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莫殇》吴同之别

3、此时此夜难为情

　　莫商看了看床头的闹钟，还有十分钟才到设定的时间。严予的值日生要维持一个礼拜，昨天也说好了要和严予一起走的，闹钟也设定提前了半个小时，可是竟然还是醒早了。这对莫商来说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莫商在外人面前是个安静的人，对一切都很淡然的样子，所以昨天狂奔在路上的行为惊讶了好些人。但是在家里，莫商还是相对放松的，所以虽然莫商从不赖床，但也必定是会被闹钟叫醒的，睁开眼睛等闹钟这还是头一次。
　　莫商关掉闹钟，索性起了床，洗漱一番后在镜子前照了好一会儿。看着镜中的自己，稚嫩的脸庞，满是少年气息，不笑的时候显得有点忧郁。他明白重生前的自己在外人眼里就是个难接近的人，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
　　在爸妈和严予眼里，自己身边从来没有朋友，性格也不开朗，像是沉浸在过去家庭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但他现在想想，并不是，他那不是冷漠，也不是忧郁，是安心。因为爸妈毫无保留的亲情而感到温暖，因为每天都呆在严予身边，所以很安心很放松，放松到可以任性地做自己，任性地不用讨好和刻意结交任何人，在内心深处，因为有了爸妈和严予，所以很平静。
　　但是这次由于莫商经历了失去严予，得知严予的爱和付出，最后重生。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莫商的性格，这次他不要在他们的守护下安静地生活。他要成为阳光，庇护他们，照耀他们，暖死他们。最后，莫商给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走了出去。
　　早饭后，严予和莫商各自拿了个苹果一起出门了。外面阳光正好，莫商一边走一边偷瞄严予，严予穿着白色的校服，在阳光下白皙的肌肤透着光似的。领口微微敞着，修长的脖子，帅气而干净的侧颜……莫商瞧着瞧着竟脸红了，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昨天严予充满欲望的双眼，不禁心跳得越来越快……
　　“小商，小商，小商……”严予看着一直在发愣的莫商，那羞红的脸配上隐隐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口……“咳咳…”，严予定了定神，故作严肃的喊了一遍：“莫商！”
　　莫商终于回神，看着眼前的严予，意识到刚才的胡思乱想，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然后再把洞口封得严严实实的。
　　“啊呀，严予，我突然想到我有东西忘记拿了，书……书，有本书忘带了，我现在回去拿，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试试能不能追上你，追不上就在教室见，不用刻意等我！”
　　话刚说完，莫商就消失在了拐角处。他太想逃离了，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莫商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毫无羞耻感的喜欢一个人，他太明白了，他喜欢看到严予对他充满爱和欲望的眼神，然后他就可以顺势满足他。
　　“啊！我在想什么啊！我一定是疯了！！啊！！！”大街上，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少年在捂脸奔跑，还时不时地大叫。路人纷纷侧目，这画面很奇特，很奇特。
　　最终莫商用一个完美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从今往后面对严予但凡再有些什么非分之想，他也能凭借这个理由而泰然处之了。那便是：哼，老子其实已经是30岁的成熟男人了，正值壮年，有些这方面的需求很正常嘛，谁让老子是个正常的男人呢！哈哈哈！
　　是啊，莫商想得都对，只是有一点他没有注意到，那就是正常男人的需求绝不是整天想着被别人压。
　　“今天有个事情要通知大家，就是高二文理科分班的事情，虽然现在才高一第一学期，但我们希望大家能早日知晓，早日准备。在学习各科过程中找出自己最喜欢的两门，方便以后选择。希望同学们回去好好想想，也要适当和家长讨论一下。这关系到你们今后的发展，十分重要。下面是几个选择：物化，物生，史政，史地。”
　　“你选什么啊？”
　　“不知道啊。”
　　“不想选史政，都是背的，要死人的。”
　　“物化好疯狂啊，适合聪明的人吧。”
　　“好纠结啊，为什么要分班。”……
　　班主任宣布过后，班里的人都开始讨论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班主任也没制止，拿着带来的书本就回办公室去了。这是最后一堂自习课，放学的兴奋感和要分班的焦躁感合而为一，班里是越来越热闹了。
　　莫商回头看了看位于斜后方的严予，瞧了瞧班里的情况，索性走到了他身边。
　　“小商，我知道的，你要选……”
　　“物化！我要选物化！”莫商把严予的话打断了。
　　“物化？你确定？”
　　“恩，确定。”
　　“可你不是喜欢历史吗？而且……”
　　“不用多说了，不管怎样，我就想选物化。”莫商又把严予的话打断了。而且还给了严予一个灿烂的笑容。
　　严予看着这样的笑容，不知不觉又沉醉了，严予越发地明白，他这一辈子都无法从一个叫莫商的人那里醒来。他陷进去了，明知是条痛苦的不归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一头扎了进去，这样的义无反顾并不是任性为之，而是无法不为，因为莫商就有这个魅力让你不得不为。
　　“小商，我只是想说，你……你物化这么差，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
　　莫商愣了几秒，笑容僵在唇边。此刻，严予笑了，还笑得十分灿烂，莫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笑得那么灿烂的严予。‘这家伙，原来取笑我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啊。’
　　“我一定要选物化，而且，我的成绩到时候一定会超过你，你等着。”莫商越说越咬牙切齿，装作愤愤不平地回到了座位上，然后偷偷地笑了。
　　严父严母完全支持严予莫商自己的选择，所以关于选课的家庭会议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莫商回到房间关上门，就着夜晚的月光躺到了床上，苦恼又甜蜜地想着严予的事情。
　　莫商现在完全清楚了自己对严予的感情，他也知道现在的严予是痛苦的，从他之前的日记就能看出，他是抱着怎样的觉悟在爱着自己。现在的莫商简直一秒都不想让严予痛苦。
　　‘要不我明天就去告白吧。可是会不会吓到严予，这也太奇怪了吧。除了这两天很反常的我，之前的我应该完全没有表现出喜欢严予的行为啊，如果我现在告白，万一严予追问起来，我露馅了怎么办；万一他知道其实我已经30了，嫌我老怎么办；再万一，他觉得我不像正常的人类了，怎么办，毕竟30岁的灵魂重生到18岁的身体，这也太奇怪了吧！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然后莫商又想了大概几百种方法和可能性。
　　所以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一点都不假。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莫商最后终于想到了一条自己觉得最可行的。
　　‘我要有意无意地暗示加勾引，逼得严予忍不住先向我告白，然后我顺势勉强答应，再在和他交往的过程中慢慢地让他觉得我也爱上他，最后happy ending。完美。’莫商定下了这样的计划，终于甜甜地睡去了。

　　######严予曾经的日记
　　十月十六日，晴。
　　今天老师宣布要分班了，我知道小商一定会选史政的，他对这些很感兴趣，尤其是历史，从小就爱看书，各种各样的史学记载，每次都能让他沉浸其中。太可惜了，我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根弦，只觉得这些晦涩难懂，实在不感兴趣。我其实是喜欢物化的，可是我不想和小商分开，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这条路对于我而言没有终点，对于小商而言没有起点。
　　我明白的，既然这样，我怎么能错过和你朝夕相处快乐地学生时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