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
-
一座城真大。
大到毕业七年怎么牵肠挂肚想见的人都见不到一面。
一座城真小。
小到原本憎恶到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的人频频冤家路窄。
尤其去年，人模狗样白瞎一身好皮囊的家伙笑嘻嘻站在面前伸手说，以后合作还请多指教。
祝乐真想一头磕死。
祝乐是个规矩本分甚至有点无趣的青年，起码他自认为如此。
规规矩矩高中毕业，规规矩矩上了大学，又规规矩矩找了份寻常的工作，碌碌的挣着一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薪水。
如果说他有什么不一样，就要说到罪魁祸首，那个人模狗样的葛勤。还有前面提到的那个牵肠挂肚，冯易辰。
祝乐性向不同，他暗恋班长冯易辰。当然那是七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少年是小青葱，眼下的社会人是老树皮。七年前，三个人都在高三二班，人生头等且仅有的大事就是迫在眉睫的高考。
而该死的葛勤在毕业前，揭穿了这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直接导致冯易辰待祝乐避如蛇蝎，原本还算和乐的关系瞬间僵化。好在及时毕业，尴尬止损。
从高中毕业那天开始，阴魂不散的葛勤就三不五时出现祝乐面前。
祝乐马失前蹄，原本十拿九稳的二一一A大变成了本市的工业大学，葛勤就在一墙之隔的航大。这厮从来不知矜持是何物，基本每个周末都不请自来，直接摸到祝乐寝室，跟祝乐三个室友混的铁熟，就差拜把子；
祝乐大学毕业后上班自己租房子住，葛勤就在他对门跟着租了一间。一到饭点就敲着碗来蹭饭，脸皮堪比城墙拐角，生生把祝乐气个倒仰又无可奈何；
后来葛勤在人人艳慕的航天所申请调岗，从技术管理岗调到业务岗，没几天就莫名其妙摸到祝乐他们单位，签了一纸合作协议，对接人员还见鬼的就是祝乐，憋的祝乐心窝这口老血只想往死里喷，好比胸口碎大石的效果。
祝乐不是没自作多情的想过，葛勤这样狗腿的接近自己，凡此种种，会不会是他喜欢自己。
可是一来，他一想到高中那件事就闹心。二来，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的葛勤实在让他不敢多想，这种妖怪他根本降不住，祝乐只想找个温暖平凡的恋人，过点平凡温暖的小日子。
如此日子过着，某一天沉寂许久的高中群里炸了窝——
去加州公干一年的冯易辰回国了，五百强企业升职加薪，春风得意马蹄疾，特意召集同学聚会。
祝乐想去又不敢去。倒不是他还对冯易辰怀着旧时的小心思，只是这些年一直觉得过意不去。想着高中毕业时候的惶恐一别，有始有终的去道个歉。也就这样而已。
知情的葛勤阴阳怪气：哎呦这还挂在心肝上呢？咋地，打算去死灰复燃再勾搭成奸吗？
祝乐理他都嫌累：葛勤，你名字这么多年就写错了吧？根本就该是禽兽的禽。
葛勤呲牙乐，臭不要脸凑过去：也行，以后葛勤就禽兽祝乐一人，哦可不？
祝乐：滚！圆润麻利的滚！！
同学聚会选在五星酒店大包间。
祝乐下了班过去，心情忐忑的推门而入。
满眼的富丽堂皇，熟悉的模样，不熟悉的世故表情。
谈笑的同学齐刷刷回头，有人笑：小诸葛来了！
祝乐恍惚。高中时候他数理化相当不错，也不知道从谁那儿传出来，给他起了个小诸葛的称号。一隔多年，头脑聪慧的小诸葛变成了不动脑筋的大猪崽。
葛勤来的比他早，正坐在几个女同学中间，巧舌如簧，把那几个轻熟女逗笑到前仰后合。
祝乐第一眼看到葛勤，紧接着，就看到了斯文精英样的冯易辰。多年不见，冯易辰一身高定非正式收腰西装，身量颀长挺拔不凡。褪去了读书时候青涩干净的少年郎模样，眼下的冯易辰器宇轩昂智珠在握，俨然社会成功人士。
祝乐局促的低了头，下意识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安静的等着开席。
没十分钟，冯易辰过来，挨坐在祝乐边上的空椅子上，态度诚恳认真：祝乐，这些年还好吗？
祝乐受惊，结巴：挺，挺好。
冯易辰内疚：我后来才知道，你高考发挥失常，我有责任……对不起，那时候太年轻不懂事讲话没分寸……
祝乐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烧着了：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跟你说。
身后传来轻佻熟悉的嗓音，伴着肩头被人揽住，被自己嫌弃到不行的气息涌进鼻腔，祝乐竟然意外安心：怎么着这是？还没吃饭喝酒就开始叙旧了？带我一个呗。
冯易辰大大方方：觉得对不起祝乐，当年年少无知，害的祝乐好好的A大没考上。
祝乐没觉得感动莫名热泪盈眶，只觉得这世道坑爹到懵逼。冯易辰这是来的哪一出？
葛勤皮笑肉不笑：小乐早就不在意了，这些年我俩挺好。
冯易辰展眉，半晌才点头，星点惆怅：好就好，你俩…… 挺好。
祝乐怒。好你妹！！
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祝乐已经后悔来同学会。早知道这样，不如回去逍遥听音乐看书，吃完饭把碗筷丢给葛勤洗……
祝乐愣了，看了眼来者不拒洒脱干杯的葛勤。哼，喝，喝死你我才不会背你回去。
酒席散了，祝乐不肯去二场KTV，跟冯易辰客气疏离道谢，接着道别。这次见了，再不挂意，倒是省心了。
葛勤醉醺醺的扑过来，猿猴抱死不撒手，也不嫌姿态难看丢人：小乐咱俩一块儿，嗝，回家。
打车回去路上，祝乐板着脸看窗外，耳边葛勤絮絮叨叨唐僧念经：你都不知道，小诸葛就是我给你起的，你姓祝，我姓葛，咱俩就是一块儿的…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着醉鬼直乐，不无同情：这么大个子，待会儿下车您可不一定扶得动呐。
祝乐淡定：我跟他不熟，扔门卫签收就行。
一路累死累活拖着死沉的酒鬼上楼，祝乐火大，牙痒嘟囔：见着几个女同学骨头就轻，怎么不喝死你！
葛勤歪头憨笑：你骂我小诸葛！我一看着你，嗝……跟冯易辰说话，就牙痒，想咬人。不过文明人不能咬人，只能喝酒，呐，我是借酒浇愁。祝乐你居然在我面前挂墙头出红杏，我要……
要了半天没下文，祝乐掏钥匙开门：滚回你自己家去，今天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就不！
醉鬼再度踉跄扑过来，一把抱住青年的腰，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祝乐你没良心，没头脑，不高兴……你是傻子吗？我冲你抛媚眼，你骂我滚犊子……
祝乐觉得心累：葛勤你再胡闹咱俩就此绝交吧，反正我也不怕被骂幼稚。
这么七年，姓葛的在他身边，就没少骂他幼稚。
醉鬼怂了，松手退后。大个子耙了耙乱糟糟的头发，摸出根烟咬在齿间，歪歪斜斜，像个英俊的坏蛋：小乐你别跟我绝交，你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我给你买包子豆浆，我知道玉米松仁馅儿的，俩。豆浆要原味的，不加糖。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葛勤一直心虚的瞄着青年，思忖着昨晚自己的胡说八道会不会惹急了对方，真跟自己翻脸。
蓦地，祝乐面色平静开口，看都不看葛勤一眼：你喜欢我？
葛勤被牛肉包子噎到，咳的惊天动地：谋杀啊？！开什么玩笑？喝醉了你也——
祝乐眈他一眼：我只问一次，你想好了答。
葛勤想了半天。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咬牙悲壮点头：嗯呢，咋地吧！反正你赶我也不走，有本事你就找一个比我好的让我死心！别的也就算了，冯易辰不行，他配不上你。
祝乐：他配不上，你配得上？
聪慧葛业务多会察言观色？闻到机会的味道，心底砰砰乱跳顺杆爬：这么多年了，咱俩都七年之痒了，你看我还是不离不弃不抛弃不放弃，那啥，给个机会呗？
祝乐喝掉最后一口豆浆放下杯子起身：我去上班了，你把碗洗了收拾好。
葛勤不知道这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正要再试探，面前咣当扔下一把房门钥匙。
祝乐指指身后两室一厅另外一个房间：租给你，月租五百。租吗？
没有狗血到要死要活的表白，祝乐跟葛勤在一起了。
跟原本前面几年并没有什么不同，葛勤也没祝乐担心的那样招惹风流韵事，每天乐颠颠的下班就老实的回家陪着祝乐。天冷给他买暖宝宝羊绒大衣羽绒服，天热给他买小风扇大空调，品牌的皮鞋名牌的表，大手大脚的花起钱眼都不眨。
祝乐骂他败家子，败家子不以为意二皮脸，下次照旧。
刚入夏，小区门口开了一家美物生活馆，里面各色可爱精致瓷器布艺，令人爱不释手。
祝乐去看了，回家吃晚饭时候就念叨：生活馆每样小物件都喜欢，想抱回家。
葛勤喝了一口冰啤酒眯眼，大手一挥像个壕：喜欢就买！全买！我给你转钱，先转一万。
祝乐无语：神经病。
葛勤：我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转业务岗？业务岗赚钱多啊，我要给你买房子。
祝乐：……
葛勤：买个大房子，你想买多少小玩意儿就买多少，放不下了就攒钱再换大房子。宝贝儿你就是我天天向上的不二动力。
祝乐：我收回神经病那句话，纠正一下，葛勤你就是个疯子。
葛疯子趴在桌子上，双手垫在下巴底下，笑眯眯的：祝乐你知道吗？高一我第一次见到你，听老师念你名字祝乐，我就想，这傻孩子的名字一听就很好欺负，以后我得把他看牢了，要欺负也只有我葛勤一个人能欺负，别人想都别想。冯易辰后悔，让他悔青肠子去，我才得意。
祝乐祝乐，祝你快乐。以后只是我一个人的祝乐。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