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
夜晚，沙漠。
当来来回回遇见那棵歪脖子树五次后，姜拟终于认命，自己迷路了。
口干舌燥，坐下来休息，摸着沙子还是温热的。
打开水壶喝了口水，她看着自己身旁的那条小黑蛇。
过去一个半小时，这条小蛇跟着自己躲沙暴，现在又趴在她脚边，闭着眼睛像睡觉。
恢复了一点力气后，姜拟起身换了个方向往前走，她绝不能让自己被困在这沙漠中。
如往常一般走了几步后，她发现了不对劲。
刚刚一直跟着她的小蛇现在竟然不跟了。
而月光下的沙丘毫无异样，除了有点黑，视线不清楚外。
“走呀，小黑。”姜拟唤这条小蛇。
她不知道这条蛇有没有灵性，毕竟末世里的动植物大都变异，生出自己意识的也不是没有。
虽然这条蛇其貌不扬，通体漆黑，头很扁，身上看不出变异的痕迹。
盯了那蛇三四秒，发现这蛇仍是不敢往前前进一点。
“算了，这个送你吧，算报答你一路陪伴我。”姜拟弯腰轻轻凑近，将手腕上一根红绳取下，小心翼翼地套过蛇头，系在那蛇的七寸往下一点，她打的结很结实。
“小黑，再见啦。”
姜拟背上背包，往更深的黑暗处走去。
二十分钟后，她感到视线一阵模糊，视野范围内能见度变得很低。
心里有些紧张，姜拟记得，这种情形很有可能是遇见了沙漠里的障气。
可见度极低，空气稀薄，人会缺氧，直至被困死在里面。
握紧手中的匕首，姜拟不自觉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四周实在是太静了，静得她发慌，而且面前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脚下模糊的沙子。
摸着黑往前走，走了不到十米，姜拟就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
一道亮紫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劈开这障气。
姜拟看清了自己周围的场景，全是枯树，狰狞的树枝抓向地面，吸干了这土里的最后一滴水。
而这树周围全是动物尸体，秃鹫寒鸦，骨骸羽毛，鼠兔皮毛，一股腐烂的恶臭味溢散开来。
像是埋骨场，在这幽暗的月光下显得无比阴森。
污染检测仪亮了警惕的红灯。
这地的污染指数比蓝铎要高一倍，遇见异种的概率会很高。
心里发慌，姜拟鼓足勇气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路就闻到一股极浓重的血腥味，铁锈一般。
循着气味往前，姜拟在沙地上发现一滩滩蜿蜒向前的血迹。
握紧刀柄，跟着那血迹一直走，她看见血迹尽头是一块风化得厉害的岩石。
“有人吗？”姜拟试探地问了声。
她盯着那块大石头，过了半分钟，仍旧没有动静。
姜拟鼓起勇气走近，看见那岩石下的场景时吓了一跳。
黄沙被血浸湿，在这沙漠里都积攒出一个血泊，可想而知得流了多少血。
而这血泊里躺着一个男人。
碎发微遮眉眼，他脸色极为苍白，浑身伤痕累累，胸口的兵器贯穿伤还在涓涓不断地往外流血。
手骨的伤口已经腐烂，看得见森森白骨。
姜拟颤颤巍巍地伸手，轻轻探了他的鼻息，手指冰凉一片，却仍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这人的伤放在无论哪一个人身上都该是死了，可面前这人居然还活着。
真是命大。
姜拟取出水壶，弯腰跪在他身边，轻轻用水清洗男人面容上的伤，手掌拂开他的黑发，她看清了这人的一张脸。
薄唇苍白，鼻梁挺直，眼睫很长，右眼睑下方还有一粒朱红色的痣，带着股子邪气。
不得不承认，他生得很英俊，眼睛该很好看。
姜拟想看见他睁眼的样子。
于是她撕了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轻轻解开男人的衣服为他包扎，“你运气好遇上我啦。”
“今晚要是我能走出这片沙漠，你也有救了。”姜拟声音细小，喃喃自语。
包扎完胸口最大的伤，姜拟把男人拖出血泊，又喂了他一点清水。
鼻息重了点，姜拟触摸到他的伤口感到血在开始凝结成血块，流出的血变少了。
这人自愈能力这么强么。
姜拟小心翼翼绕过他的伤口，思索着怎么把他运回去。
这里没有医疗物资，如果放任他躺在这里，最终结局只有死亡。
跪在地上，姜拟尝两手环过男人的腰将他抱起，意外的，她竟然没感觉多重。
腕骨硌着男人的肩胛骨，他很瘦，但身上尽是肌肉。
抱着走了几步，姜拟竟然觉得还挺轻松的。
关于自己的体能，姜拟没有认知，万萱和周围遇见的人也都冠以她固定印象，“柔柔弱弱”。
但最近姜拟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体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说不定失忆前，她能手刃异种呢。
姜拟有点骄傲了，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一低眸便看见怀中的男人，眼眸狭长，睫毛很长，眼皮薄，有股子清冷感，闭上眼，一身的伤，就让人很想呵护。
往来时的方向走，奇怪的是，她走出那片荒漠的时候再也没看见那块铺满了动物尸骸的埋骨地。
万顷黄沙蜿蜒万里，这种程度污染指数的环境里，她竟然连一个异种也没遇上。
…
“编号。”
“100001”
“他呢？”执行者用枪指了指姜拟怀中的人。
额角起了冷汗，姜拟回答：“他没有异化迹象，需要治疗，我先带他回去上药。”
镇守城门的执行者似乎很困了，没有多加盘问，收回枪便放行了，“城邦居民要承担自己带回异种的后果。”
凉凉警告一声，执行者退开，让姜拟抱着男人进了城。
夜里城里漆黑一片，为节省电力，连路灯也没有亮一盏。
姜拟摸黑回了自己的水泥房，她住一楼，水泥房外面有一片变异的植物，枝叶繁茂，擎出一块绿色的天地。
她小心翼翼地把男人放在那植物下，放下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石头，听到了一丝极为虚弱的闷哼声。
心软了，姜拟把水壶和自己背包里的吃食放在他旁边，轻轻开口：“我得回去了，你别死呀。”
…
拉开房门时，路过客厅，撞到石凳子上，姜拟看见一盏还燃着的煤油灯。
万萱为她留的灯。
心里一暖，姜拟打开自己的房间门。
“拟拟，去哪了？”万萱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姜拟惊讶，“我出城了呀，去你们约定好的讨伐地点，只是我迷路了……”
万萱腾地一下站起来，开始焦虑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你出城了？”
姜拟点头，暖黄灯光映着她的眼睛，大而清澈，“嗯。”
万萱不可置信：“出城了？”
姜拟又点了下头：“嗯啊。”
万萱停下来，看了她半晌，又问：“真的出城了？”
姜拟感到莫名其妙，还是又回答了一声：“对啊，约定好的时间，你今天不在，我以为你先走了，就一个人去的。”
“一个人？”万萱脸色惨白，冷汗都出来了，“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事吧？”
“拟拟，你真吓到我了。”万萱一把抱住她，“今天城邦戒严，出动了三个军团的人围剿他，城门封禁，我们都不准出去的。”
“……你竟然出去了。”万萱越想越怕，要是真遇上那个恶魔……
“这样吗。”姜拟懵懵懂懂。
万萱捏了她脸一下，“以后别单独出去了，一定要和我一起。”
手心有点湿润粘稠，闻见血的腥味，万萱这才发现姜拟手上脸上都沾了血。
“你身上怎么有血？”她问。
姜拟去倒了一点水冲洗，想到那个来历不明身受重伤的男人，还是不要让萱萱担心了吧。
她谎称，“回来的时候有条蛇，我怕它咬我，就把它杀了。”
“不是异种吧？”万萱不放心。
姜拟微笑：“异种我也打不过呀。”
“那行，睡觉吧，晚安。”
…
夜色漆黑，姜拟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星，掰指头数羊，数到第三百二十七只，脑海里还是那个人的影子。
伤得太厉害了，身上都是血窟窿，腐肉和白骨，应该很疼吧。
明天她得去买点药帮他好好包扎一下了。
……
连日来的戒严让城里的居民人心惶惶，姜拟去买药路过流沙广场连流浪汉都没看见。
街上行人稀少，姜拟买完药出药店，走三米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军人值守。
“审判者171向长官报道，十一号街区排查情况无异样。”
“下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有点熟悉的声音，姜拟抬头往那边看了下，流沙之上，那人穿着深绿色军装，侧脸轮廓立体，他很高，冷漠铁面无私。
姜拟看了他一眼就被人叫住。
“你，过来。”审判者叫她。
姜拟指了指自己，不确定，“我吗？”
审判者并不客气，“就是你，过来，三秒钟内。”
不敢怠慢，姜拟抱着药连忙跑过去，站稳小声呼吸了下，他抬头看着审判者，瞳眸清澈无辜，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长官，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审判者171冷冷地盯着她，“药。”
姜拟把药给他。
金属仪器亮起一道绿光，扫了药一遍，成分含量功效均出现在电子屏幕上。
“止血，凝伤。”审判者皱了眉，冷冷问：“给谁用的？”
姜拟有点忐忑，她犹豫着要不要把昨晚救回来的那个人告诉他。
不自觉捏紧手指，呼吸起伏，过去了近十秒钟。
“够了。”低哑熟悉一声，男人一手插兜，露出流利的下颌线，他命令面前的审判者，“她没有罪，别用这种语气。”
审判者171立刻低下头，“是，长官。”
姜拟抓着装药的布袋，怯生生的不敢看他们。
那位军官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头顶发旋，声音放轻柔了很多，他问：“100001，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姜拟偷偷瞄了他一眼，军装笔挺，肩宽腰窄，浅褐色的眸子看她却很温和。
还是第一次救她于枪下的温和态度。
点了点头，姜拟轻轻微笑，“报告长官，100001很适应。”
男人低头看她，小姑娘发丝柔软，眼神干净，看着人回答问题的时候总是很认真。
他抿唇笑了下，浅褐色的眸子如琥珀，“温修敖，联邦军队第七席位。”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第3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