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戏若浮生》季桃初

35、枕中卷

　　“怎样？”天厄跟着宋青青前后脚到了宁生居住的地方，光滑的石洞里点着蜡烛，很是令人阴郁。

　　“说来听听。”等人都到了里面，宋青青才立刻念了个咒，防止有人闯入。

　　“青青，你回来了。”宁生听见宋青青的声音，这才骨碌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见到天厄后，眼神骤亮，他对着天厄拱手，“又见面了。”

　　“别瞎客套了。”宋青青见不得俩人你来我往，干脆拉着他二人一起坐到石桌旁，“你是怎么搭上墨玉的？”

　　宋青青想着天厄可能会进来，但未成想过他会这么快，还是被墨玉带进来的。

　　这也就表明，整个黑山，除了墨玉和姥姥，她人不能把天厄怎么办，对他们而言，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说来话长。”天厄清清喉咙，长话短说的把俩人相遇后的事顺了一遍，换来了宋青青略带崇拜的目光。

　　“行啊你。”宋青青翘着腿，从天厄的后背就是一巴掌，她没使力气，轻的跟挠痒似的，“居然还用上美男计，把墨玉给套路了。”

　　“我能在这呆多久？”天厄没搭理宋青青这茬，干脆换了话题，他不清楚黑山的状况，只能问宋青青和宁生。

　　“最多一个时辰。”宋青青想了想。

　　姥姥不太爱说话，可也不是个好相处的，总得在她那跪上许久，等她看舒坦了，才会让人回来。宋青青摸摸膝盖，这都是经验之谈。

　　或许墨玉不一样也说不定，宋青青想到她与墨玉的初相见，姥姥待她就要温和许多。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墨玉。”宋青青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宁生，一杯推到天厄面前，“她的术法很厉害。”

　　尤其是迷魂之法，墨玉是个很喜欢探求别人心底欲望的人，这也是她和她们这些个小鬼最大的不同，她会知道吗对方想要的、渴求的究竟是何物。

　　“收法。”天厄点着手指，眼神一冷，对宋青青快声道，“有人来了。”

　　宋青青反应也快的很，手指一勾，洞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她看着天厄，有些心惊，他的法术，似乎进步神速，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速度。继而又想到他原本就是妖精，只是被封印成凡人，有些不同也无可厚非。

　　“怎样？”大红色的长袍逶迤，墨玉嘴角扬起，眼神似笑非笑。

　　她来的着实太快了些。

　　“吃撑了而已，并无大碍。”天厄把手从宁生手腕上放下，略微迟疑，“我开个方子，吃上两贴便好，只是不晓得附近有没有药材。”

　　“既然无碍，也就无需采药了。”对上天厄的不满，墨玉走到他身侧，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悄声道，“省的行动了姥姥。”

　　天厄再听到‘姥姥’两个字后，身体微颤，到底还是按下了方才想说的话，只对宁生道，“平日里不要老在这儿闷着，出去多活动活动便好了。”

　　“多谢大夫。”宁生起身，对着他弯腰拱手谢言，“劳烦了。”

　　“你若实在闲来无事，便来寻我，咱们也可说说话。”天厄心思细，索性当着墨玉的面邀宁生，也省的她多番猜忌，坏了他们的正经事。

　　“也好。”墨玉坐在石桌上，长腿微露，在空中荡着，宁生扫了眼便收回了视线，天厄倒是见怪不怪，压根就没往墨玉身上看，只背着手，出神的瞧着离他最近的烛火，就听墨玉的声音在洞中飘荡，“今晚我要出去一趟，你若是闲着无趣，便让宁生去你那下棋聊天罢。”

　　“你要去哪？”天厄出声。

　　没想到天厄会问自己，墨玉倒是愣了下，才笑道，“换你的命，总得拿些别的给姥姥才是。”

　　言罢，才从桌子上跳下来，绣鞋点地，大红色的长袍在她身上红的刺眼，她扭身出门，刚走两步，衣袖就被人拽住。墨玉好奇的回头，就见天厄站在她身后，嘴巴抿成一条线，许久才松开，“你，万事小心。”

　　她已经多久没听过这句话了？连墨玉自己也不记得，她几乎是甩开天厄的手，狼狈的逃出去。

　　看着瞬间消失在洞外的身影，宋青青忍不住往前买了几步，她瞅瞅洞外，又瞅瞅天厄，忍不住心底传音给他，疑问，“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怜香惜玉了？”

　　记忆中，他从来就不是个心软的人，哪怕他上辈子他和思辨素素相处那么久。

　　“逢场作戏罢了。”墨玉骗他，他反骗回去，彼此而已，他不太懂的所谓的情意，但是他跟着宋青青看过许多话本，里面都是这么写的，“还记得临安城翠德楼里的说书先生么。”

　　宋青青了然，她和天厄听过一个本子，讲的是书生与女鬼，说书先生声情并茂，把各种细节娓娓道来，没想到当时天厄看上去兴趣缺缺，临了确实记得比她还要清楚。

　　宁生见他二人皆沉默不言，以为是担心他们如今的处境，忙上前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等也无需多想。”

　　“宁公子说得对。”天厄抬头，冲他礼貌性的微笑，墨玉话里话外不让他在宋青青这儿多呆，他也犯不着与她对着干，干脆当下就约了宁生，“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如宁公子陪我去杀上两盘棋。”

　　“可。”宁生立刻爽快应下。

　　出门前还不忘了拉住宋青青的手与她交代，“我过会儿就回来。”

　　宋青青点头，最后才把目光投向天厄，“你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小心着点墨玉。”

　　天厄背对着宋青青，伸手挥了挥，示意他记下了。

　　墨玉住的地方跟宋青青的完全不同，如果说她的地方是阴冷昏暗，那么墨玉则是令人恐惧，墙壁上的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血手印，房顶是骇人的猩红，连石床上的床幔，都是大红色，红的扎眼，红的心悸。

　　“青青说的对。”宁生与天厄相视而坐，面前是副棋盘，棋匣里的黑白子不知道是用什么铸成，入手冰凉，他悄声的提请天厄，“我从未来过这么可怕的地方。”

　　反倒是天厄，既来之则安之，他推了白子到宁生眼皮子底下，“多想无益，白子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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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子被婆家扫地出门，如今无家可归。”哭声娇若莺啼，管县的郊外，一名白衣女子跌倒在地上，哭的凄凄惨惨，她旁边是个大腹便便的公子，看上去颇有钱财的的模样。

　　“可怜见的。”富家公子握着墨玉的手，忍不住多摸了两把。纵然家中小妾通房成群，这等容貌的也是少见，当下就动了心思，“不如姑娘先随我回家，改日我派人去教训你家那恶毒的婆婆。”

　　“嗯，谢公子收留。”墨玉就着他的胳膊起身，一声‘哎呦’，又跌回了公子怀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撞得那富家公子心猿意马，“公子，我脚扭了。”

　　“无碍，我看不远处就有人家。”富家公子抱着墨玉，不停地咽着口水，自己把她背回去太累，让下人背着，他又舍不得，遥遥望见远处有户人家，当机立断，“不如我扶你先去那借住一晚。”

　　“也好。”墨玉圈着男人的脖子，对方一个使劲，人就落在了他怀中，被人横抱着向远处的农家走去。

　　一路上，墨玉还有些羞涩，“奴家是不是重了些。”

　　“没有。”富家公子背后快要被汗水浸湿，眼见就到了农家门口，才深吸口气，“姑娘轻的就跟天上的云朵一般。”

　　跟着的两个随从得了自家公子的眼色，忙上前敲门，高声道，“开门开门，我家公子要住宿一晚。”

　　墨玉把头靠在男人怀里，眼神冷的像冰，就见两名随从不停地敲着树干，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然后男人抱着她跃过地上的树枝，把她放在枯草从中，随手掏了两枚银锭子向身后砸去，边扔边道，“下去吧。”

　　再然后，墨玉拉了男人的手，男人便向她扑过来……

　　宁生和天厄连杀了五盘，才困倦的倒在棋盘上睡去。墨玉方踏入屋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天厄伏在桌子上，手中还捏着枚黑子。

　　她踱步到她身侧，轻轻地把黑子从他手指间取下，黑子漆黑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死死的盯着，才能瞧见里面的瞳孔，这是一枚黑眼珠，至于是谁的，连墨玉自己也忘了。

　　手指从他的额头划过鼻尖、嘴唇，最后落在天厄的下巴上，喃喃自语，“让我来瞧瞧，你究竟想要什么。”

　　天厄眉心一跳，就感到有东西钻入了自己的脑海。

　　墨玉再度睁开眼的瞬间，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阳光普照的大地，放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芦苇坡，芦苇随风摇曳，不远处又间小小的木屋。墨玉本能的向着屋子走去，里面有对夫妻，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正聊着天包饺子，肉馅拌了香油和白菜，红翠相间，发出诱人的香味，家里的摆设很古朴，墨玉踏进去坐在老夫妻之间，听他们絮絮的聊着自己的孩子。

　　天厄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坐着，脸上挂着微笑。墨玉捧着脸，手指落在桌面上，试图唤醒天厄心底的欲望，“你想要些什么。”

　　“我？”天厄满脸迷茫。

　　不久后，场景变换。依旧是大片的芦苇坡，那对夫妻坐在船上，周围围绕了一圈的孩童，男男女女。墨玉扭头，天厄就这么坐在她身边，唇抿成线。就听妇人的声音传来，笑着冲她身边的男人招招手，“来母亲这里。”

　　下一刻，天厄便起身向着妇人跑去，身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白白胖胖的稚童，跟颗糯米团子似的。

　　等墨玉想在走进一步的时候，周围便回归黑暗，再也没了然后。

　　没有功名利禄，没有美人姬妾，就一栋茅草屋，一条小渔船，一对老夫妻。墨玉望着眼前的黑暗，不可思议的出声，“你怎会，什么都不想要……”

　　她张开眼，面前的男子还伏在桌案上，睡得安稳。墨玉就着么盯着他，许久才闪身离开。

　　梦中，依旧是大团大团的黑，天厄看着墨玉消失在他的梦境中，才现身，然后不声不响的走进浓雾之中，芦苇坡早已枯死，他站在岸上，寻到了最大的一片，手掌覆盖在冰冷的土地上，周围的河水依旧静静地流淌。

　　黑暗里是遍地的枯草，里面掩埋着他的尸体。

　　墨玉没有走进这片黑暗，天厄知道，她也走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