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从军记》想念江南

10、第10章

　　李姝随着朱大山走到茅屋后头，看着平坦的草地上架着的三十余口大铁锅，每口都是能盛下一头小猪的大小，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朱大山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模样，憨憨的笑脸上带着骄傲：“这就是伙夫营做饭的地方，薛家军人多，这下子又添了三万，以后肯定更忙了，不过我见大师傅们都在夸你，应该是能上灶的，倒是不需要担心……”

　　大师傅们掌勺虽累，却比他们这些跑动着打下手的轻松多了，是个很让人羡慕的位置，奈何技术要求高，不是谁都能当的。

　　李姝从怔愣中回神，指着自己诧异道：“我？”

　　上灶……

　　“是啊！”朱大山点点头，赞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毛师傅这样夸人呢，你可得加把劲儿，争取让毛师傅带着你，用不了几年，你就能跟那些大师傅们一样了……”

　　“等等。”

　　李姝见他滔滔不绝，忙止住他的话头，抓住原先的疑问道：“我只是刚进营的新兵，没什么经验。那些大师傅们岁数都很大，看着资历都很高，怎么会容我掌勺呢！怕是其他人也会不服吧！朱大哥看的起小弟，只是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了，让人听见怪不好意思的……”

　　昨天路过伙夫营的时候，李姝也想过掌勺的事，她的厨艺在那里搁着呢。不过后来听了季大叔的解释，她就不敢再抱这种幻想了：厨子在古代地位虽不高，却也是按资排辈很强的一种职业，断断没有老人们都在打下手，她一个新兵却刚进营就能上灶掌勺的。

　　不科学！

　　要不是看朱大山憨憨的，李姝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果然，听了她的话，朱大山也挠挠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嗯……能不能上灶还得看毛师傅他们的意思。不过你是不是对咱薛家军有啥误会，薛家军跟旁的军队不一样，不讲那些有的没的，不管是提拔小将军还是伙夫营选掌勺的，都是谁有本事谁上。你能做出来锅盔，让毛师傅高看你一眼，可比俺们这些老兵强多了。”

　　不说还好，他一提，李姝仔细想了想在伙夫营这一小会儿的经历，不管是大师傅们还是送菜的小兵，好像都挺容易相处的，并没有季大叔说的那些排挤龌龊。她刚想再多问问，不料耳边突然传来季大叔笑着说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小子，还留了这么一手儿！哈哈……叔真是替你白担心了。”

　　“季大叔。”

　　李姝见他由着一个小兵带着过来，就跟自己一样，顿时忘了那些疑问，跑到他身边高兴道：“您也通过了？”

　　“当然了。”季同笑眯眯地，显得心情很好，“搁咱昌平县，厨艺上我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伙夫营招人，你都进来了，我要是被刷下去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厉害了我的叔！您可真敢吹啊……

　　俩人都进了伙夫营，这是最理想的结果，李姝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穿越以来笑的最多的一天，直到被人叫着去见毛师傅的时候，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已经过了中午饭点了，所有的饭食都由士兵们分发出去，李姝和季大叔也跟着伙夫营的人吃了顿热饭，等收拾好饭碗得闲了，毛师傅才把招来的新兵们都聚集在茅草屋前面的空地上。

　　毛师傅依旧板着脸，简短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伙夫营的人了。入了营就都是好兄弟，伙夫营不欢迎偷奸耍滑、挑拨生事的人，一旦发现就逐出营去，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毛师傅对新兵们的态度很满意，叫来三个士兵道：“赵青、鲁冲、邓石头！你们仨是营里的老兵了，先给他们讲讲营里上职的规矩，再分发军服、登记入伍，之后就可以散了，不要耽误咱们做晚饭。”

　　三人连忙出列高声答是，毛师傅似乎对他们很放心，竟转身带着几个大师傅直接走了。

　　空地上就只剩下新兵们和跑腿打杂的老兵，没了大师傅们在，似乎也没了约束，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三个被赋予重任的兵头站出来，脸上臊的通红，被老兵们着实打趣了一会儿，才摆手示意士兵们停下。

　　赵青似乎威望很高，由他站出来说规矩，草地上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他道：“咱们伙夫营也分五人一伍，不过跟其他营不一样，伍上面就是甲乙丙三队，不会再细分什么两、卒、旅。除了大师傅外，咱们伙夫营每日做事都是按队行动，一队负责给溪水下游的菜地浇水施肥、收挖野菜、采集山上的野味，一队负责在大师傅们手底下切菜送菜打下手，还有一队是负责饭点发饭、饭后清洗锅碗瓢盆。三队人都是轮换着来，今日做这个明日做那个，以三日为一个轮回。所以不论你是进了哪个队，都是公平的，大家每天只认准了做一样活儿，明白了吗？”

　　五人为一伍、五伍为一两，以此类推，这是军营里不同级别的编制。李姝没想到伙夫营竟然分工这样明确！按队行动，每个人再细分，这样就人人都有活干，应该能杜绝偷奸耍滑、或者分配不均的状况了。

　　想到这里，李姝忙跟着新兵们高喊：“明白了！”

　　老兵们稀稀拉拉笑了起来。

　　赵青继续说：“我是赵青，是甲队的队长，这位鲁冲负责乙队，邓石头负责丙队。不算大师傅们，原先营里是六十七个人，加上你们刚好九十三个，原先的老兵们位置不动，你们想去哪个队，只管去领军服，什么时候领完了，就代表名额用尽了，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人群便散了。李姝拉住季大叔道：“大叔，你还记得招咱们进来的那个周夫吗？我来的时候听朱大哥说过，他那里正好缺两个人，我之前跟朱大哥提起过，让他帮忙留着名额，咱要不要去他那里？”

　　带他们过来的朱大山和另一个小兵郑板儿都是周夫手下的，这半日早混熟了，周夫本人瞧着也不错，如果进到他手下，他们两人还能在一块儿，季大叔想了想就同意了。

　　朱大山早把李姝的话说给周夫听了。李姝和季同都是得过毛师傅夸奖的人，这两个很有可能会被选上当大师傅，居然同时想来他手下做事，这天大的好事——周夫顿时乐傻了，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还亲自带着他俩去赵青那里取军服，帮忙登记入册。

　　李姝抱着军服边走边问：“叔，咱们是回老地方等、还是直接去训练场找祝大哥？”

　　从今天起，她就是伙夫营一队第三伍的伙头兵了，营里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宿的营帐，现在回去取东西，晚饭后住进帐子就行。按伙夫营的规定，所有伙夫都是两伍一个营帐，睡的都是大通铺，李姝的床铺左边挨着帐子墙，右边是季大叔，算是非常安全的了。

　　“去训练场吧！”

　　季同想也没想就答道：“现在时间还早着，应该还有热闹看，再说你大哥去的营肯定人多，现在不一定散了，回老地方肯定也等不到。”

　　李姝觉得他说的有理，她自己也是很想去看热闹的，点头道：“都听您的！”

　　训练场上的热闹果然没散，人依旧很多，早上那么多招人的摊子，除了伙夫营外，居然都还在。

　　季大叔腿脚还是不方便，李姝扶着他到弓箭营打靶的地方看士兵们射击，嘱咐他等在原处，就一个人跑动着去找祝衡了。

　　奈何人海茫茫，几万人的地方可不是盖的，李姝匆匆跑了一圈，腿都要累断了，但训练场上的新兵们大都一身难民打扮，几乎没太大差别，愣是没找着。

　　“咋样，不好找吧？”

　　见李姝垂头丧气的回来，季同忙把水袋递过去，李姝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喝了，才道：“找不到，人实在太多了，根本认不清谁是谁。”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早劝过你，你偏不听。”

　　季同趔趄了一下身子，给她让出来一个位置，等李姝坐下去了才说：“找也找不着，还是先在这里看看热闹吧！放心，你大哥这么大的个子，跑不了的。”

　　李姝急着找祝衡，不过是想着晚上就要进伙夫营了，两人分在不同的兵营里，势必是要分开的，肯定有许多话要讲。不过既然找不到，索性也不找了，以后训练的时候多得是见面的机会，不差这一会儿。

　　这样一想，李姝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今日做了一顿锅盔、又跑动了好大一会儿，花出去的力气不小，这时候才觉得整个人有些脱力，连忙用胳膊撑着下面的草地，仰着头看训练场上的士兵们打靶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