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城新传——完结篇》韩睿琳

14、第十四节

　　“为什么你的离间计划，没有我和孤鸿？”
　　尹函浣咀嚼的嘴停住了，慢慢地将点心向喉咙输送，“丽梦西婵说过，潭孤鸿的心里有别人，我是进不去的。”
　　“那我呢？”冷涵枫紧紧追问，尽管她的面容还是很镇定，却顷刻间露了陷，“我的心里什么都没……”
　　“那天晚上，”尹函浣的声音突然温柔了很多，“我认出你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计划里不需要你。”
　　冷涵枫转过头，尽管一切都是模糊的，但还是使劲地辨认出坐在自己面前的那双眼睛，“为什么？”
　　她看不到，只是分明地感觉对方站了起来，想象那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因为，”尹函浣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晓寒！”冷涵枫又立刻转回去，她不想让尹函浣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那句“你是晓寒”深深地触动着她的心。
　　原来他知道，他的再次出现伤到了她，他知道当年她就爱上了他，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早已看透了她……
　　“为什么当年走的时候，连一封信都没留下？”好久好久，冷涵枫才冷静下来，但脸上的泪痕还很明显，“如果你什么都了解，为什么不能……”她有些说不出口，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因为我什么都了解，所以我知道，你不会奋不顾身地去爱。”尹函浣又坐了下来，看着眼前那盘被吃掉一半的点心，“我需要的是一个奋不顾身去爱我的人，可是你不是。你有太多的顾虑，遇到任何情况你都会想的深远，只要有一点不妥，你都会考虑放弃，更何况，你也是身不由己了，毕竟你已经是公主身份了，所……”
　　“那胜伊和弈男呢？”冷涵枫突然转过身大声喊道，她看着尹函浣的眼睛里充斥着怒火，可怒火的背后却隐藏着惋惜，“她们是那样奋不顾身地爱你，可你是怎么对她们的？你知道现在她们是什么样子吗？胜伊，她是天之骄女啊，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整天疯疯癫癫地游荡在自己的房间里，整个天慧阁凌乱的连马棚都不如！有时候，她倚坐在墙角看着窗外，一看就是几天不吃不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呢，她已经被仇恨充斥了……”一想到胜伊现在的状况，冷涵枫心疼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来，“还有弈男，出事的第二天她就病倒了。她自己就是个大夫啊，居然病倒了，到现在都没有下过床，每天都只喝药，以泪洗面。她那样娇小，她是我妹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可现在却是青丝变白发……”
　　出事的那天晚上，尹函浣在风弈男的酒里下了迷魂药。那种药无色无味，尽管风弈男是大夫，也未发觉。第二天醒来她才知尹函浣被捕的事情，从此一病不起。冷涵枫每天都去看她，与她聊天，但她的状态还是朝着励胜伊的方向发展。
　　“这是上天对我背弃姐妹的报应吗？”后来，风弈男也搬回了国父府，终日以泪洗面，泪水好像不曾停过，至少冷涵枫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有泪珠挂在脸上。渐渐的，她也变得寡言少语，即便是大妈来看她，也只是“吱吱呜呜”几声便罢了。她的身体日渐衰弱，除了小米粥和汤药，再也不能下咽任何东西，能做的只是躺在床上流泪。
　　更令人担忧的是，冷涵枫为她梳头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白发，而且与日俱增，面容也苍老了很多。直到有一天早上……
　　“那天早上，一头银丝，那么美，”冷涵枫的眼睛肿肿的，她曾经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已枯竭，“特别是，那么美，那么长的白发，披在一个小姑娘的肩上。”风弈男那一头白发浮现在眼前的时候，冷涵枫突然好心痛，她愤怒地看着尹函浣，“现在找不到一根黑发了，这都是因为你！弈男没有治好你的心病，她只是将你的病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呵呵……”冷涵枫突然仰天大笑着，但笑的时候她的眼角在流泪，心在滴血。她在嘲笑命运，嘲笑所谓的爱情，“情？原来不值钱的。”
　　尹函浣没有做声，仍旧坐在点心面前低着头。
　　“你说你要的是奋不顾身的爱，但是你自己却不能奋不顾身，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
　　尹函浣抬起头，从那双泪水模糊的双眸中看到了埋怨，他慢慢地站起来，“那是因为我爱的人，不能奋不顾身地爱我！”
　　“你爱的……”冷涵枫糊涂了，有种分不清真假的感觉，“十一年前你来的时候，就不是为爱而来，何来你爱的人？你那样潇洒地走了，没有留下任何……”
　　“那是因为国父不给我时间！”尹函浣总是打断冷涵枫的话。
　　“大伯？”冷涵枫诧异地看着尹函浣，“大伯也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国父院的学生没有国父的印章，怎能退学？”尹函浣的语气很冷，将冷涵枫彻底冻僵了。
　　“我和胜伊定亲的时候，国父邀请我陪他沐浴，还说起了当年的事。他说如果早知有一天我会成为他的女婿，就不如当年不放我走。他还对八年前他带我沐浴的情景记忆犹新。”
　　冷涵枫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她突然意识并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很早就被出卖了，不仅是她，还有励胜伊、潭孤鸿、风弈男……
　　她还发现，存在自己和尹函浣之间的，只有过去……
　　“晓寒？”尹函浣叫住了那离开牢房的背影，但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想看一辈子，因为他看不到背对自己的那一脸哀伤有多么让人心疼。
　　“能不能？再与我合奏一曲？”这样的请求似乎是尹函浣使尽全身力气才说出口的，因为他从不开口求别人，高傲是他保护自己唯一的方式。而冷涵枫也需要竭尽所有来回答他，“你忘了，我已经，不能唱歌了。”
　　天牢的黑暗与死寂，已无法掩盖那撕裂的悲伤，只能任其默默地离开……
　　“大伯，为什么？”冷涵枫从咏沁庭出来直奔书房，一脚踹开了大门，狠狠地把《行者手记》摔在地上，站在国父面前哭泣着，悲怒交加地哽咽了许久，“为什么要这样？”
　　国父默默地看着冷涵枫流泪，“你想说什么？”他不知道冷涵枫是怎么一回事，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你早就知道，尹函浣是太阳国的人，所以八年前你才放他走？”冷涵枫的眼神期待着肯定的回答，但国父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你知道，你知道，十一年前，我和函浣，还有胜伊！但是，宁愿让我伤心，让我对一切都绝望也要让他离开，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的大印印下去的时候差一点封住了我的人生！”冷涵枫一边流泪，一边滔滔不绝，“当年前我就很奇怪，为什么他会时而欢颜，时而沮丧，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胜伊对他若即若离。可是今天我才真正明白，都不是！是因为他背负了那么大的担子，原来，我一直都在思念一个我不了解的人……原来，原来十一年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心中有伤的人，原来，他的伤，是他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原来我们，终是各为其主……”冷涵枫慢慢地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哭起来，她在嘲笑自己从爱到不爱，居然什么都不了解……
　　“你很聪明，有些事情你既已明白，何苦再追问呢？其实当年我并不知道尹函浣的身份，只是觉得他的身家不简单，既然有个机会能放他走，我为何不……”国父的声音从容不迫，似乎冷涵枫的哭声丝毫没有打动他。
　　“我是看透了，但你呢？”冷涵枫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说道，“尹函浣再次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了解他的身份，你出使太阳国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些王室手臂上的纹身和你八年前在尹函浣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怪我，没有仔细看孤鸿的《行者手记》，那里面也是都有记载的。如果仔细看了，我早就阻止这一切了！”尽管心在颤抖，她仍旧要说清楚，“而你早就知道太阳国的计划，所以和大王决定将计就计，因此应允了函浣和胜伊的婚事，随后又成全他与弈男，只为让他掉以轻心……”冷涵枫看国父的时候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不能再说下去，那满腔的哀怨只能化作如潮水般的眼泪……
　　“我没有办法！”国父仍旧坐定其中，“小涵枫你要知道，我是林夕国的国父啊，我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必要的时候，我也要作出牺牲！”
　　“可你牺牲的不是你自己！”冷涵枫疯狂地吼叫着，“你牺牲的是胜伊、孤鸿和弈男！你伤了胜伊的心，让她疯狂，也害了弈男青丝变白发，还有九王爷。你看看孤鸿，日日夜夜，呆呆地坐在那里，抱着那件血迹已经干了的嫁衣……”
　　“所以，小涵枫，现在只有你能但负起责任……”
　　“不要跟我提责任，我没有责任！那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那也是你的人生！你要记住，你马上就要嫁给曲宗彧……”
　　“当年你领养我们，就是为了今天出卖我们。这就是我的人生，早知如此我出生的时候就该被掐死。”冷涵枫像是一头发疯的小狮子失去了控制，国父一时情急，扬起手来欲要打她，却还是停下了，他知道即使这一巴掌打下去，也是不能打醒冷涵枫的，“我相信你，你会想明白的。就像你沉醉在音艺馆里时一样，你察觉出他不放手了，就退出去了。”
　　冷涵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出一丝歉意，国父说的是孟权翎。是，这是她做的唯一一件愧疚的事。但同时她也明白了，如此细小的事情，国父都有所察觉，更不要说是有关生死大权的事情了。
　　“我不要对我的人生负责，我只对我想要的人生负责。胜伊疯了，弈男病怏怏的，孤鸿虽生犹死，这整个国父府成了什么？我应该走，不能再留下！”冷涵枫说罢转身跑出了书房，国父没有追出去，他知道冷涵枫是不会走。
　　冷涵枫当然不会走，她知道自己不能走，有些事情还要靠她了结，就如国父说的话，她要负责任。但她刚刚必须对国父那样说话，以发泄心中那股怨气，特别是看到潭孤鸿那副呆傻的样子时，冷涵枫好心痛，也好害怕……
　　“冷涵枫？”
　　丽梦西婵的牢房有个小窗口，每天都有阳光射进来，她就站在窗口下看着窗外，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会站在那里向外遥望，一站就是一整天。天黑的时候，亦是如此。牢房的死气沉沉并没有泯灭她不施粉黛的美丽，反而更加脱俗。
　　“大小姐，侍芝公主，”丽梦西婵不和牢头或其他犯人有任何沟通，冷涵枫来看她的时候，她也不曾转过身，仍旧以那娇小但却深沉的后背相对，“我就知道，你会来！”冷涵枫很奇怪她居然没有回头就知是自己，“你怎知是我？”
　　“这个时候，能来到这里的只有你！”丽梦西婵转过头看着她。冷涵枫突然发现她素面朝天的模样比浓妆艳抹的时候更漂亮，“我带了点心！”看着冷涵枫蹲在自己面前，把那一盘盘的点心摆好。走上前来的丽梦西婵突然流下泪来，那滴泪在这冰冷的监牢里似乎温暖着一切。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只看背影，就已知你是女人了。”冷涵枫笑了，“是吗？”“你的背影，和当年的潭孤鸿一模一样。如果你是男人，我怎会招你进我的闺房，还告于你我的心事呢？在我看来，男人是不配了解女人故事的，女人之所以会有故事，是因为男人伤了她们的心。”丽梦西婵的声音很温柔，甚至让人心动。“那么，你是从何时起知道我身份的？”“我真是笨，”丽梦西婵冷笑了一声，“你身上的贵气和潭孤鸿是一样的，她是国父府的三小姐，就算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该想到你也应是贵族。可我却忽略了，直到随太后祈福的那日，我才知道。”
　　冷涵枫看着丽梦西婵微笑着吃点心的模样没有说话，只是平淡地看着。
　　“那天晚上，我仔细看着潭孤鸿的眼睛，她虽然怀里抱着九王爷，但眼中的伤痛却属于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独轩慕辕。”冷涵枫打断了丽梦西婵的话，丽梦西婵笑了笑，继续吃着她的点心，“我曾与你说过，和师兄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曾沉迷在其中。”她一边吃一边笑，连眼泪也一起吃了，“后来我才明白，是我错了，一切都是假的。”冷涵枫依旧很平淡，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听故事，把所有的不解都弄清楚。
　　“失去亲人的感觉？我不愿再回想，师兄对我太好了，让我忘记了一切悲苦。所以在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才义无反顾地跟他回去。可是……”丽梦西婵突然哭得很厉害，点心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冷涵枫感觉到了她心中的疼痛。“他对我好并非是爱，那是刻意的，是师父叮嘱的，他只是想让我忘记仇恨……但是，他对潭孤鸿的好却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人要求他那样去做……”“所以，你就恨孤鸿，八年后你回来报复！”“没有！”丽梦西婵打断了冷涵枫，她挂满泪痕的面容很是气愤，似乎很讨厌对方这样说自己，“如果我恨潭孤鸿，就不会帮我师兄和她重归旧好。”冷涵枫听了很吃惊，“你说独轩慕辕……”“没错，师兄再回到这里，是为了潭孤鸿……”
　　冷涵枫握着潭孤鸿冰冷的手，仍有那种陌生感。她曾想夺走血衣，但一想到会刺激那空空的心壳，便打消了这念头。现在的潭孤鸿很脆弱，一缕清风都能轻易地将她击垮。可是，冷涵枫有些心急，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抚潭孤鸿，帮其解开心结……
　　“我师兄再回来的时候，正逢潭孤鸿和九王爷的《行者手记》风靡全国，而他们的婚事也是人尽皆知。师兄自知一切都来不及了，便来到玉貂妃找我，终日酗酒，我从未见过他那样沮丧过。”丽梦西婵走到窗前，她看窗外的眼神是那样温柔醇和，“一时间，他老了很多。”“你还爱他？”冷涵枫试探的口气问着，问的时候掉了一颗泪，换来的也是丽梦西婵划过脸颊的泪痕。“爱？有什么用？如果时光能倒回，我宁愿不与他回去，这样我们都不会后悔！”“后悔？”冷涵枫看不到丽梦西婵的脸，却能感受到对方心中无法言喻的疼。
　　“我们都后悔！我后悔不该在他找到我的时候与他回去，这样我永远都会以为他是爱我的！他后悔，后悔当初就那样放弃了潭孤鸿……”丽梦西婵颤抖的声音瓦解了冷涵枫的盈眶，“都是我的错！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帮他？你怎么帮他？”丽梦西婵转过身看着冷涵枫，“我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我离间潭孤鸿和九王爷，让师兄有可乘之机，我成功了！看着他们重修旧好，我虽然心痛，但也很欣慰。”丽梦西婵欣慰的笑容让她的声音变得很动听，“其实我和九王爷根本没什么，我只是把他灌醉了，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罢了。从师兄那里，我早已了解潭孤鸿的性情，她定会因此事和九王爷决裂的，我……”
　　“你没有这么慷慨。”冷涵枫平淡的语气打断了丽梦西婵骄傲的神情，“你骗了他。”她哭了，她和丽梦西婵两双破碎的眸子努力地凝视着，“你让孤鸿误会九王爷，不仅是为了帮独轩慕辕，”那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发出来，“还为了你自己。那是进入王宫，打探宝藏的方法。我记得那年，你参加林夕佳人比赛的当天，你对孤鸿说让她忘记独轩慕辕，因为你知道你师兄心里爱的是孤鸿，他会回来，所以你不想让他们在一起。行刺九王爷，是帮独轩慕辕回到孤鸿身边的交换条件。你了解孤鸿，了解九王爷，九王爷会为了孤鸿而放独轩慕辕一条生路，孤鸿也会为报九王爷的恩德而离开独轩慕辕。你也料到独轩慕辕会离开，你得不到他，也不让别人得到。”
　　丽梦西婵冷冷地看着冷涵枫，笑了几声，“冷涵枫，”她走到其身后，“你真是聪明，要不然怎么你会是公主呢？我小看你了！”“那么尹函浣呢”冷涵枫止不住泪水，但仍旧坚持问下去，“他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尹函浣？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丽梦西婵很得意，“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潭孤鸿发现我和九王爷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九王爷明明传召了尹函浣，可却他没有去？”“有！”冷涵枫斩钉截铁地答道，转过身看着丽梦西婵的后脑海，“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敢证实，因为……”
　　“因为你爱他！”丽梦西婵突然转身大声笑道，她紧紧地盯着冷涵枫的眼睛，“让我告诉你，你的尹函浣，其实是太阳国的王子。”惊讶扭转了冷涵枫的镇定，她突然有种讽刺的感觉。
　　在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冷涵枫就已经想起尹函浣是太阳国王子这件事情了。事情发生的突然，她的想起也是那么突然，也让她突然很恨自己，居然忘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计划好的。”丽梦西婵叹着气，“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孤鸿会在擂台上伤了独轩慕辕。”冷涵枫冷漠的口气让监牢的气愤更加凝聚。
　　“是，”丽梦西婵的眼睛再次红润起来，“我以为，潭孤鸿会爱到发狂，永不会放弃。”“她确实爱对方爱得发狂，”冷涵枫的眼睛涌出惋惜的眼泪，“所以才会放弃，也让独轩慕辕……”冷涵枫抬起头模糊地看着丽梦西婵，她相信自己在对方眼中亦是同样的不堪，“满目苍凉地离开。伤他的不是孤鸿，是你，你伤了你最爱的人。独轩慕辕离开的那天，我一直目送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那么让人无法喘息的背影。你能想象到吗？你知道那天在我心里，有多心疼他们两个吗？”冷涵枫愤怒的样子像一个天使，“你等待过吗？在漫长的等待中，即便只流一滴泪，也会让人在瞬间老去……当独轩慕辕的背影消失在我视线的瞬间，我听见了孤鸿心里滴血的声音，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暗淡。”
　　冰冷的监狱冻结了冷涵枫的泪，也让眼角的泪痣模糊不堪。她怜惜独轩慕辕的另一个原因，是感谢。感谢他把木箫和郁金香绣品赠予丽梦西婵，从而也让自己失而复得。尽管那两样东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自己也无法报恩。
　　“为什么要杀孤鸿？”
　　“那天晚上的计划被九王爷识破了，太后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她很有可能带着宝藏的秘密一起进棺材，所以我和尹函浣都不能再等了。可是九王爷识破之后，我满身愤恨得不到发泄，就只能发泄到潭孤鸿身上。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九王爷。”“你不是喜欢九王爷，”冷涵枫替丽梦西婵解释道，“你是恨自己。无论你是否喜欢一个男人，你都不允许自己输。”冷涵枫叹了口气，一切都太可笑了，她的远大抱负居然抵不过一个“输”字。
　　是啊，怎么可能是如此可笑的理由呢？冷涵枫一直不停地流泪，在事情爆发的当天晚上，冷涵枫就一夜之间突然想起了事情的原委。可是，她好恨，为什么老天爷不让她早点想起来这一切呢？这么大的一个事件，这么大的一场阴谋，因为她没有想起来，而连累了这么多人。
　　看着丽梦西婵默认的神情，冷涵枫有些疲倦，她觉得自己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对无法改变的乱是沧桑，心疼得有种欲要跳进坟墓的冲动，以避开这尘世如梦的繁华，也避开编制不成的爱网。只留一滴泪……
　　“一切的一切，都因你，因函浣，你们怎么能这么邪恶？你说独轩慕辕爱孤鸿，不爱你，可最后你还是打败了她。你不仅打败了她，你还打败了胜伊，你曾在美貌上输给她，却在人生中赢了她。如果你看到现在的励胜伊，你会自豪的。你赢了胜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好伟大？你也打败了弈男，打败了我，可我和弈男从未想过要和你争什么，却也不可避免的屈节于你的脚下。你毁了三个姑娘，你毁了我三个妹妹人生你知道吗？”
　　“我的人生已经毁了，凭什么去怜惜别人的？”
　　看着丽梦西婵，冷涵枫久久没有说话。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一个人的性命在欲望的驱使下会变得一文不值，所有人都愿意为了“得到”而笃定，自己曾经亦是如此。只是笃定的时候，她并没有像别人一样亲手揉碎自己的尊严和人性，更何况是感情？
　　“你的点心很好吃，你去玉貂妃的那段日子也经常给我带来吃，你还记得吗？后来我还给尹函浣尝了，可是再后来，你再也没来过。”很长一段时间，丽梦西婵那娇柔的声音才再次微弱地暖着监狱里的冰冷。
　　冷涵枫很喜欢说这句话时的这个声音，“你是伊雪飘鸿，不是丽梦西婵！”丽梦西婵看着冷涵枫那双温柔的眸子，突然觉得好亲切，像是亲人。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从来没有人能看透她，所以她才会拼命地隐藏自己，最终将自己隐藏到冰冷的黑暗之中……
　　飘逸苑最近总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属于佛堂里的味道，那是冷涵枫带去的，她每日要在佛堂上香三次，然后就去飘逸院。因为那里安静，也可以说是死寂，但至少可以避开喧闹不堪，看不到征兵的告示，听不到练兵的声音，见不到百姓因战事而变得惶恐不安的表情。
　　这也是曲宗彧对冷涵枫的要求，“我知道这段日子，你总是去大内监牢，还问出了很多过堂时都不曾得知的事情。”
　　尹函浣与丽梦西婵过堂几次都只字不提，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所谓何事才犯下滔天大罪，所以案子一直搁浅着。
　　可冷涵枫知道，要打仗了，林夕国赢定了，因为太阳国的王子在林夕国……
　　“我知道你想知道，哪怕只是为了你那三个妹妹，你也要知道真相。所以我没有拦着你去探监。”曲宗彧拉起冷涵枫冰冷的手，口气很意味深长，“你也可以不说出真相，我也不会问的，如果国父问起来，我也会说不知道。但是……”冷涵枫看着曲宗彧的眼神，那双眸子暗藏着飘忽不定的不安，让她明白，自己不能伤害曲宗彧，只要不伤害这个深爱她并且她也深爱的男人，她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解释。
　　可是，她最终的伤害往往也是身不由己的。
　　其实，冷涵枫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已经很累了，即便这件事牵扯了尹函浣，冷涵枫的精神也是一片空白，她并不是不想管，只是还没有想出对策。若不是那天励胜伊的身影出现在咏沁亭，冷涵枫可能还是一头雾水……
　　“真相，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励胜伊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冷涵枫看着那背影，心里一下子冷静了很多，所以才前去探监，她已经感觉到，那些过堂时不会泄露的秘密，应该会在她的面前开诚布公地讲出来……
　　“涵枫，知道的事情就只能是知道，你可以选择永远把它忘了。”曲宗彧看冷涵枫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冷涵枫，他知道这个长公主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荒唐事，所以他要提醒对方。
　　冷涵枫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曲宗彧，很久很久都没有松开。她很感激，曲宗彧没有问她都知道了什么事情。曲宗彧也同样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就消失了，“多去看看孤鸿和弈男吧，或者和可仁儿出去走走。”
　　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让风弈男的白发显得格外晃眼，院子里那棵被她精心照顾的樱花树，却是不堪入目。冷涵枫无数次围着那棵樱花树转着，看着，给它浇水，为它施肥，盼望它能够退去枯萎的面容，早些开出花来。大妈说樱花要在来年的四月才会开花。于是，冷涵枫日日夜夜盼望着四月快快到来。
　　终于，四月来了，樱花开了，只是……
　　看着国父每天忙碌的身影，看着普尔王亲自点兵的阵势，看着曲宗彧练兵的劲头，冷涵枫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他们早已计划灭掉太阳国而独自称霸，尹函浣的出现不过是加快了这计划的脚步。国父府后花园那个抱着嫁衣的苍凉背影和迷离的眼神，从天慧阁中那个日渐消瘦的身体里传出的哀怨的叨念声，还有飘逸苑里那个卧床不起的白发情痴，也统统被阴谋覆盖。
　　一切都是战争的味道。
　　“如果林夕国真的打败了太阳国，那么举国欢腾的时候，会有人知道这场胜利是用三个姑娘的人生换来的吗？”吃饭的时候，冷涵枫突然这样问到，这是大妈没有想到的，顿时心疼起来。
　　饭桌上，只有国父、她和冷涵枫。最终，她落泪了。
　　“林夕国一定会胜。小涵枫，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提。像是你知道的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而我没有去问你一样。”国父的语气很平稳，冷涵枫预料到了，她的大伯肯定也让曲宗彧前来打听了，只是最终曲宗彧还是在任务和感情之间选择了后者。
　　“其实你和大王，早就计划要灭掉太阳国，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是尹函浣的再度出现让你们的预谋得逞。”
　　“涵枫，不许这样和大伯说话！”大妈立刻奉劝到，她不想已经支离的家庭关系再度破碎。但国父却很奇怪，面对冷涵枫的冷面扈语，居然还是心平气和，“那也是因为太阳国……”
　　“太阳国的子民还不知道要打仗了，”冷涵枫打断了国父的话，继续立正严词，“我没有想过在我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什么叫生灵涂炭？”她微笑的语气略带讽刺，国父仍然不慌不忙地咀嚼着菜肴，“那也是因为他太阳国君主的嘴脸太丑恶，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我承认，我想要林夕国称霸边塞，因为我是林夕国的臣子，我这样想并不为过。但如果不是他尹函浣挑衅，我也没有这个机会。”说话的时候，国父很严肃地看着冷涵枫，话罢，他继续吃着。
　　冷涵枫站了起来，大妈扬起头看着她，又看了看吃饭的国父，心里七上八下的。
　　冷涵枫俯视着自己面前的大伯，突然好陌生，“如果你不拆穿他丑恶的灵魂，他也会为你们肮脏的欲望保密。”
　　“是！”国父干脆地回答道，这一次他没有抬头。冷涵枫冷冷地笑了声，“虚伪。虚伪的背后，你们是同一种可耻。太阳国的可耻让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即将灭亡。但是大伯，你知道别人可耻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感受吗？”
　　“孤鸿她们需要人陪，我要去陪她们。”冷涵枫站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便转身离开了。踏出门槛的刹那，她终于了解当初丽梦西婵说那五个字时的心情了：冷漠。
　　潭孤鸿习惯了在后花园吃饭，冷涵枫来看她的时候她尚未吃完，有时一天里，她只吃这一顿饭，而且吃的很慢，吃得很少。现在的潭孤鸿和励胜伊一样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便是与她互目对视，她也是视而不见。可冷涵枫依旧与之聊天，她不会放弃潭孤鸿，就像不会放弃飘逸院里那棵樱花树一样。
　　其实，潭孤鸿只是需要安静，不要听见外面的喧哗。
　　冷涵枫一直不敢再到天慧阁看望励胜伊，她害怕看到励胜伊的时候会找到自己的过往，重拾背叛的滋味。而明年的此时，太阳国的土地上将会是一群孤魂野鬼在嘶吼着祭奠他们的灭亡……
　　所以，冷涵枫唯一的去处就是坐在潭孤鸿的身边，和这个可悲的身影一起被死寂淹没下去。
　　“救救他。”励胜伊再次来到咏沁亭的时候，身影还是那么冷，冷涵枫看着那双淡漠的眸子，从中看出了一丝活气，那就是励胜伊的哀求。
　　“你不恨他吗？”冷涵枫很平静地问道，“你不是恨不得他死吗？”
　　“他死了，”励胜伊犀利地看着冷涵枫，她仿佛是在告诉对方一个事实，“我们谁都活不成了。”
　　果然，冷涵枫没有再说话，她慢慢地低下头，不想再让励胜伊看穿自己，“胜伊，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励胜伊没有说话，轻轻地转过身，默默地走开了。
　　冷涵枫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励胜伊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她知道，她不可能袖手旁观，从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的那个夜晚起，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坐视不理，她回来就是要改变所有人悲惨的命运，等了这么多年，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那天一大早，冷涵枫带了很多点心去兵部找曲宗彧，见到曲宗彧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曲宗彧知道冷涵枫心里很烦，也没有多说什么，但其实心里很担心，可为了让冷涵枫不能觉察出自己的心事，便故做轻松吃起她带来的点心，“很少吃你亲手做的点心，不过今天的格外好吃。”
　　冷涵枫看着曲宗彧吃点心的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曲宗彧却看出了那双眸子的背后，有种莫名的悲哀。
　　这种悲哀从他们相识起就一直存在，只是冷涵枫始终找不到原因。但如果，他认识的不是自己，或者将来迎娶的人不是自己，就不会有这样悲哀的气息了吧。
　　“我今天请来一位画师，他画肖像很棒的。”冷涵枫坐到曲宗彧的身边，微笑着看他。曲宗彧也才发现冷涵枫今天穿的非常漂亮。
　　“我之前命人为你订做了一件礼服，是和我今天穿的这件一起做的。礼服我带来了，你一会儿就把他换上吧。画师来了，我们就穿着它们画肖像。”冷涵枫拿出为曲宗彧做的礼服，这让曲宗彧十分奇怪，他放下点心，看着冷涵枫摆弄礼服时的神态，拉起了她的手。
　　冷涵枫看着曲宗彧看自己的眼神，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曲宗彧忽然发现眼前的冷涵枫有些陌生，这段日子里，她不该是今天这样的心情，“怎么想起来今天画肖像了？明天就是终审日，我今天不能分心做别的事。”
　　“礼服是昨天晚上送来国父府的，我知识有些兴奋，”冷涵枫显得失落了很多，“我知道是终审，但也很想把肖像画了，更想看看你穿这身礼服的样子。既然你忙，就算了吧。我命人叫画师回去就是了，礼服我会送到你府上的。”
　　“等忙过这段日子的，”曲宗彧笑了笑，“以后我们每天画一幅。”
　　冷涵枫也笑了，把礼服慢慢地叠好，曲宗彧也继续吃着点心。
　　冷涵枫叫醒自己的时候，曲宗彧才知道自己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看着冷涵枫略有心事地看着自己，又见那点心还剩下许多，便在心中明白了些什么，“你去吧。”
　　冷涵枫听到这句话，心总算了落了下来，她带着剩下的点心，去探监了。只是离开兵部的时候，她的脚步不再像来时那么轻便了，曲宗彧也看出些什么，他知道此刻冷涵枫除了送点心，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那背影显得那么怜人。
　　可他不知道，冷涵枫正在与他道别，所以每一步，才走得那么艰难……
　　尹函浣吃点心的时候，从来都很沉默，冷涵枫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没有出声。
　　“明日终审。”
　　尹函浣把最后一块儿点心送到嘴里的时候，冷涵枫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要像之前过堂一样，什么都不说。”冷涵枫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牢房。
　　尹函浣也很安静，他知道刚刚冷涵枫那苍劲有力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可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他，除了等还能做什么？他明白冷涵枫终究会救他，他还清楚冷涵枫出手后，牺牲掉的可能会是她整个的生命。这难道，就是当年冷涵枫认识他的代价吗？
　　从冷涵枫走进牢房的那一霎那，尹函浣的感觉就告诉自己，冷涵枫是来救他的。
　　冷涵枫的脚步很轻，但丽梦西婵依旧可以感觉到，冷涵枫来了，是的，她当然知道，因为这是终审的前一天。
　　那脚步在外人看来很轻，但其实在冷涵枫自己看来，是很重的。冷涵枫把点心放下的时候，头始终都没有抬起来。丽梦西婵坐下来吃点心的时候，留意了冷涵枫，那面容上的五官安静地要死掉了，那双眸子暗淡地没有了生机，整体看去，这身影如此地娇小无力。
　　丽梦西婵安安静静地吃完了点心，冷涵枫始终站在一旁，她知道丽梦西婵吃完了，便对下人使了使眼色，所有人都退下了，只留下冷涵枫和丽梦西婵。
　　丽梦西婵站了起来，她很安静地看着冷涵枫的背影，不作声地等待着那句话。很久很久，冷涵枫才慢慢地转过身，她看着丽梦西婵，知道这个人在等着她。所以，冷涵枫不想说了，只是她无可奈何，明日就是终审了，她害怕了……
　　终审的那天早上，阳光非常灿烂，冷涵枫看到这样的天气心情就很好，可依旧要按耐住自己悬着的这颗心，因为这个日子她必须冷静，她不能出一点儿错。
　　那天她起的很早，梳妆打扮一番之后换上了正装便出了门，坐上了八抬大轿，前呼后拥的侍卫与随从惊动了她所走过的街道的一切。等她华丽现身于大堂之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国父、主审官、曲宗彧以及现场所有官吏，无不惊奇。
　　因为，冷涵枫是以长公主的身份，出席的。
　　“太后有旨，此案波及甚广，因此甚为关注，特派侍芝长公主前来代本宫听审。”宫里来人交代了一切，国父立刻命人给冷涵枫留了位置。
　　冷涵枫坐下的时候，始终直视自己的前方，不敢偏移，她害怕，害怕与曲宗彧的目光相对，这样她就会前功尽弃，只得落荒而走。今天的场合，容不得她这样做。尽管她知道，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他们在议论冷涵枫的到来，根据自然是仍在大街小巷流传的耳语。
　　冷涵枫还知道，国父与曲宗彧也在心里纠结着，他们不会想到冷涵枫会出现，而且是以长公主的名义出现的。他们还不知道，冷涵枫其实也不敢想自己会有机会出现，因为昨天晚上她求太后的时候，是抱着绝望的态度。她没想到太后会答应，也许太后想着，尹函浣这一次大概难逃一死，就让冷涵枫见他最后一面吧。
　　“传犯人丽梦西婵、尹函浣上堂。”主审官的声音落下，丽梦西婵和尹函浣就被带了上来，跪在堂中。他们两个都低着头，特别是尹函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丽梦西婵，你所犯案乃林夕国百年不遇的大案，你的夫君，也就是当今的九王爷已经驾鹤西去，而你却对此事只字不提。同一晚，尹函浣潜入太后寝宫行凶，事后至今也只字不提，案件拖至今日已有两个月之久，今日终审你二人必要给出交代。大王宅心仁厚，只要你说出实情，本府必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主审官的陈词让丽梦西婵冷冷地发出了一声嘲笑，在场庭审官员无不惊怒，却又不敢发言，他们还是畏惧丽梦西婵的。
　　丽梦西婵慢慢地抬起头，蔑视眼光望着所有人，然后嘴角轻轻一挑，“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与一旁的尹函浣形成鲜明的对比，也正是冷涵枫想要的，她知道丽梦西婵不会失言，所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本府问你，你为什么要行刺九王爷？”“不是我要行刺他，是他非要与我打架。”丽梦西婵的表情不屑一顾，声音也是阴阳怪气的，“其实他早就知道，我嫁给他只是为了接近太后，套得你们林夕国宝藏的秘密，进而取为囊中之物。那天他发现我在饭菜里下了迷药，便与我摊牌，我们就打了起来，是他为了救潭孤鸿，替她挡剑，才丢了性命。也怪我后来的行动太仓促，才会露出马脚被九王爷发现。”
　　“你为什么要下迷药？又为什么会说行动很仓促。”
　　“呵呵。因为那天我就可以知道宝藏的秘密了。太后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害怕哪日她带着秘密进棺材，所以决定提前实行计划。为避免别人影响到我的行动，我自然要下迷药，让大家都睡过去了。等他们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拿着宝藏，远走高飞了。”丽梦西婵的口气很得意，主审官却有些气愤，他受不了丽梦西婵的态度，仿佛是在众官吏面前奚落他，“本府问你，你凭什么认为那天你就可以知道林夕国宝藏的秘密？”
　　“因为他啊。”丽梦西婵指着一旁的尹函浣，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聚在尹函浣的身上，唯有冷涵枫不动声色，尽管她的心在丽梦西婵指向尹函浣的时候“砰”了一下，可她却还是很镇定地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因为我知道，他在太后的寝宫里，正威胁着太后说出秘密呢。”丽梦西婵藐视地笑着。主审官看了看一旁始终不肯抬头的尹函浣，唤道，“尹函浣，你抬起头来。”
　　尹函浣似乎没有听到，始终低着头。
　　“尹函浣，你抬起头来！”面对主审官的询问，尹函浣无动于衷，主审官气愤地拿起惊堂木，欲要狠狠地拍下之时却停住了，他瞟了一眼冷涵枫，见其正堂堂正正、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喝茶，于是又慢慢地将惊堂木放下了。
　　“主审官，今日你是主审，我等都是旁听者，你尽管自主审案，不用顾忌我等。”国父见主审官有些顾忌，便说了这么一席话，却让一旁的冷涵枫淡淡地笑了笑。
　　她的笑，让曲宗彧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微笑，曲宗彧有种感觉，尹函浣会相安无事地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