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文作者狂想曲》冷傲天

4、第四章：《段长安》

　　看完《你不会独行》后，几人纷纷表示，比第一篇要好些，但也很一般，几人甚至拉出绿晋江上几个写同人文的大神的文来进行羞辱比较，我有些不能接受：“行了行了，黑历史谁都有，我记得小寂寂也有不少霸道总裁爱上我，冷厉王爷甜娇妻的文，拿出来一起奇文共赏嘛！”
　　提起升寂的黑历史，下有根和李巨福都颇感兴趣，都吵着要看。
　　“可以吧？”我装作很有礼貌的亚子，很客套地征求她意见。
　　升寂脸色不渝，可还是勉强笑着答应了。

　　——《段长安》

　　“轰”
　　一道炫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银白光束深深划开厚重的夜幕，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在寂静的夜里炸开，一声一声，直让人震颤到心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闷热的七月，因着这场声势浩大的暴雨有了些许凉意。
　　端坐在正位的熙国云南王府之主，三王爷凤华煜，在听完侍女的回禀后，只觉得凉意沿着脊椎蔓延到了心里。
　　云南王府老管家默立在一旁，瞄见主子面色的沉重肃穆，以及握紧染花青纹瓷杯的发白的手骨，心下叹息：三夫君段氏，今夜怕是凶多吉少了。可苦了对他情深义重的王爷啊。
　　“王爷！”另一名侍女急冲冲地跑进来，跪在凤华煜面前，声音颤抖，“三君情况很是危险！产夫说，最好的情况就是……”想起产夫的话，她暗自吞了口唾沫，低着头不敢继续。
　　“说下去！”充满怒意的声音在整个死寂的王府里响起。侍女瑟缩着，语带泣音，不住磕头，“产婆说，只能保住一个！王爷……”
　　话音未落，“保夫人！”凤华煜面色铁青，一挥手，斩钉截铁道，“快去！”
　　侍女急忙提裙站起，作势向外跑去。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着女子低声的啜泣。王爷全身一僵，昔年雁山之战时，面对着五十万大军依然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的三王爷，如今竟因为一个女子白了脸色，握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进来的人—是三夫人段氏的贴身侍女青竺，她甫一进来，就扑跪在森冷的地板上，泪水涟涟，脸色悲怆，“王爷！三君，去了。”
　　“轰隆”
　　又是一道落雷霹下。屋内一片死寂，惟余女子悲伤的哭泣。凤华煜慢慢将目光移向窗外在暴雨疾风中飘摇不定的一树柳叶，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失神不觉，喃喃低语，“段菱琅，枉至我对你情深义重，你到底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语气犹带愤恨不甘。
　　“……王爷请节哀。另，恭喜王爷，得了一位千金。”
　　老管家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唤回了失神的云南王。他一怔，随即俊朗的面容上浮起讥讽的笑，“千金？哈，我要留的是她，不是她的女儿—这个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孩子！”左手死死压住右手，似乎是怕稍一放松，自己就会冲过去，将那还未曾睁眼的孩子给扼杀掉！
　　青竺低垂着头，恰好落雷，没能听见他的话。只是流着泪交待段氏的遗愿，“王爷，夫人只有一个愿望，她希望，小郡主能随她姓。”
　　茶盏重重地落在桌上，杯子里的茶水溅到洁白绢衣上，只一瞬，褐色的茶渍便蜿蜒开来，刺眼的很。
　　一向最注仪表的凤华煜浑然未觉，只是盯着眼前这个面色惊惧的女子，冷笑，“她只有这一个遗愿？我还道她会让我好好照顾她女儿呢。”
　　青竺咬了咬唇，“夫人只是肯定地说，王爷一定会保郡主一生平安的。”
　　话音未落，凤华煜俊朗眉目顿时狰狞起来，思索片刻，薄唇轻扬，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她的遗愿，我自然会准的。”
　　跟随她姓，既是避免让她女儿和他或者说是皇族有任何关系，又代表了她希望女儿能够做个平凡的女子的心愿。段菱琅，你果然用心良苦。
　　“她只说了姓段，又相信我能保她女儿一生平安，那便名为，长安吧。”
　　“段，长，安。”
　　一字一字，带着刻骨的恨意和讥讽吐出的名字，让青竺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段长安，王爷竟然给了郡主这样一个名字！她是不清楚夫人和王爷之间的纠葛，只是这个充满不详的名字……想到郡主以后的人生，明明是炎热夏日，青竺却觉得冷湿入心。
　　缓缓低头，在地上一磕，铿然有声，“谢王爷给郡主赐名！”

　　第一章
　　“郡主，郡主，您到底躲哪去了？请您出来吧！”
　　两个青衣侍女翻遍了小郡主的桃夭居，也没见那小小的人影，此刻急得团团转。年纪稍长的那个先镇静下来，拉住另一个侍女，急切道，“现下也顾及不得会挨总管的骂了，找到失踪的君主才是要是。小郡主一定是走小路躲到外面去了。我现在去外面喊人帮忙找，你去禀告总管。”两个女子立刻分头行动。不一会儿，原本沉浸在宁静午睡氛围中的云南王府一下子嘲杂了起来。
　　罪魁祸首悠然不觉。云南王最疼爱的小女，风舞郡主凤翔翎小小的身影悠闲自得地在树影笼罩的偏僻小径上蹦跳着，小巧可爱的脸上满是诡计得逞后的兴奋红晕，“不准我在王府中乱逛，我偏要！父王那么疼我，一定不会责罚我的！等我逛完整个王府，回去告诉二哥，让二哥像兔子一样气红了眼睛！哈哈！”沿着长长的小路，如脱困的苍鹰一样为这短暂的自由而欢心，不知不觉地走了很远。待到回过神来，凤翔翎已经停在了一处别院前，抬着头费力读着匾额上的字。
　　“关雎阁”
　　草书狂放不羁，对凤翔翎来说这字莫名的熟悉，瞬了瞬目，惊道，“这是父王的字啊！”小郡主冰雪聪明，见过一次的字也能够记得是谁的笔迹。但此时这个认知却让她无比困惑，“父王题过字的匾只有我娘和六姨娘的院子有，这里难道也是一位受宠姨娘的居所么？可是……”环顾四周，荒草萋萋，房屋灰尘扑扑，荒凉冷清，倒像是冷落了许久的地方。凤翔翎有些怯意，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琴曲从院内传来，声如天籁。凤翔翎正跟随着父王请来的鼎鼎大名的琴师“幽鹤君子”学习琴技，自然略懂一二。一听之下，竟然为之沉醉。曲声轻扬，如初春四月里翠竹松叶下潺潺而流的小溪，不疾不徐，缓缓地浸人心脾。明明是酷暑时节，却仿佛坠入溪涧中，整个人都清爽无比。像是被乐曲声蛊惑似的，双眼迷离，嘴角带着沉醉的笑意，她推开门，跟随着琴声缓步在似乎永无止境的长廊上……
　　忽然间，眼前世界豁然开朗，长桥卧波，芙蕖满池，一树碧绿下，白衣纤毫不染。她不由得往前疾走几步，想要看清白衣人的面容。却在看清的下一刻，感觉生生万物为之沉寂。端坐在古琴前的女孩，黑发如瀑，流曳一地，女孩容貌娇好，眉如新月，墨如点漆，唇角擒着懒散的笑意。十指在筝弦上，只那么轻拢慢捻摸覆挑，悠扬乐曲便涓涓而出。风抚过她纤细的身姿，带来一阵清甜的香。
　　凤翔翎见多了美人，也一直觉得没人能够比得上她母亲和五姨娘。但，眼前这个年岁和她差不多的女孩，看得出来，再过不了几年，容貌气质，绝对能比她们更胜一筹。凤翔翎一阵恍惚，喃喃出声，“你……是谁？”
　　琴声戛然而止。
　　在白衣女孩抬头向她看来的瞬间，凤翔翎只觉漫天熙光为之一滞，就见那尽敛天光水色万物芳颜的墨色双瞳静静注视着她，语带惊喜和诧异，“好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清脆的声音传入耳里，凤翔翎眨眨眼，下意识地就答道，“走过来的。”
　　“呃，”女孩有些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王爷不是对王府里的人都下了禁足令么？素日里除了正堂和几位夫人的院子，可不准人到处乱逛—哎”话音忽顿，右手支颔，眼波流转，带着悠闲笑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了然道，“看你衣着华贵，想必不是来做客的皇亲国戚，就是郡主了。只是若是王府贵客，自然随时有侍从跟在身边伺候着。你独身一人，必是顽心起了不顾王爷定下的规矩，擅自跑了出来吧。”语气再自然不过，似乎根本就没觉得在她面前的小郡主可是尊贵无比。
　　“我是风舞郡主凤翔翎。”凤翔翎觉得眼前的小姐姐很是亲切，坦然到，“我是偷溜出来的。本想逛逛王府，不知不觉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既然这样，”女孩一笑，俯下身子小心抱起琴来 ，“你还是快回去的好，小心被王爷责罚。还有切记，若问起，你千万莫说到我这儿来过。”
　　言语中带着的几分担忧凤翔翎是没注意到，只是被她这样赶走，凤翔翎误以为自己不惹人喜欢，一时倒倔起来了，一撇嘴，往前疾走几步到了女孩面前，一比才发现女孩比她高了小半个头，没来由地委屈，“我不走。父王那么疼爱我，一定不会责罚我的。”
　　女孩抱着琴摇摇头，似乎对自己有几分无奈，轻叹低笑，“我果然是不适合哄小孩子啊。”
　　这话从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觉得无比的怪异。凤翔翎几步上前拽住女孩白色的长袖，大大的眼里流露出期盼之色，撒娇道，“小姐姐……”
　　“算了，你想留下就留吧，出事了我可不管。那，”女孩抬手抚额，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你先去凉亭吧。我进屋拿些糕点出来。”说罢转身就往庭院外走。凤翔翎被扔在原地，一时错愕，瞧见她渐行渐远，白衣翩跹，饰带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她身上的衣物竟然是和自己一样的，皇叔赏赐的云锦缎？凤翔翎惊疑，喊道，“你还没回答我 ，你到底是谁？”
　　闻言女孩回头，因着逆光，凤翔翎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觉得那双光彩照人的眸子忽然黯淡了几分，她依然在笑，但那笑几分感伤，几分落寞。
　　她听见她有如叹息一般的声音，“我是长安，段长安。”
　　“回王爷，郡主现下在‘关雎阁’。”
　　老管家瞥了眼在听见这个名字后脸色蓦然阴沉的王爷，暗自担忧：小郡主虽然时常淘气惹事，但还是非常懂事的。这次居然不守王爷定下的规矩，还闯到了那里……怕是会受好一顿责罚了。唉。
　　想到那里，便想到曾经住在那里恩宠非常的女子。如今，偌大的院里只有她的女儿。现下算起来，小女孩也有六岁了吧。禁足于此地六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摇了摇头，正要劝慰，
　　“啪！”
　　手掌狠狠拍打在厚实的雕花桃木桌上，惊了人一大跳，“给我去把四夫人叫到那边去，看看她养的好女儿！”王爷满脸怒意，起身时衣袖一拂茶桌，一套青花瓷砰然落地，瞬间便跌成了一地碎片，“哼！”
　　“段姐姐，这个好好吃啊！”不过是小孩子，几块好吃的糕点一下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此时，身份高贵的小郡主完全忘记了礼仪，两手抓着清甜的珍珠糯米糕，吃得兴高采烈，“对了，段姐姐，这里这么大，就你一个人住么？”
　　闻言，长安只是笑笑，大半个身子倚着栏杆，毫无大家闺秀的坐姿，“你慢点，别噎着了。我不是一个人住的，这里还有青竺和栢葵两位姐姐。这盘糯米糕，就是青竺的手艺。”
　　“哦。”擦尽嘴角残渣，凤翔翎满足地赞道，“手艺真好。比王府的厨子做的还要好吃呢。对了，姐姐，你琴弹得那么好，不如以后到我的院子里来教我吧。”
　　长安懒懒靠着，眼半开半阖，毫不客气地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呀？”粉嫩嫩的小人儿急了，“父王只是定下规矩禁止王府内的人在府内乱闯，但几个主院还是可以去的。难道是段姐姐自己不愿意出去吗？”
　　“我怎么会不想出去呢。”长安移目，满池白莲随风轻摇，自有一股翩然风韵，“江南烟雨，蜀中秀景，塞外草野，大漠荒原。每一地繁华景色，熙攘街市，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啊。”墨瞳里流转出的倾慕与向往，让这个从小生活在王府里，几乎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小郡主都有几分倾羡，“听姐姐这样一说，我也好想去啊。”灵光一闪，“姐姐，不如我们来个约定吧。以后我们两个无论是谁，能够去外面的世界的话，也一定要带上对方啊。”
　　“呵，”长安转眼一想，似乎也觉得这个提议很是有趣，伸出手道，“好吧。我们来击掌为誓。”
　　“拍！”
　　两只小小的手掌重重拍在一起。两人同时“哎呦”了一声，看着拍红的手心，相视大笑。
　　“翔翎！你在做什么！”仿佛从深渊处传来的阴寒声音让两人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向来人。这一看，凤翔翎大惊失色，“父王！”
　　甫一进来，凤华煜就看到凉亭里两个笑得正是欢畅的人儿，那笑容竟然比夏天的阳光还要让人觉得刺眼。段长安，她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欢笑？这个从出生起就背负着深重罪孽的孩子有什么资格笑！
　　凤华煜面色铁青，紧了紧手，直走到凉亭台阶下站定。见他后面跟着的一大群人，小郡主也感觉到事态严重，急急地跑到他面前，扯着他衣袖仰着小脸怯怯道，“父王，翔翎只是……”
　　凤华煜狠狠拂开袖子，翔翎失力重重跌在地上，手肘被粗糙的地面蹭了一大块皮疼得直流泪，“父王……”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王？父王定下的规矩你是不懂怎么的？！擅自在王府内乱逛，还跑到这里来，你当真以为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对小郡主一向宠爱的王爷这次却真正发怒了，“宋婉容，你看看你教得好女儿！”后面忽然跑上来一个宫妆丽人，穿着华贵，姿态曼妙，泪眼婆娑地一把抱住小郡主，待到看到白皙的手肘上渗出的鲜血，心疼得不得了，“我的小心肝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边连连哭劝，“王爷，翔翎年岁尚小，不懂事，王爷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哼。”王爷冷哼一声，一双锐利的眼却是紧紧盯住长安。
　　长安一直冷眼看着眼前一场闹剧，此时对上王爷森冷的目光，便弹弹袖子，慢慢站起身来，一双墨瞳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王爷安好。”
　　凤华煜似浑然未听到，低头瞥了一眼抱在一起哭泣的母女，不耐烦地皱了下眉，“郡主违法了府里的规矩，责罚打手心十下，一百篇‘女诫’，禁足三月；四夫人管教不严，责罚一月例银。”
　　想到连素日最受宠的四夫人和小郡主因为闯了规矩，都要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众人都倒吸了口气。
　　“拿戒尺来。”没等众人会过神来，王爷从侍从手里取过戒尺，扔到了长安的脚下，“她擅闯进你的地方，自然要你来执鞭。”
　　话音未落，人群一片惊呼。一来没人想到王爷会要当众刑罚，二来……
　　抬眼瞧见凉亭里抄着手，一脸慵懒的笑的女孩，众人皆是疑惑，这冷落已久的关雎阁里，怎么住了一个仙女似的人儿啊？这个女孩，和王爷又有什么关系啊！想起刚才两人言谈甚欢，这让人怎么下的去手啊！
　　但长安下的去手。捡起戒尺，食指轻弹，听到“噔”声后，点点头似乎是验证了戒尺的硬度，这才慢悠悠地从凉亭晃荡下来，站在又惊又惧的小郡主面前，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我提醒过你出事后我可不负责任的。”在小郡主惊恐地瞪大眼的同时，已经迅速拉过她的左手，毫不客气地挥下戒尺！
　　“一、二”四夫人宋氏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长安，怒呵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对郡主动手！”

　　长安被推得向后一个踉跄，站稳后依然浅笑盈盈，眼波流转，“是王爷要我动手的。我怎么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