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合集》云下湖水的HP同人

32、简单遗忘

　　深夜的霍格沃茨是最无聊的，阴沉沉空荡荡的城堡里，只有一个单调的声音断断续续重复着。
　　嘎吱——嘎吱——嘎吱——
　　皮皮鬼坐在吊灯上，一前一后的晃着它的小胖腿，吊灯随着晃动发出沉闷的抗议。皮皮鬼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它砸咂嘴，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拧着吊灯上的螺栓。
　　没有学生惊叫，没有教师斥责……皮皮鬼失去了捣蛋的兴趣，这就是深夜的霍格沃茨不好玩的原因。

　　月光透过高高的玻璃窗，在地板上画出一块一块的碎格子。
　　突然，皮皮鬼停止了摇晃吊灯，它伸长脖子，眼珠子左右转动。
　　轻轻的，有脚步声传来。
　　皮皮鬼跳下吊灯，在接近地板的高度停住，然后向着走廊远处的灯光飞去。

　　一个斯莱特林的男生提着一盏灯，慢慢走在一楼的长廊上。
　　桔黄色的光晕，投射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照亮了装饰廊柱的浮雕，也映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他有一头微微卷曲的黑发，挺拔的眉线和坚毅的目光。

　　“违反校规！违反校规！”
　　一个小黑影扑过来，抓住男生的袍子，同时发出兴奋的叫喊声。
　　“你高兴什么？”男生疑惑地问，他弯腰把灯放在地上，拎起那个粘在袍子上的‘东西’。“我今年已经是级长了，你忘了？例行巡视是级长的工作。”
　　“工作？”皮皮鬼眨眨眼：“不工作，和我玩。”

　　“不行。”男生一口拒绝，他把皮皮鬼拎到墙角，挂在一个原本挂画像的钩子上。“你自己呆着吧。”
　　大概是觉得现在的样子很有趣，皮皮鬼吐出舌头，双手掐在脖子上，模拟出一些痛苦的声音。
　　嗷嗷嗷——
　　男生提起灯：“我记得有一条皮皮鬼不得在夜间制造噪音的校规，你要遵守哦，否则被赶出霍格沃茨也怪不了别人。”

　　皮皮鬼充耳不闻，自顾自玩了一会儿，然后才发现走廊又暗了下去，那个男生已经走了。
　　努力从钩子上挣脱出来，皮皮鬼咕哝着：“和我玩，和我玩啦，汤姆……”
　　***

　　夕阳透过窗户，温柔的照进图书室，所有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和的金色。
　　汤姆·里德尔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慢慢的翻着书，仿佛对四周的目光和私语浑然不觉。
　　对一些低年级学生来说，完美的里德尔学长是他们的偶像，不管什么时候，学长都是可以当作一门艺术来欣赏的。
　　啊呀，他翻书了……哦、哦，他抬起头了……看、看、看、学长在皱眉耶……咦，学长要走了……
　　汤姆·里德尔合上了书，因为图书室门口传来的争吵声没完没了。

　　莱斯利夫人正在努力捍卫自己的心爱的图书室。
　　“不，皮皮鬼，你不能进去！”她挥着手杖喊：“图书室不是你捣乱的地方！”
　　“我不捣乱，我乖乖的！”皮皮鬼上窜下跳：“我不捣乱，我乖乖的！”
　　“我会告诉校长的！”莱斯利夫人恐吓说。
　　“我不捣乱，我乖乖的！”皮皮鬼大叫。
　　“捣蛋鬼，什么叫不捣乱你知不知道？”莱斯利夫人丝毫不肯松懈，挥舞着手杖，阻挡皮皮鬼的每一次企图。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有礼的声音问。
　　“哦，汤姆，你来就太好了。”莱斯利夫人如蒙大赦：“把这个捣蛋鬼带走，送到管理员那里去。”
　　“好的，夫人。”汤姆·里德尔殷勤地回答。他伸手捞起在门口打转的皮皮鬼，把它拖走。

　　“你又调皮了，总有一天，皮尔斯夫人会要求把皮皮鬼不准进入图书室写进校规的。”
　　“我不捣乱，我乖乖的！”受到指责的皮皮鬼不满的抗议。
　　“好吧。”汤姆·里德尔看看四下无人，松开了皮皮鬼的衣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有鱼吃！”皮皮鬼在空中打转：“有鱼吃！”
　　“嗯。”汤姆·里德尔错愕了一下：“你去厨房了？”
　　皮皮鬼陡然停下来，拍着肚子说：“小精灵打我！”
　　汤姆·里德尔的回答是“活该”。
　　“烤鱼好吃！”皮皮鬼大叫。
　　汤姆·里德尔笑了：“晚上来餐厅好了，格兰芬多不喜欢吃大马哈鱼，你可以帮他们吃。”
　　“我愿意，我要吃！”皮皮鬼积极地举起了双手。
　　***

　　隆隆雷声轰开了深夜的寂静。
　　“嚯——”皮皮鬼攀着窗台，看着窗外的暴风雨，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相比外面的暴风骤雨，城堡内部还是平静多了，平静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也可以准确分辨出来。
　　皮皮鬼突然回头，盯着远处，即使没有多少灯光，它还是认出了那个人影。
　　“汤姆——”
　　皮皮鬼咯咯咯笑着，扑向那件熟悉的长袍。

　　银色的闪电撕开黑暗，给大地一瞬间的刺眼光芒。
　　汤姆·里德尔站在原地，他的面孔比石雕还要苍白，他的双眸比黑夜还要深沉。“小皮，你在做什么？”汤姆·里德尔问。
　　“一起玩、一起玩、一起玩！”皮皮鬼任性地说。
　　汤姆·里德尔看着那团活蹦乱跳的影子，好像是在决断什么。“你跟我来。”突然他抓起皮皮鬼，拎着它来到一楼的教师休息室。
　　咔嚓关上门，汤姆·里德尔严肃地说：“小皮，你知道吗，这种打雷的晚上，城堡里会有妖怪出来哦。”

　　“哦？”皮皮鬼咧开了嘴巴。
　　“你不想被妖怪吃掉，是不是？”汤姆·里德尔问。
　　皮皮鬼点头如捣蒜：“不要被妖怪吃掉！不要被妖怪吃掉！”
　　“那你今天晚上就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知道吗？”
　　“嗯、嗯、嗯，皮皮鬼不要被吃掉！”
　　汤姆·里德尔在橱柜里找出一罐从学生那里没收的玻璃珠子给皮皮鬼：“乖乖在这里玩。”
　　“我乖乖的！”皮皮鬼抱着罐子发誓，它已经被那些发光的玻璃珠子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连汤姆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

　　啪——
　　几颗珠子撞散开来，其中一颗滚到了门口。
　　“珠子……珠子……”皮皮鬼欢快的捡着珠子，一直捡到了门口。
　　汤姆呢？皮皮鬼忽然抬头看着那扇门。
　　发了一会儿呆，皮皮鬼转开门把，探出头。汤姆回地下室了吗？
　　“汤姆……”皮皮鬼压低声音喊。
　　雷声停了，城堡看起来像以前一样安静而且安全。
　　皮皮鬼晃晃悠悠沿着墙壁飞，二楼有声音，是汤姆吗？

　　哇——
　　一地的水。
　　皮皮鬼顺着水流的源头，来到女生盥洗室。
　　六边形的洗脸台不断有水涌出，哗啦啦地响着。水在盥洗室的地面流淌，向着门外的走廊溢出。
　　“汤姆……”皮皮鬼飞到高处，对着每一个小隔间张望：“汤姆……你在吗？”
　　“汤姆……你不在……”皮皮鬼失望地看着最后一个隔间，里面空空如也。

　　但是——
　　“小皮，你怎么会在这里？”汤姆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汤姆在的！皮皮鬼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背后的汤姆，高兴地叫起来：“汤姆，一起玩！”
　　汤姆·里德尔看着皮皮鬼，伸手抚着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小皮，你总是不听话……”
　　“汤姆。”皮皮鬼觉得汤姆有些奇怪。
　　汤姆·里德尔靠在墙上，像是失去了力气，他缓缓地滑坐在一地的积水里。
　　“汤姆，你坐在地上。”皮皮鬼指出。
　　汤姆·里德尔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是没有朋友的人，我想这因为我不想要。”
　　皮皮鬼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像是寂寞、也像是悲伤。它眨巴眨巴眼睛，拍着肚子保证：“汤姆，我乖乖的。”
　　“呵——”汤姆·里德尔有一瞬间的失笑，他轻声说：“你不会明白的。”
　　皮皮鬼站在地上，困惑地重复：“不明白……”
　　“没关系。”汤姆·里德尔抽出他的魔杖，温和地问：“想穿新衣服吗，小皮？”
　　“新衣服！新衣服！”皮皮鬼立即生气勃勃的回答：“想穿！想穿！”

　　噗——
　　皮皮鬼看到自己的旧皮鞋变成了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衣服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彩色亮片，帽子还会叮当作响。
　　“新衣服！新衣服！新衣服！”皮皮鬼扑向洗脸台，沿着六边形的台子转圈，看自己从一面镜子飞到另一面镜子。
　　“新衣服！新衣服！”皮皮鬼叫着：“新衣服！汤姆！”
　　汤姆·里德尔站在水里，地上是他凌乱的倒影，他慢慢地说：“小皮，走廊有大镜子，你可以好好看。”
　　简单的头脑不能体会话里的深意。
　　皮皮鬼高高兴兴冲出盥洗室，嘴里嚷着：“大镜子！大镜子！”
　　“再见，小皮。”汤姆·里德尔说。

　　绕着走廊飞啊飞，都没有看到镜子，汤姆说错了吗？皮皮鬼打着呵欠，越飞越低。
　　啊——
　　突然皮皮鬼呆住了，它怔怔地看着前面。
　　一条巨大的黑线顺着走廊拐弯，长长的尾巴扭来扭去。

　　“妖怪……妖怪……妖怪……”皮皮鬼飞快的躲在一座雕像后面，双手蒙着眼睛。
　　咔咔咔，它的上下牙齿不停的打架。

　　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往外看：“好害怕、好害怕……”
　　地板上，只留下一道蜿蜒的水渍。
　　“呼呼……妖怪走了··”皮皮鬼拍拍肚子：“呼呼……不吃皮皮鬼了……”
　　高高兴兴的翻了个跟斗，皮皮鬼嘟嘟囔囔的念叨着：“去找汤姆……”突然它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急促的吸着气，喉咙里发出了恐惧的声音：“汤姆……危险……汤姆危险……”

　　“汤姆——”
　　皮皮鬼发出从来没有过的尖厉的叫声，它呼啸着向前冲去，它追上了妖怪的尾巴，它扑了上去。
　　“不准你吃汤姆！”
　　它张大了嘴，狠狠咬在那条黑乎乎的尾巴上。
　　妖怪猛地甩动尾巴，皮皮鬼被抛到了半空，然后它看到妖怪转身了。
　　黄色的、令人颤栗的眼睛……
　　皮皮鬼感觉到了一种淹没一切的寒冷。
　　“哦——”它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

　　***

　　学期的最后一天，本来应该是一个愉快的离校日，但由于前段时间一个学生的意外死亡，这个明媚的夏日也蒙上了阴影。
　　尽管桃金娘从来都不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同学，然而霍格沃茨也隐藏着危险这个结论，还是严重打击了各位学生的安全感。

　　一个斯莱特林男生穿过地下室去吃他的早餐，在通往大厅的台阶上，他看到了他最仰慕的学长。
　　“里德尔学长！”男生小跑几步，上前和级长打招呼。
　　英俊优雅的学长回过身，亲切的询问：“准备回家了吗？”

　　“是的，我父母专程来学校接我，他们不放心……学校不太平啊……·”男生激动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校方闭口不言，学长你知道的对不对？”
　　里德尔学长没有回答，他停在大厅门口，看着里面一片狼籍。
　　一个女生哭着跑出来，她的袍子上全是红通通的番茄酱，在她身后，皮皮鬼举着一个罐子，到处泼洒。

　　“皮皮鬼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斯莱特林男生义愤填膺：“我不知道邓不利多教授怎么想的，上次它被石化就可以趁机摆脱它了，为什么还要救这个小怪物？啊，学长——”男生突然转换话题：“听说皮皮鬼会听学长的话哦，学长可以阻止它，是不是？”
　　“不是。”有点冷淡的回答。
　　话音刚落，一个墨水瓶滚到了地上，黑漆漆的液体在斯莱特林级长的袍子上留下大片污渍。

　　“学、学长！”斯莱特林男生一声惨叫，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干扰，导致完美的学长没有能够完美的避开这次袭击。
　　不过，里德尔学长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他从容的拿出魔杖，完美的清理了他的袍子。
　　“学长，应该报告校长啊，皮皮鬼的恶行……”斯莱特林男生很热心的建议。

　　反应还是很冷淡，学长漠不关心的说：“算了，反正它……什么也不懂。”
　　“也对哦。”斯莱特林男生立刻改变立场：“皮皮鬼连鬼魂都算不上啦，它简单的头脑里面，可能除了捣乱，再也没有别的内容了……咦，学长你捡这个墨水瓶干什么？啊，学长你要走了吗？学长……”

　　***

　　开学之前，皮皮鬼已经收集了几十个墨水瓶，它把这些瓶子堆在入口大厅的楼梯栏杆上。
　　所有第一次来到霍格沃茨的新生，都是皮皮鬼袭击的目标。
　　当带队的教授离开之后，皮皮鬼开始尖叫着掷瓶子，排着队的学生顿时乱作一团。
　　哈——哈——哈——
　　皮皮鬼大笑着，它捧着几个墨水瓶，追赶那些狼狈躲闪的孩子。

　　有一个男孩独自站在柱子旁，当其他同学惊惶失措的时候，他只是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冷静的看着眼前的混乱。
　　皮皮鬼掠过这个男孩身边，突然它停住，叫着：“扔——”
　　一个圆滚滚的墨水瓶径直向男孩飞去，但是在距离男孩身体半英尺的地方，瓶子突然转向，砰——，砸到了地上。
　　皮皮鬼鼓起了脸颊，牙缝里发出丝丝丝的声音。
　　“扔——”
　　又一个墨水瓶向男孩飞去，摔到了柱子上。
　　“扔——”
　　第三个瓶子骨碌碌滚下了台阶。

　　皮皮鬼倏得停在男孩前面，圆圆的大眼睛转啊转，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男孩。
　　“瓶子。”皮皮鬼蓦得伸出短短胖胖的手，把一个墨水瓶贴到男孩袍子上。
　　男孩不解的抬了抬眉毛，他移开一点位置，墨水瓶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也跟着移过去，男孩犹豫了一下，最后伸手接过了瓶子。
　　“咯咯咯……”皮皮鬼翻了个跟斗，一迭声的叫着：“皮皮鬼!皮皮鬼!皮皮鬼!”
　　男孩平静的脸上有了笑意，他是一个很好看的十一岁男孩，尽管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深沉和戒备，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上扬的嘴角暴露出了被掩藏的纯真。

　　“你好。”男孩说：“我叫汤姆·里德尔。”

　　（发表于2006-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