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情歌 之 连刹》T大帝

7、第 7 章

　　是夜，法连回想起了跟罗刹曾经的合作。
　　不得不说，除了罗刹的恶趣味，跟他的合作还是愉快的。罗刹是个出色的枪手，熟悉各种枪的个性，反应快速，经验充分，他作为后备力量，很让人安心。
　　还记得威廉在那之后几个月，一直向该隐打听法连的名字，无数次提出让法连做他的私人保镖，但是该隐都回绝了，花了四五年培养出一个金牌杀手，自然不可能拱手让人。
　　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马上到了。一个月前法连以菲瑟的名字在地下黑市现身，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三周来价码一直飙升，雾鸟等人耐心的等待，终于盼到了唐尼也开出了价码。这个价格足够买下一整座市中心写字楼的一整个平层。
　　于是接下来一切就更加顺利了。在约定的时间，正如情报所给予的地点，法连成功的钓到了唐尼这条大鱼。
　　一切就等行动的那夜了。

　　罗刹这几天来总是睡得不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罗刹总觉得这次的任务，还有他没被告知的细节。这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
　　但是他没有把这种不安表露出来。他们所做的一切后台工作运行良好。暗烨成功潜入了中央酒店的计算机控制室，而雾鸟则易了容作为服务生游走于酒店内部。在唐尼即将入住的房间安装了窃听装置，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等行动了。
　　行动的前一天，罗刹又来到法连家里。这一个月来，法连几乎没怎么出过门，罗刹每隔三四天来一次，看法连缺什么，给他补上，甚至还给他买过两次菜。
　　法连觉得罗刹真不愧是个奇人。之前两人表白也算半表不表了，没有下文；话说得那么僵了，罗刹居然还能死皮赖脸地隔三差五地出现。
　　当然法连觉得更有可能的是，罗刹纯粹是闲了，拿着他寻开心吧。

　　法连像平常一样煮了咖啡端给罗刹，罗刹接过，看着法连，说道：“明天就看我们配合了。”
　　“……不是一直如此么。”法连淡淡地说。
　　罗刹喝了一口咖啡：“不。咱俩好久没有一起行动了。”
　　法连：“也是，上次还是在那个破工厂。”
　　罗刹看着法连，法连一脸平静，但是罗刹总感觉法连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哪儿不太对。”罗刹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法连漫不经心的说道：“一切都在计划中。你什么时候这么杞人忧天了。每次任务之前你都这样吗？”
　　罗刹还是若有所思，法连于是说，“明天，你干掉唐尼之后，我们会合，从阳台降下去，这同时雾鸟和暗烨会把酒店这一个月的所有监控都删除，这需要十分钟。然后雾鸟会删除你登记入住的信息，这个很快，但是入侵档案系统的时候警报就会响，警卫会在三分钟之内封锁大楼。所有他们只有三分钟能离开酒店。然后我们所有人在酒店外会合，直接去码头坐船回岛，一切按照计划来，就这么简单。我们的时间算是充裕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罗刹：“你的打算呢？从你进屋之后怎么办，你从没说过。”
　　法连：“老一套。房间有窃听器，你到时候会知道到我这边发生了什么的。”
　　罗刹想了想又说：“等干掉他，我搭桥让你到我阳台，然后一起空降到地面。可是两个阳台重合的角度很小，所以你要把唐尼引到那个角度。这可没那么容易。”
　　法连挑眉：“你在怀疑我？”
　　“不是。”罗刹跟法连对视了一眼，看到法连眼里隐隐有不悦。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法连突然轻笑，罗刹又看向他。
　　法连的脸上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自嘲的笑容：“相信我，不会那么难的。”

　　——事情果然还是有超出罗刹预期的部分。
　　罗刹早早入住了唐尼隔壁的房间，当他听到法连那边进入了唐尼的套间之后，窃听器所听到的内容，可以说是不堪入耳。
　　唐尼果然是个变态。
　　他曾经是地下格斗场的拳手，很有赚钱的头脑，打出名赚了钱之后自己开启了格斗场，同时经营赌场，洗钱，还喜欢研究枪械和奇奇怪怪的刑罚，雾鸟调查出来，他豪宅的地下室中，收集了从古至今各个国家的刑具，甚至还有几尊西方古代的铁处女。那些曾经被他买下，失踪的男孩，估计也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
　　窃听器传来那边的声音，绝大多数是法连低沉的惨叫。不知道是他的表演，还是发自肺腑，罗刹听着每一声都觉得肉被揪紧，异常刺耳。
　　不怪法连不反抗，在他见到唐尼的时候，就被注射了神经肌肉阻塞剂，失去了行动能力。唐尼就喜欢像摆弄玩偶一样摆弄人类。

　　这是罗刹没被告知的环节，但是他能猜得到。想见到唐尼这种警惕性极强，又狡猾的人，不让自己变得完全无害，是肯定会被识破的。
　　罗刹无数次握紧了枪，但又必须强忍住冲出自己这道门，杀到对面的冲动。因为那不在计划之内。
　　那么窃听器那边的情况是在计划之内的吗？
　　法连的惨叫让罗刹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紧紧地掐住，他头皮发麻，心跳加快，呼吸都变得急促。他知道雾鸟和暗烨也听得到这窃听的内容，不知他们是做何感想呢？他们知道法连在遭遇这种境遇吗？

　　终于，罗刹听到了关键。法连在把唐尼往阳台上引。
　　罗刹立即把东西收拾好，给枪上上膛，拿出下降用的绳索。
　　窃听器那边的内容显示唐尼拽着法连已经来到了阳台，罗刹拎着枪和箱子躲到阳台上，架好，等待时机。
　　终于，他明白了法连说，把唐尼引到阳台上并不难的原因了。
　　罗刹感觉自己浑身气血上涌，愤怒和各种复杂的情感让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唐尼把法连双手反绑，将他吊在阳台的外围。
　　这是29层酒店的顶楼，法连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薄衫，许多处已经被血染红。唐尼□□着上半身，身材高大肥壮，手持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戒鞭，鞭子的头上绳结很粗，绑着无数倒钩，他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挥动手臂，又是一鞭子抽在法连身上，法连垂着头闷哼一声，身上又立刻绽开一朵血花。
　　从罗刹的角度看不到唐尼，但是却能看到法连的半个身子，还有唐尼挥动的鞭子。
　　这貌似是唐尼非常喜欢的项目，罗刹能听到他淫邪欢畅的笑声和污言秽语。
　　冷静。冷静。冷静。
　　罗刹一遍遍对自己这么说。
　　他的手心冰凉，全是冷汗，枪早已经架好，可是还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可以将唐尼一枪毙命。
　　绑住法连手腕的是细细的铜丝，承受着法连全部的体重，血顺着法连的手臂流下，染红了他的袖口。
　　这个程度，肯定已经勒到法连的肉里了，如果再不快点，他的双手可能会废掉。
　　罗刹从未有过的心焦，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带入情绪，深呼吸，集中注意。
　　他紧握着枪，死死盯着瞄准器，冷汗沿着脸颊往下流，就等着那也许只有零点几秒的机会。而且这机会必须来得要快，否则……
　　终于—— ！
　　唐尼从阳台探出身子去观察法连的惨状。
　　就是现在！
　　消音器掩盖了枪声，所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罗刹在唐尼缩回去的一瞬间打中了他的头。红的黄的血浆和体浆四溅，唐尼没有生还的可能。
　　计划之外的是，法连没可能到罗刹这边来，所以罗刹用极快的速度收起枪，从背包里拿出工具，搭起梯桥，从29楼的高空爬过去，翻到了唐尼的阳台，把挂在阳台上的的法连放了下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这时候法连已经意识微薄，他的嘴唇咬出了血，肌肉痉挛得厉害，可是因为被注射了神经肌肉阻塞剂，整个人又软得像滩水，唯一的好处是，他也察觉不到疼。
　　罗刹想办法把绑住法连双手的铜丝解开。
　　铜丝已经嵌进了肉里。法连的手腕鲜血模糊。罗刹越急越不知道从哪下手，法连躺在地上，意识回来了一些，他抬眼地看着罗刹，轻声说：“没事的，我现在没感觉，不疼。”
　　这只是疼不疼的事吗？！罗刹在心里大骂，嘴上只蹦出两个字：“闭嘴！”
　　不过法连的这句话让罗刹也冷静了一些。他从工具包里拿出尖头剪，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终于地将铜丝一点一点全部解开。

　　法连的身子躺在阳台的地板上轻薄地就像一张纸，他的双手被解放，叠搭在胸前，手腕上的血和身上的几处伤口在他白色衣服的反衬下，像是一碗牛奶中滴入了一串鲜血，明晃晃地刺着罗刹的眼。
　　罗刹避开目光检查了一下法连其他的伤口，好在其他只是皮肉伤。可是那正在流血的手腕让罗刹快要气疯了，他拿出箱子中的止血喷雾一通喷，然后用纱布把法连的伤口缠上，但是纱布也立刻被血浸透了。
　　罗刹愤怒地起身，在他的枪械包里一顿翻找，掏出一把散弹枪，装子弹，上膛，一气呵成，然后端枪对着唐尼的头，尽管躺在那的已经是一具被爆头的尸体了。
　　可是罗刹还是想把这具尸体的头打得再爆一些。
　　“你如果开枪，外面的人就会进来，我们就都玩完了。”法连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大概用了五秒钟，罗刹放下了枪。他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法连，问：“这就是你的计划？”
　　法连没说话，只是看着罗刹。
　　罗刹提高了音量：“你的计划，就是故意让我看你是怎么被虐待的吗？”

　　另一头的暗烨在耳机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两位，人也杀了，任务也完成了，先跑再聊，行吗？”
　　罗刹：“……”
　　雾鸟和暗烨在一处，她顺手把暗烨的麦克关了，带着一丝责备说道：“你管他们的事干嘛，这里搞定了吗？”
　　他们正身处中央酒店的监控控制室，面对着两面墙的监控，暗烨手上操作不停，“再给我三分钟。”
　　雾鸟对罗刹说：“你们时间不多了，先下来！”
　　罗刹看了一眼手表，开始布置下降的绳索。布置完成之后，他在法连面前半跪下来，仍旧黑着脸，但语气放缓了：“小心点你的手，我们准备下去。”
　　法连举起双手，尽量不被蹭到，罗刹把他扶坐起来，犹豫了一下：“你可能需要抱着我。”
　　法连双手环在罗刹的脖子后面，罗刹强壮的胳膊环住法连的背，他温热的体温立即传到法连身上，让法连感觉一瞬间就温暖起来了，被罗刹碰到的部分在发烫。
　　“手和手腕不要用力，用手肘。”罗刹在法连耳边说，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渗入了法连的发丝，法连用手环住罗刹，这样一来，他们俩的姿势形成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罗刹鼻腔里满是法连头发的香味，有点分神，但是时间不允许他再有什么绮丽的想法，他紧了紧绳索，托着法连，小心地翻到阳台外侧，拍了拍法连的背，“下去了。”
　　法连的下巴搭在罗刹肩头，点了点头，尖下巴硌着罗刹的颈窝，罗刹再次确认绳索的牢固，两只手臂环住法连的腰，在他身后一拉住绳索上的八字环下降器，拉紧了卡锁，说：“三，二，一，抓紧！”
　　法连肘部用力，紧紧挂住罗刹的脖子，一阵失重感猛然传来。
　　罗刹速降的速度非常快，但同时非常稳。
　　七八十秒之后，他们安全地降到了地面，套房阳台正下方对应的是酒店游泳池后一处隐蔽的树丛，他们刚落地，雾鸟便打开了离他们很近的一扇门，朝他们喊道：“这里！”
　　罗刹站定，扶着法连，拿出打火机，点着了送他们下来的绳索。速降的绳索是特制的，无比结实，表面有特殊涂层，遇明火即燃，从头至尾，几十秒烧为灰烬，几乎不留痕迹，罗刹看着火蛇一路沿着绳索窜上去，这才扶着法连向雾鸟走去。
　　进入走廊，已经删除所有后台档案的暗烨也与他们三人会合，紧接着一切顺利，他们从后门出了酒店，钻进事先准备好的车内。这时，酒店内警报响起，整栋楼迅速被封锁，没人进，也没人出，可是他们真正想找的人已逃之夭夭了。

　　“唐尼的那些人追不出来，也不可能知道是我们干的。”雾鸟坐在副驾驶上，回头向酒店看去，说道。
　　暗烨开车，从后视镜观察车后的情况，在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加大油门向码头开去。
　　“法连还好吗。”雾鸟转头问坐在后座的罗刹。
　　法连睡着了，在罗刹的怀里。他的手腕被厚厚的纱布缠着，还是像自我保护一样环在胸前，罗刹牢牢地搂着他的肩膀，一脸不爽，表情凝重。
　　罗刹问：“你们知道他的计划是吗。”。
　　雾鸟：“几乎都是计划之内的内容。”
　　“你们怎么能让他做这么冒险的事情？！”罗刹虽然压低了声调，可还是充满怒气。
　　“这次任务艰巨，自然得有人受苦。”雾鸟转过去，看着罗刹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任务这么顺利成功的条件。”
　　罗刹：“该隐也知道？”
　　雾鸟：“是。”
　　罗刹冷笑一声：“当然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雾鸟：“我说了，这是法连自己的选择。”
　　罗刹：“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雾鸟叹了口气：“那就别让它再发生。”
　　后视镜里罗刹看向窗外不再说话，雾鸟收回目光，看着前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