自己太过清醒现实，说白了她还觉得这两人有点自私，因为拥有了当初的爱情，就像贪婪的再拥有当初觉得友情，世界上没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可能他们的出发点很好，但他们两个可以重修旧好，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和池言破镜重圆。

　　这两者之间从最开始的问题就不同，到如今各自的情况也不同。

　　是，林贞枫也是因为被家人催婚而回了老家，但他并没有结婚。而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又回去重新和丘景重修于好。

　　而池言呢？

　　就算如今宁怀可以释然的与她见面，甚至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但这并不代表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久一笔勾销了，这只是因为时间，和她根本就不在乎了，所以才可以无所谓。

　　宁怀至今都记得池言一言不发的删除拉黑了关于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像人间蒸发一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等两三年之后，她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池言回了老家就和相亲对象订婚了，来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然后现在，又像当初一样突然消失一般突然出现？托他人之口说忘不了她，还念着她？

　　别开玩笑了。

　　宁怀将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如果说刚才还能装着跟池言客套两句，现在那就是一点都不想再装了。

　　池言见无法跟宁怀搭上话，便向丘景和林贞枫投去求助的视线。

　　两人瞬间意会，正好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丘景拍了拍手，“难得见面，我们玩会儿再撤吧？反正明天是周末。”

　　“我不用了，我还得早回家。”听他们要转场，宁怀拿起座椅上的手包，起身准备离开，“你们好好玩吧，下次再喊我。”

　　“对对，宁怀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呢，我明天得备课，也得先回去了。”白书禾跟着也准备离开。

　　见状，池言有些急迫了，她抬手抓住宁怀的手腕，“宁怀！从前是我的错，我跟你郑重道歉。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罢，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不说其他，难道连说会儿话也不行了吗？”

　　宁怀扫了眼那只抓着自己的手腕，眉间微蹙，“池言，你......”

　　“对啊，我们不说别的，就去唱会儿歌！这么多年没见，难道不想叙叙旧？”

　　“看在我们要走的面子上，走吧宁怀。”

　　丘景和林贞枫两人一唱一和的劝说着宁怀。

　　宁怀听着心烦，也不想跟他们废什么话，只想着今天过后就算了，也就不去驳了这最后的面子。

　　她甩开池言的手，瞧了白书禾一眼，“走吧，别太晚了。”

　　——

　　到了唱歌的地方，宁怀放下手包，本来想给鹿然发微信说自己晚回去的，可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冻关机了。她刚想和白书禾借手机打电话，丘景他们领着几个陪唱进来了。

　　说是唱歌，他们也不唱，就让陪唱站在前面充当配乐。宁怀坐在白书禾身边，没一会儿，池言也坐在了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杯调好的酒。

　　宁怀接过酒杯没喝，见状池言也没生气，霓虹灯光时闪过她的脸庞，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悲喜。

　　一直到开始玩游戏两人都没说话，等丘景和林贞枫就位，拿了一排点数摆整齐，“我们久违的推个点儿玩啊？我先坐庄，输了的喝一杯。”

　　宁怀本来对这些游戏也没什么兴趣，玩过也是上学那时候了，熟悉了两把，喝了两局的酒，加上运气也实在不好，五局里有四局都没有庄家的点数大。

　　不出十分钟，宁怀五杯酒就已经下肚了。

　　她也不敢多压，怕一局就直接输的不省人事了。

　　推点最快的就是喝酒速度，遇到酒量好的，一个小时结束战斗，酒量不好的，十分钟就直接下场了。

　　宁怀就属于十分钟下场的那种，她玩了两把觉得实在不能再玩了，就靠在了白书禾旁边，耳边陪唱的声音很真的，她眯着眼睛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摸出手机摁了两下。

　　还是开不了机。

　　她拉了拉白书禾的袖子，想跟她借个手机，可这女人玩到了兴头上，正叫唤着要跟林贞枫五杯比高下。

　　宁怀叹气，根本就不该指望白书禾。

　　就在此时，身旁原本跟她隔着点距离的池言忽然挪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