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合集》云下湖水的HP同人

31、一个人有一个梦想

　　“嘿，西里斯，你看我翻到什么了，一整套印着布莱克纹章的餐具！”
　　“我正烦着呢，看到那些东西就头疼。”
　　“只要擦一擦，跟新的一样漂亮哈。”
　　“蒙顿格斯，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烙上了那个纹章，在我看来就是不堪入目的。”
　　“可这是成色很足的银器……”
　　“哎，你要是喜欢，可以拿一些走啊。”

　　那是蒙顿格斯·弗莱奇和西里斯·布莱克的最后一次对话。
　　当天晚上，蒙顿格斯·弗莱奇背着沉甸甸的包裹回到他在伦敦郊区的寓所；当天晚上，西里斯·布莱克和几名凤凰社成员走进了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大门。

　　“早知道……跟他多要几个盘子好了……”
　　蒙顿格斯·弗莱奇自言自语，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报纸。
　　报纸是在地上捡的，被人踩了无数鞋印，然而那个食死徒闯入魔法部的标题还是异常醒目。
　　开始他被那惊人的标题吸引，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吸收迟来的讯息，然后他看到了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隔着一小块污渍，他看到了另一个词——死亡。
　　死亡……

　　他真的是睡糊涂了。
　　站在霍格默德的街上，蒙顿格斯·弗莱奇意识到今天的不同寻常。
　　天空中的云层压得很低，看起来几乎触到了街道尽头的房顶，整个村子笼罩在沉闷的空气之中。
　　一些树叶子顺着路面慢慢滚动，被行色匆匆的巫师踩过。
　　那些惊慌和戒备的眼神，是因为伏地魔已经回来了，是因为魔法部也阻止不了食死徒的入侵，是因为西里斯·布莱克……死了。

　　远处有隐隐约约的雷声传来，闪电在云层的边缘间或闪烁，一小股微风挟着夏日午后的燥热到处乱窜。
　　蒙顿格斯·弗莱奇收回落在天边的视线，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原来，他昏昏沉沉打发的一个短暂夜晚，可以发生那么多事情。慢慢的，他把报纸对折，再对折，然后塞进袍子口袋。

　　路边商店的橱窗映着一个背着布包的巫师，褶皱的褐色长袍和佝偻的身形，使他看起来就像更大更陈旧的背包。
　　蒙顿格斯·弗莱奇注意到自己浮肿的脸颊和不知道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睡眠过度而充血的双眼，实际上，他的脸色和睡眠没什么关系，他从来就是这个样子，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太久了，久到他也想不起自己是否曾有过其它样子。

　　可是，他却清楚的记得二十年前，有一个意气飞扬的黑发少年，比星光还耀眼。

　　二十年前，蒙顿格斯·弗莱奇因为公然兜售从麻瓜世界走私来的烈性酒而被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认定为不受欢迎的顾客，遭到暴力驱逐。

　　“滚出去！”
　　随着一声怒吼，蒙顿格斯·弗莱奇呈抛物线状飞出了酒吧大门，同时飞出的还有一瓶瑞典产的伏特加。
　　那瓶酒在蒙顿格斯·弗莱奇头顶划过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一把亮闪闪的银西可长出了翅膀。于是他在还没有站稳的时候就跟着扑了过去，擦破两只手掌，总算避免了酒瓶和地面的直接接触。

　　蒙顿格斯·弗莱奇哆嗦着爬起来，因为刚才那个奋不顾身的扑救导致了暂时的肌肉痉挛。
　　“哈哈哈，你的身手还不错嘛。”有人在身后笑着说。
　　蒙顿格斯·弗莱奇下意识的想把酒瓶藏好一点，他踉跄着走了几步，才回过头。
　　那是一名霍格沃兹的男生，身材欣长，笑容散漫，学校的制服被他随随便便穿着，领带都是散开的，然而他站在那里的样子却是说不出的清爽和健朗。

　　蒙顿格斯·弗莱奇眨眨眼，明明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可又觉得有诡异的熟悉感。
　　“在酒吧里面卖酒，难怪会被赶出来。”少年微笑着：“你卖的是什么酒呢？”
　　“伏……伏特加。” 蒙顿格斯·弗莱奇拢了拢袍子。
　　“哦，麻瓜的酒，怎么卖的？”
　　“十二个西可。”
　　“我买了。”一枚加隆在少年的手指间翻转，然后带着金色的轨迹飞到蒙顿格斯·弗莱奇的怀里。

　　蒙顿格斯·弗莱奇慌慌张张的腾出一只手去接金币，另一只手里的酒瓶就被人抽走了。
　　“不用找了。”少年说，他把手里的酒瓶抛着玩。
　　金币在蒙顿格斯·弗莱奇的指缝漏过。

　　“西里斯，走啦。”街角有人在喊。
　　“来了。”少年跑向他的朋友，夕阳下的影子拉得很长。
　　蒙顿格斯·弗莱奇去捡地上的金币，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尽管他的影子也被一视同仁的拉长了，因为蹲着的缘故，看起来仍然很像一袋鼓鼓囊囊的马铃薯。

　　蒙顿格斯·弗莱奇缓缓直起腰，他可以肯定自己也曾经年轻过，同时他也能肯定，他年轻的时候从来都不曾这样的熠熠生辉。

　　那是蒙顿格斯·弗莱奇和西里斯·布莱克的第一次见面。
　　西里斯·布莱克，一个纯血贵族家庭的成员。
　　进入霍格沃兹求学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其他家庭成员那样成为一个斯莱特林，而是选择做了格兰芬多。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也没有像他的兄弟一样成为食死徒，而是加入了凤凰社。

　　蒙顿格斯·弗莱奇，混血巫师，能力平庸，正是食死徒竭力清除的对象。
　　在第七次被魔法部奥罗办公室拒之门外后，蒙顿格斯·弗莱奇凭借一些奥罗测试之外的能力得到邓不利多首肯，得以加入凤凰社。
　　那以后，蒙顿格斯·弗莱奇和西里斯·布莱克才算认识了。

　　那场战争以伏地魔突如其来的失败而告终，同时结束的，还有西里斯·布莱克的自由，他因为出卖同伴而被捕入狱。
　　在所有人觉得愤怒的时候，蒙顿格斯·弗莱奇却觉得莫名的失落，他甚至不太愿意听到有关此事的议论。不久，他接受了邓不利多的指派，开始暗中保护哈利·波特。

　　十几年时间过去了，哈利·波特从婴孩长成了少年，蒙顿格斯·弗莱奇的生活却依旧一成不变，手头永远拮据，运气总是不好，每天都要为生计奔波。
　　那些年，他偶尔也会想起西里斯·布莱克，那个骄傲而张扬的人，现在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度过阿兹卡班的漫长岁月呢。
　　直到有一天，西里斯·布莱克再一次成为舆论的焦点，他越狱了。又过了一段时间，经由重新成立的凤凰社，蒙顿格斯·弗莱奇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西里斯不是叛徒，我知道，我早知道……” 蒙顿格斯·弗莱奇念叨着，然后他犹豫了：“不，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希望。”

　　刚刚回来的西里斯·布莱克消瘦而且憔悴，阿兹卡班带走了他的青春年华，留给他的是眼底的坚毅和嘴角的苍凉。
　　每次看到西里斯，蒙顿格斯·弗莱奇的目光都会转到自己日益膨胀的啤酒肚上。
　　他们之间，差别总是那么大。

　　凤凰社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聚会，蒙顿格斯·弗莱奇总是很积极，尽管他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莫莉甚至不愿意在餐桌上看到他，他还是不想错过每次机会。
　　因为在那里，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在需要有人跑腿的时候，在需要有人收集情报的时候，有那么几次，他还在紧要关头弄到了一棵圣诞树或是一辆十人座小汽车。

　　在西里斯·布莱克的眼里，蒙顿格斯·弗莱奇只是‘一个有趣的家伙，有时候会有点用’，这一点，蒙顿格斯·弗莱奇很清楚。
　　那么，在蒙顿格斯·弗莱奇看来，西里斯·布莱克是怎样一个人呢？

　　某天蒙顿格斯·弗莱奇在猪头酒吧喝酒，是的，就是那个对他下过逐客令的猪头酒吧，当然他经过了适当的伪装。
　　正逢酒吧老板阿不福斯也喝得醉醺醺的，所以蒙顿格斯·弗莱奇就对阿不福斯提出了一个困扰他多年也从未和其他人讨论过的问题。

　　“如果有一个人，他拥有你梦寐以求的一切，所有你求之不得的东西，他却踩在脚下不屑一顾，你会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我会扑上去，双手扼住他的喉咙，掐死他！”阿不福斯把酒杯砸到桌子上，做出了一个行凶的手势。
　　“不，我想这并不是仇恨……” 蒙顿格斯·弗莱奇摇摇头。

　　“岂止是仇恨！”阿不福斯两眼冒火，直着脖子喊：“想想看，他不但比你早出生，而且从那以后到学会走路、说话，到成年、衰老，他永远都会拦在你的前面。更糟糕的是，哪怕你拼命努力，你的魔法都比不过他！你说，这个时候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啊？”
　　“呃——”
　　“所以，你会希望在下楼梯的时候从后面推他一把，或者在他的蜂蜜柠檬汁里加点番木碱，或者在他的糖果盒里放进一颗曼陀罗果实。”阿不福斯舔舔嘴唇，阴森森的笑了。
　　蒙顿格斯·弗莱奇这时确定他们两个说的不是一回事。

　　后来，蒙顿格斯·弗莱奇不止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他还考虑要不要对西里斯说起这件事，最后决定还是不要。
　　当然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蒙顿格斯·弗莱奇蹒跚走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背包里面成色十足的银器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口袋里那份折得好好的报纸滚烫灼人。
　　蒙顿格斯·弗莱奇想起昨天西里斯·布莱克百无聊赖的神情，想起当时自己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的话。

　　为什么……没有说呢？

　　西里斯·布莱克之于蒙顿格斯·弗莱奇，是一个梦想。
　　因为，他是他所希望成为却又永远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

　　（发表于2006-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