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八零后》拥有少女心的老姑娘

7、出不出国？

　　陈建钧站在医院四楼拐角的楼梯一隅，难得的风透过半开的玻璃窗飘了点儿进来，为这闷热烦躁的午后带来一丝凉爽。他刚办完女儿的出生证明，想趁空档歇口气抽根烟放松一下，才刚点燃烟头就见沈贤之朝他走来。

　　“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打电话到实验室，他们说你太太生孩子，你去了医院，我想着过来看看！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小姑娘，六斤六两的。”

　　“不错嘛，比我家大头儿子还重四两呢。”沈贤之三年前大学一毕业就与青梅竹马的何瑶珏结婚了，去年12月他儿子在徐家汇国际妇婴保健院出生，为了纪念两人的爱情结晶沈贤之特意取名沈佳何。

　　“那不挺好的，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别抽烟了，待会儿一身烟味孩子闻了不好。你是不是还在为没考取公派生耿耿于怀啊，本来就是万里挑一的选拔，你在学校虽然出类拔萃，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上就没上，凭你的成绩分配的工作应该也差不了，实在不行了，我和我爸说说，让他给你通通路子。”

　　陈建钧听了赶紧一把掐灭了烟头，把窗把手又朝外推了推，“不是为了选拔的事，这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当时教授就说竞争激烈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那是工作的事咯？”

　　“哎，也不是。”陈建钧微微摇摇头道。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话能不能别吞吞吐吐，就因为你这扭扭捏捏温吞水的性子，我表妹才……哎算了算了，我也懒得管她的事，你现在好歹挂在我家户口簿上，我身为户主关心一下家庭成员总可以吧！”

　　“沈师兄你可别冲我嘛（上海话讽刺），你能让我迁在你家户口上，我感激还来不及！这事我也是前几天刚刚晓得，当时教授怕我选不上公派生，让我做好两手准备，也申请了公立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不过我之前一门心思放在选拔考上，没怎么上心，两个礼拜前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最近发生了那事，我怕以后要管得严了，才有点些想法。”

　　陈建钧把这件事压在心里好几天，晚上翻来覆去地想，也不敢跟家里人商量，今天好不容易碰到沈贤之便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听你的口气，你想去美国是吗？那你老婆孩子怎么办？”

　　“我就先想想，我也是听方淑琴说的，她说最近放的特别松，以后就严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淑琴！你听她说的，怎么她也要跟你去美国了？你们俩是不是……”

　　“你不知道嘛，我还以为留学的事是你跟告诉她的。”

　　“我老婆生儿子后，我忙得要死，家里单位两点一线，有段时间没和她见面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去美国的，可我老婆生了女儿……我心里就有点动摇了。”

　　“去美国和生女儿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国家不是独生子女政策嘛，招娣在国内肯定是不能再生了，我打算先去美国读书，等一年后稳定了，接她过来伴读，到时候让她在美国生二胎。”

　　沈贤之侧头乜了眼这位比他小三岁的师弟，一时竟有些无语了，堂堂一个复旦高材生竟然如此重男轻女。“没看出来，你怎么看重儿子！”

　　“额……”陈建钧被这明显挤兑的语气弄得有几分尴尬，“有一点点吧，师兄你一直城市里不了解，我们乡下农村还是更看重儿子，关键我家三代单传，我爸当年走得时候特意交代我的。”

　　“我也不管你家里的事，我表妹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不要告诉你不知道，你再傻也应该晓得了吧！你如果答应跟她一起去美国留学，她知道了又会怎么想？你想过没有？”

　　沈贤之和表妹何淑琴从小一块儿长大，两人都是家中的独生子女，经常这个月住沈家，下个月住何家。尤其记爹（上海话姑父）去世后，嬢嬢（上海话姑姑）母女俩就常住在他们家，阿琴就像她亲妹妹一样。三年前他就知道表妹对陈建钧有好感，只是后来他们几个去周浦下乡玩耍，知道陈建钧早就成家了，他以为表妹会斩断情丝，虽然好几次听嬢嬢讲淑琴在和同班同学谈朋友，他以为表妹又看上了别人，问了几句她也不愿多讲。今日听了这情况，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表妹是对陈建钧情根深种，即使知道人家有了老婆孩子还一往情深执迷不悟呢。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层窗户纸他再不挑破就来不及了。

　　俗话说母强子弱，陈建钧从小被陈阿妹保护得极好，长大后性格就有些优柔寡断，他只用负责一件事，就是把书念好，替陈家光耀门楣，其他的大事都由母亲说了算，包括结婚生子。

　　其实何淑琴大二的时候就跟她表白过心意，当时他以自己有妻子婉言拒绝，可何淑琴却一脸认真道：“在你对你妻子还有感情的时候，我就只做你的红颜知己工作伙伴，绝不插足你家庭，什么时候你对你妻子没有感情了，你再来跟我，我会一直等，而且我相信我不会等太久的，你信不信。建钧你和你妻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她是个农村妇女你是知识分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我们俩才是。”

　　后来何淑琴的确再没有说过做过任何越矩的事，只是他们是同班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做实验，他去沈师兄练习英语的时候她也经常在，一来二去两人越来越说得来。晚上从实验室、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两人聊人生、聊诗歌、聊学业，常常到了宿舍门口觉得意犹未尽。

　　而母亲看中的韩招娣，长得特别漂亮，做事又勤快，十八岁的陈建钧是喜欢的，可二十二岁的陈建钧却只能算不讨厌而已。

　　“师兄不瞒你说，淑琴的心意我知道，我对她也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但我们绝没有亲密之举，而且自从知道招娣怀孕后，连那一点点也没了。这次留学的事，她只是通知我而已，她条件好又有海外关系去的是私立学校，我是公立的，都不在一个城市！”

　　”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我可告诉你，我嬢嬢只有表妹一个孩子，从小是掌上明珠，你可别想坐拥齐人之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欺负了我家表妹，当心我请你吃耳光（巴掌）！”素来对人客客气气的沈贤之难得骂了句难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