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戏若浮生》季桃初

74、伤春曲

　　唐僧肉终究还是没有吃成，倒不是宋青青一意孤行，毕竟她也算是黑山头的大当家，要是真一拍桌子，决定放人，十有八九是要引发众妖造反的，她粗略的算了一下，即便他们几个法术高强，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万一真不小心在对战中，唐僧被咬了脖子，找谁说理去？

　　宋青青坐在悬崖边上想了大半日，最终决定集合众妖宣布唐僧试吃计划推迟。

　　原因很简单，他们黑山头妖怪太多，而唐僧太瘦，分发下去，有的妖连个肉末也分不着，人不患寡患不均，妖也一样，就在宋青青当着众妖的面说出自个的担忧时，妖精们沉默了，怎么分，才能保证自己分到肉，这是个问题。

　　“俺觉得按实力。”雄壮的黑熊拍的胸脯哐哐作响，“以后为黑山头鞍前马后可少不了俺们这帮打头阵的。”

　　“当然是按智慧。”黄鼠狼一溜烟钻出来，长须黄衫，“个头大有什么用，遇到聪明的，还不是被耍得团团转。”

　　“我们鸟类一族可是两位大王的眼睛耳朵，知千家万户事，万万少不得。”麻雀精从空中扇着翅膀落下。

　　一时间纷挠不止，吵闹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阿金，这可如何是好。”银角大王皱着眉头，以往是他没想到，真到分肉而食的时候才傻眼，僧多粥少，根本分不过来。

　　“各位兄弟。”宋青青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大家莫要急躁，不若，咱们好吃好喝的多养些时日，等他肥些，再杀也不迟啊。”

　　“可是……”下边有妖怪欲言又止，“万一让他跑了……”

　　那可如何是好。

　　到嘴的鸭子不吃，可不就飞了么。

　　“咱们黑山头是个什么地方，就算阎王来了，也得脱层皮再走。”宋青青自信道，“我！未尝败绩。”

　　地下交头接耳，传来窃窃私语声，许久，才有一个从妖群中冒出来，“我等自是信任大王！”

　　比起分不到肉，还是养肥了再杀，更为合算，尤其是对于法力微弱的小妖怪们，他们支棱着耳朵，就等着有人先开口，那个声音一出，不少小妖都松了口气，纷纷附和道，“我等愿听从大王安排。”

　　唐僧化缘化了那么些年，第一次过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堕落’日子，捆仙绳不知什么时候被收了回去，只把他禁足在山洞之内，一日间食物不断，每天跟养猪似的养他。

　　妖怪们也曾想过，这人不停的吃果子蔬菜，什么时候才能养胖？一度想要三餐都给他吃肉喝油，后来还还是妙妙劝住。

　　“万一长生不死的功效就是吃草养出来的呢？莫要节外生枝。”妙妙坐在洞口的小板凳上，一边翘着脚晒太阳，一边对架着烤乳猪过来的小妖们如是说。
　　至于天厄，早被母狐狸借故要了出去，说他生的好看，想要养几天。

　　宋青青答应了，别人自然说不得什么。

　　天厄就这么正大光明地住到了金角银角的洞府里，平日里就这么摆着一张冰山脸，宋青青是看不出这满脸毛茸茸的模样哪里好看，但是架不住母狐狸眼下，常常端了葡萄、香蕉去他跟前献殷勤。

　　“香蕉是今早新摘的，可新鲜了。”母狐狸侧坐在巨石雕成的宝椅上，剥了根香蕉递给天厄，狐狸是不爱吃香蕉的，但是山里的猴精爱吃，她想，都是猴子，那眼前的这只应该也是爱的，于是她二话没说，便让人扛了一筐回来。

　　宋青青盘腿坐在一边，身后是整块的老虎皮，躺上去十分滑软，她抬手摸了根香蕉，仔细的剥了皮，这才送到口中，香蕉入口即化，又软又甜。

　　“我不爱吃香蕉。”一旁传来天厄的声音，带着固有的疏离。

　　来了，来了，宋青青忍不住叹息，好心当成驴肝肺，热脸贴冷屁股，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她又咬了口香蕉，斜着眼飞速的瞄了天厄一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厄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拒人于千里之外。宋青青想到了初见他的时候，他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并不像现在这样，心硬的像颗石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口中的香蕉忘记咀嚼，宋青青不停的回忆着跟天厄相遇的每一刻，似乎一切事情，就在他成为魏瑾之后，出现了偏差。

　　“你在想什么？”母狐狸的脸忽然出现在天厄眼前，阻断了他看向宋青青的视线。

　　“我在想，什么时候，妖怪也爱吃素了。”天厄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母狐狸脸上。

　　这日，母狐狸喝了不少果子酒，不知不觉中又做了个梦。

　　梦里的阿金在悠哉悠哉的啃着香蕉，在她怀里装了小兔子的人无视她的好意，眼神就这么怔怔地落在阿金身上，母狐狸有些不开心，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看过她，她也想住在他的眼睛里，让他每一次眨眼，都荡着自己的影子。她想着，也剥了根香蕉咬在嘴巴里，唔，真难吃，还是鸡腿美味的多。她抬头，那人的目光还未收，母狐狸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猛地往前一窜，闪到他眼前。

　　他的目光没来得及收回，里面蕴含的情绪，却吓了母狐狸一跳，细碎的血丝布满了整颗白眼球，丁点的柔情里长满了淬毒的刀子。背后的狐狸毛瞬间炸起，动物的本能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你在想什么？”梦里的她如是问道，母狐狸看着他的眼神刚明亮起来，又接着暗淡下去，不待他开口，又自言自语的回答，“你肯定在想，什么时候，妖怪也爱吃素了。”

　　梦境停止，母狐狸瞧着四周的人物一动不动，抬起爪子梳理了下脸上的皮毛，她想，或许梦该醒了。

　　却不料，下一刻，梦境又转动起来，眼前人消瘦的身体靠在宝椅上，没有多少生机，“她要杀我。”

　　“什么？”母狐狸掏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

　　“她要杀我。”他一字一句，喉头滚动间的话语十分清晰。

　　“不会的，我喜欢你，他们便不会伤害你。”母狐狸脑袋摇晃成拨浪鼓，“我儿很是孝顺。”

　　“知前后，万物皆明。”对上母狐狸不解的目光，他探出手去揉了揉母狐狸毛茸茸的脑袋，“我可预知后事。”

　　风吹进树洞，母狐狸尾巴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

　　周围的小妖们喝的东倒西歪，宋青青醉倒在老虎皮上，怀里还抱着一枚像了红宝石的金杯，她双眸紧闭，偶尔咂咂嘴，不知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妙妙斜靠在宋青青身前的毛毯上，乌黑的发丝垂在脸颊，神色淡淡，见母狐狸醒了，眸子才活络起来，“干娘醒了，睡的可好？”

　　“黑山头可比我那压龙山舒服多了。”母狐狸化身成人，伸了个懒腰，转着眼睛骨碌碌的打量了眼四周，见没有天厄的影子，才忍不住问妙妙，“他哪里去了？”

　　“干娘是说那只猴子吗？”妙妙眯着眼，笑成弯弯的月牙，“我方才进来进你们都睡着，只留了他一个，怕他跑了，便用捆仙绳捆了，跟另外几个关在了一个洞里。”

　　“我儿有心了。”母狐狸点点头，心里却还记挂着将才的梦，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越发觉得那个梦境真实的可怕，她现在还能感觉到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寒意。

　　离开前，母狐狸又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宋青青，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不顾母子情份毁她心爱之物的。

　　等母狐狸出了山洞，妙妙挂在脸上的笑才刷的一下放下来，她使劲推了推宋青青，没醒，又使劲推了几下，还是没醒，这才起身寻了只硕大的空碗，盛了满满一碗冰水，唰的一下子冲着宋青青的脸泼去。

　　冰水刺骨，饶是盛夏也忍不住令人打颤，宋青青睡得正香，冷不丁挨这么一下，整个人几乎是从睡梦里蹦起来，口中高呼着，“下雨了，下雨了。”

　　“别喊了。”妙妙伸手去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安静，“是我。”

　　“无缘无故，你泼我水做什么？”宋青青被妙妙拉住，才回了神，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惊吓顿时化成了起床气，小火苗有点压制不住，“漂亮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你不感谢我就算了，居然还有力气来抱怨我。”妙妙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把宋青青拉到她身边坐下。

　　“我谢你什么？”谢你泼了我一身水么？宋青青不情不愿地坐下，酒劲和困意都被驱散的无影无踪。

　　“如不是我来的及时，你现在早就去阴司和阎王共饮三千杯了。”妙妙嘟着嘴，对上宋青青不解的眼神，她微微垂了身子，靠近宋青青的耳朵认真说，“他要杀你。”

　　“……”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听到了。”宋青青点头，莫名的看着妙妙。

　　“然后呢？”妙妙也莫名的回望着她。

　　“谁要杀我？”这真不能怪宋青青，山洞里就这么些人，她想了一圈也想不出来，总不能是她的便宜干娘要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