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群像种芭蕉》游鸦之羽

3、花生

　　托小叔母的福，我顺顺当当进了府。当然，那会儿唤的还是“瑛姐”——她说是怜我身世，若我愿意，便结了金兰。江湖儿女确是飒爽，话语起落间就定了下来，拨了个小侧院予我住下，有意无意，却是离藏剑庐轩不远，透过稀疏的林影就能眺到。
　　——我十分疑心，怕是初见之时，我那点儿少女情思就没逃过她的眼，不过是看我面薄才高抬贵手。尽管到了了，我也没从她嘴里讨到句准话。
　　没过上多少时日，瑛姐便将我那一星半点的能耐探了个明白，一副抓着壮丁十分欢喜的模样。“你是不知道，我早就看不耐烦这些账簿了。若不是当初点背，略有些墨水的都来抓阄，独我中了彩，我哪能憋屈在这。阿寒走镖去了也不带我，不知该错过多少风景。”
　　我埋首在一堆账本之中，瑛姐倒是自在，取了旧岁的桃花酿来饮，自斟自酌间染了三分醉意，说起故事来更是顾盼神飞，比之外面酒楼的说书先生还要传神许多。讲起她与七少仗剑天涯，一路从江南到河西，从江雨霏霏闯进塞外孤烟，好不快哉。那里面许多情境，是瞒着阿娘买的话本子里也写不出的精彩。
　　许是酒意涌上，瑛姐又有了调侃我的兴致。
　　“冬生，你可是想听烟雨剑客的故事？”
　　我顾左右而言他，却又不舍拒绝，只道：“天下第一剑的故事……想来是很威风的。”
　　“那你可得给我卤点花生，最好是再有两个小菜，那讲起来才有滋有味呢。”
　　瞧她一副海棠春睡模样，便知今儿个是别想听着故事了，我将瑛姐扶到榻上暂歇，却也惦记着好好贿赂她一回，直往厨房去了。但凡要卤，没有个把时辰是入不得味，我托厨娘帮忙看着时辰，复回房中与算盘打交道去。
　　“瑛姐，花生我可是给你卤好了，你可欠着我的故事呢。”
　　瞧她歇好了，我领她到院中落座，自去取我的“贿赂”，却不想灶上卤料尚在，花生却是一颗也不剩了。
　　“瑛姐，我的花生……我的花生不见了！”
　　她跟我去了厨房，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瞧我一副急得直跺脚的模样倒是半点不介意，只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那是菩萨收了你的贡品，合该偿你的心愿呢。”
　　“瑛姐你又拿我打趣！”我心疼自己卤的一锅花生，又暗恨自己错失良机，只好摇了摇瑛姐的袖子，“花生没了，下一碗酒酿小圆子給瑛姐赔罪可好？”
　　“左右是冬生的手艺，我是无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