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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自私至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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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是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唯得腹中半点墨水,幸得女帝陛下为择人才,设立书院,供各地学子进学。
村里消息闭塞,等他知晓城里有书院可入时,他已十六,那正是一年前。
那是午时日头正盛的一天,书堂内空荡荡,只得她一人正静静坐与书案前,他一入堂门,就被她清丽的秀颜给夺取了心神,以至于未瞧到牌匾上赫赫地写了“南竹堂”三个大字。
他看见她递来疑惑的目光,便拘谨地问道:“此处可是南竹堂?”
她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后便秀眸浅笑地冲他点头,声音婉婉地应道:“此处正是南竹堂,你是陈西修罢?夫子同我们说过,你今日入学。”
陈西修点头应是,而后便顺利入学,成了南竹堂的一份子。
他专攻学业,也并未将太多心思放在与旁的地方,很快便凭着功课好,得了夫子与同窗的赏识。
可真正让他与梁京玉有更多发展的,却是因那邻村二狗攀权附贵,入赘富商之家得了金钱,借此做生意发了大财的消息。
当此时,他已入南竹堂两月有余。
家中父母为供他读书,卖地入京。经几番砍价,才拿那卖地所得的十两银子,租了三年的屋。租金一交,熬了两月,所剩无几,家中近乎掀不开锅。
他本就不是死读圣贤书之辈,走捷径的人不在少数,十个有八皆是入赘后得成大事的,他听了邻村二狗的事迹,咬了牙也选了这条道。
大黎王朝对男子入赘并无严苛条例相限,即便入赘,男子仍可考科举,走仕途。
他只听闻梁京玉家中是做木器生意,加之他对梁京玉有初见的好感及其娇贵认知,便攻势猛烈地追求了梁京玉。
可怎知,两人交往后,他才知梁京玉家中却并不似他所想的那般,是富贵之家,她不过是个平凡小家的独女。
他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与梁京玉走下去,所幸她知他家境如何,时常给他以物资上的添补,加上父母寻到了活计,也稍缓和了他家中的潦倒穷困局面。
虽说当他知她并非富家之女时,曾怪过她怨过她一段时间,可毕竟花容月貌少女当前,他很快便又唤回了对她的好感。
再者,梁京玉对这段感情认真的很,处处为他着想,就是在衣食上,也予了他不少帮顾,这让他很难不动心。
可动心却不能当饭吃,仅仅衣食相帮,却不足够让他和陈家过上舒服的日子。
从春闱过后,他便一直犹豫不决,一方面,他对梁京玉的好感与日俱增;可另一方面,他却忧心前途,考虑着另择出路。
若是春闱落榜,那他便须得弃梁京玉而去。
他舍不得梁京玉的对他的一番用心,更见不得旁的男子分去她的心。
而这个人,又偏偏是与梁京玉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宋春堂。
他是自私的,他既不让别的男子觊觎梁京玉,又想借入赘谋前途,他也承认他自私至极。
……
果不其然,南竹堂众人一于堂内集合,夫子便煞有其事地点了陆尤表来斥。
因着时间不多,夫子便象征性地骂了几句,便接着按往年司职安排。
陆尤表负责整合队伍,清点人数,负责男子这边的宿卧安排,而女子那边则由练潋负责。
毫无疑问,宋春堂是南竹堂掌勺的厨子。
鉴于其余三堂的学子已整装待发,巳初便往今年的春耕地前去。
夫子并不赘言,旋即便让众人归家取便衣行装,春耕农具,巳时于南城门集聚,再一并去恩德寺山脚的田庄。
迟到者,抄一卷书是南竹堂约定俗成的规矩,因此夫子一令放下,各个都散得极快。
宋春堂收拾包袱时,从柜子里发现了几件未见过的衣裳。可怪异的是,明明一件比一件针脚粗糙不说,却整齐地单独叠在一处。
可烦得是,他一星半点也记不起来。
脑中混杂了两世的记忆,好似因着活在当下,前世的记忆没了依着,也渐渐如烟消逝,他忘得越来越多了。
他摸着袖边的粗糙针脚,忽觉摸着一团针线,像是绣了字,便一把将袖里那面翻了出来,就见上面歪歪扭扭绣了一个堂字。
这是他的衣裳?
疑惑不已间,他将衣上身一试,奇的是正合身,交领处还拿了同花纹颜色的浅白丝线,绣了一个宋字,若不是他伸手去摸,若是旁人肉眼去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觉着新奇,便将另两套也翻来瞧,也发现了这两处,显然这三套衣裳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相较之下,腰带倒显得出类拔萃,好看得紧。
既有腰带,他便想起他那白玉佩环来。
他绑了腰带,又取了白玉佩环挂在腰间,便走出房门,见春拂匆匆抱着衣裳就往房院里跑。
“阿拂!这身衣裳可是你放我屋里的?”他怀疑是宋春拂学针指的时候,顺带给他做的衣裳。
春拂瞟了他身上着的衣裳一眼,摇了摇头,又催促道,“哥,少显摆了!你还不快些,还只剩一刻钟了!”言罢,便钻进了自己的屋。
滴漏不等人。
宋春堂连忙换下方才的那身衣裳,穿回学子服,腰间也系上了他宝贝得不行的白玉佩环。
动作麻利地拾了两套袖口绣了堂字的衣裳,与一套寻常的衣裳入包袱,又取了双份农具,便吆喝春拂和邻墙的梁京玉,三人一并赶去南城门。
他腰间的白玉佩环,叮叮作响,与梁京玉腰间传来的玉石之音,交映作一块,他听在心里,觉得倍儿好听。
巳时一至,陆尤表清点了人数,报于左夫子后,便启程而去。
陆尤表从队伍的前头寻到后头,才看见宋家兄妹,他是搞不懂眼前这是甚个情况了。
宋春堂背了一个包袱,手里提了两份农具,却还要跟陈西修抢。
“梁京玉的,我帮她拿就是……”
“大舅兄太客气了,你一人提两份已够累了,京玉的还是不须你操心了。”
“阿修无须客气,我又不是第一回帮她拿。”
“不用不用,大舅兄,我来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堂堂委屈脸:玉儿,我就说了陈西修不是什么好人!
玉儿揽过小堂堂安抚道:444,都是我猪油蒙了心,脑袋勾了芡。
阿表: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拿错剧本了罢?
作者:啧啧啧,没眼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