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列之若凡》星迹沋湲

5、落石城（二）

　　神族数量稀少，嘴也不是长得满身都是，再来如若炟这样的入世的神族，都不在意外面的风评，更别说出世的二叔二婶这类的神了。

　　但是若炟就是不管你们在不在意，他就大大方方杵在那，谁惹谁死。

　　一个拉一个，门派护短的原因，最终轮到了青萍剑客身上。

　　“乌恒派这样的综合大派，嫡系多数来自于长老们在凡间的宗门，比如我们之前遇到的威派。他们自幼天灵地宝的堆积，年纪轻轻都是功力深厚之辈，也的确出了很多天才。”星沨说。

　　“我们都不需要天灵地宝堆积就长得很好。”若凡仰头自傲道。

　　“是啊，我们本身就是他们眼里的天灵地宝。”星沨笑道。

　　“他们敢！”若凡怒目，随即斜睨他道，“还不是你们这些就知道韬光养晦的臭混蛋，敢打的一个都没有，我也是才知道我们神族的名头在外面都已经洗地了。”

　　星沨拍拍她的头，温润地一笑。

　　“时候未到而已。”

　　“仙族也并不稳定，首先只有少数天才与资质不错的散仙有资格入派，其次都无法获得符合野心的尊重。”

　　星沨说的话似乎带点野心，若凡不及细想，若是想，此时也多半想不通的。

　　“我们神族只有神脉与半神脉之分。”若凡说，“没有歧视。”

　　星沨笑笑没有说话。

　　散叶居门口，若炟也没客气。因为义愤填膺的年轻人太多，若炟干脆搭了一个演武场，俨然从落石城的小混混往天霸王进化。

　　就像星沨说的，年轻散仙，大多没经历尘世浮影，群情激愤的少年人，说着要给若炟颜色看看，就真敢上去。

　　“看见没有，他身后的散叶居就是一个巨大的幻阵，若炟一旦不敌，躲进去就是了，乌龟还能做几万年。”

　　星沨清冷的样子，表情一丝未变，好像刚刚把神人比作乌龟的不是他一样。

　　“小人，哼，小人！背后说人家算什么，有本事上去单挑啊，快去去去去去去去——”

　　若凡鼻子不是鼻子地鄙视星沨这个神！

　　再次踹下来十个仙人，若凡忍不住叫了个“好”！得到包括茶馆馆主在内的白眼若干。

　　但是小孩子啊，真是没在这见过小孩子！若凡没看见身后的人眼神放光，星沨看见了，也不会去提醒若凡。

　　因为小孩子在哪里看见都正常，就是在这些仙人为主的主城看见小孩子十分不正常。

　　神族小孩吗？如果一个小孩，还可以试着绑去研究看看，但是她身后的剑客容色淡然，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来挑擂的，只好暂时忍耐。

　　岿然不动的气质很吸引人，若炟似无意地往这看了一眼，然后一片金柳叶破空射出。

　　黑衣少年轻轻伸手，拂叶般指尖轻弹，利刃刀片便如真正的柳叶般轻刮出去，飘飘然落地。

　　“他在向你挑衅耶。”若凡转头，兴奋握拳道。

　　“老样子，输人不输阵。”

　　“……”若凡一口被噎到，随即更加高兴，“你们比试过？哪岁哪年啊？”

　　“他还不知道是我。”

　　“……阿姐呢？你又没给我易容。阿姐会认出我，那他就会认出你。”

　　星沨没有回答，若凡“哼”了一声，继续喝凉茶，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阿凡？”熟悉的声音，若凡被吓了一跳，忙躲到星沨的身后藏起来。真是她，若凡不肯上前，阿姐看起来开朗了好多，而且更加自信美丽。

　　“阿姐。”闷声道。

　　人幸福的时候，总是会慈光普照，若凡想阿姐大概是这样，爱情的求烧死气息。

　　最终从星沨身后跳出来。“阿姐。”

　　“真是你啊！”若绮揉着若凡的头顶。

　　若凡怪不好意思的，可惜感情生疏。而且不出所料，周围武者的脸，或惊艳，或鄙夷。惊艳于阿姐的容色，鄙夷，大概知道阿姐就是所谓的神族了。

　　神族的容貌，很少堕入水平线以下。事实上，除了若凡，都是顶级的大美人，童叟无欺。

　　若凡回过头，想给星沨介绍一下，星沨却丝毫没有转头的意思。然后淡淡飘出一句：“令妹安全送到，我只是来观战的。”

　　“黑乌鸦，呸呸呸，你的心和衣服一样黑了吗？”若凡张牙舞爪，她只是来看热闹的好吗？说的好像她哭着求他带她来找姐姐一样。

　　场上仙人都被当众打下台，若炟嚣张举剑而指道：“我听出你的声音了，小星沨，也来找哥哥一战吗？”

　　“……”若凡莫名在这种画风下栽了。

　　能不能正常点？

　　若炟到底是怎么在两人粗粗的过节中，记住一个沉默“老头”的音调，暂且可以不管。

　　“就你这狗屁不通的剑法，如果不是你老家伙倚老卖老硬吃，在场随便拎出一个都胜你许多。”

　　星沨声音不大，但若炟偏掏掏耳朵，随他调侃，完了一团烈火袭来。

　　“随你怎么讲，先赢了我再说。”

　　星沨轻轻一笑，那团火在他面前一尺便不能再进，白雾中的火光，映着少年苍白的脸庞。服饰未变，但是易容装束渐渐褪去，就露出一张清绝的脸。

　　“他是星沨？”若绮小声问若凡。

　　“是啊，一个人品不怎么样的老鬼。”若凡又给他起了一个绰号。

　　老鬼？？若绮戳戳若凡的小脑瓜，真不知道小家伙在想些什么。这是星沨啊，他要是出事，全神界都要抖三抖，再加上若炟这个不正经的家伙……

　　“星沨，他是神族的星沨！”有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剩余的仙人都是茫然。

　　“神族三代第一人之争。”一个青衣少年已经托着腮笑了，“真的超有意思。”

　　父为龙主，母为凤君，还未有威严的星沨，正褪去少年模样。清绝样貌，冷冽如霜，在白濛的雾气中，感觉周围的气流都要凝住了，火光也是慢慢在寒气中消下去的。

　　“真的太冷了。”青衣少年搓了搓脸，红彤彤的十分喜庆。

　　彼时年少轻狂的两人，身影交汇，剑气与法印交织。

　　星沨如一道黑色闪电，尖刺、穿挑，剑闪六芒；若炟如虹，结印、法诀、金火双系法术接连不断拍出。

　　此时天空突然降起火雨，烧退浓雾。满城人都仰起头，吃惊这场烧破落石城浓雾的微蒙火雨。

　　但，这还不是终结。

　　法术虽属柔系，但是金火双系的若炟，招式无不走的刚猛路子；星沨更是作风硬霸，半分不让，卷起七里碎石，以为尖刃。

　　方圆七里的坚硬石块，愣是化作碎砾，烧成焦石。

　　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一直打了七天七夜。直到若炟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出来，星沨倒是从外表看来还能保住风度。

　　事实上，这场胜负，也能从这个偏僻的侧面看出来。

　　毁了半个城，七百里地。绽开的焰火、黑色碎石细雨，落了七天。

　　河上巨石化为沙粒铺陈河底，石居民宅化为沟壑游有活鱼。别开生面的景象，让整个城池人的思绪都短暂停滞，最终在脑中形成终生难忘的影像。

　　前面的那场约战仿佛成为了一个笑话。

　　有一天，我和一个人约战，然后那个人把整个天地都毁灭了……这种幻灭的感觉。

　　这场分不清法斗还是武斗的战斗，最终和平落下帷幕。

　　若炟连恢复的力气都没有了，星沨蹲下来，嘲讽道:“看来你和十岁前并没有什么改变。”

　　“……你还真敢说啊。”若炟有气无力。

　　若绮急忙过去扶起他，打上长青诀回光诀等一系列恢复法术，但若炟身上并未立刻完全恢复，显然伤得还是很重。

　　若绮满目担心，若炟却是露出轻笑。

　　祸害遗千年，星沨常这么形容他，但是若炟注定是千年万年的祸害下去。没有考虑其他剑客会不会趁若炟伤重顺势偷袭，若凡就见一道红光，然后发现星沨就丢下她，烟遁了！

　　扎心了，敢不敢有始有终把她带回冼烟城？

　　不过，姐姐~若凡重新回头，若绮又恢复了眼里只有若炟的样子。也是，若炟受重伤了嘛，要是……

　　“唔——”若凡死命挣扎。该死的，比起打击若炟这种受伤的大老虎，若凡自称小幼崽，终于受到了针对小幼崽的突然袭击。

　　“神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能活那么长时间，终于找到机会干票大的了。”

　　“可是毕竟是小孩子……”

　　“少假惺惺了，你不想长生不死？手都伸了，难道还想两边讨好？是了是了，让神族把你变成后天神脉，你就可以像杨孟那样活上万年了。”

　　“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还是有一点心疼，哈哈。”

　　两个人以为若凡早已被迷晕，但是若凡生理上的反应，比她实战上的反应，实在快得多，一会就转醒了。

　　她没法再去回想姐姐为什么不救她，而是专注于活命，专注于逃脱，使自己尽可能好的保存下来，毕竟万一别人把她当成神龟那样，被挖宝掏心可就惨了。

　　快点想办法！最好就是摸清这两人的底细，最好还能挨上土地，借土遁跑了——这是她唯一一个逃命技能了。

　　臭星沨，没义气，死了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