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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还朝(小修) ...

  •   大周朝都城,壮阔俨然,有巍峨之相。

      城里的老人却道,庄严肃穆只是都城的外壳,内里却是最旖旎无限的芯子。只因所有的矜持和端庄,到了城西永乐坊一带,都化成了锦绣梦和绕指柔。

      这里有的是纸醉金迷,迎来送往,千金买笑。到处歌舞升平,对酒当歌,从来没有人注意到背地里那些肮脏,阴私,和苦痛。

      在永乐坊背后最不起眼的深巷之内,坐落着一间孤零零的顺风茶馆。飞扬遒劲“茶”字招子迎风招展,大风过时,呼啦啦作响。

      宿醉未醒,脚步蹒跚踉跄的年轻男子误入深巷,突觉口渴,便推门而入,大声嚷道:“喂,店家,都有什么茶?”

      柜台后打盹的伙计懒洋洋抬头,随意答道,“绿茶,红茶。”

      男子环视半圈,见店里空空荡荡,桌椅上都积了一层薄灰,便醉醺醺嗤了一笑,“没有好茶也敢开店,怪不得没生意。”他退后一步,刚要出门,喉咙却干得发痒,只得又转回身,叹道:“来一壶绿茶吧。”

      伙计懒洋洋起身,趿着鞋,拎起一只黝黑的茶壶,斜睨对方,“五两银子一壶。”

      “什么?”男子瞪大了眼睛,酒意顿时去掉一半,张嘴就骂,“奸商!与偷抢何异?”

      “喝不起便去吧!”伙计也不生气,回身扑通坐下,微合了双眼。

      “人心不古啊,可叹可叹!”男子身子晃了晃,嘟嘟囔囔地走远了。

      伙计合上眼帘继续打盹,茶馆里安静得只剩了风声,三间土房在正午强烈的阳光下显得愈发冷清。

      几息之后,屋子最里一扇多宝阁架子突然弹开,传出一连串的娇笑。伙计登时张开双眼,刚刚的懒散邋遢杳无踪迹,几步便跨到门边,躬身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那娇媚的声音道:“泡一壶才来的明前龙井,你们二姑娘要喝好茶。”

      伙计恭谨称是,转身去了。

      多宝阁架子后,才是这间茶馆的核心所在,一改前头的冷清粗鄙,装饰精美气派,温馨雅致。

      檀木雕花小几对面坐了两个姑娘。

      刚刚说话的那位穿了红衣,二十出头的年纪,媚眼如丝,乌鬓斜倚,不笑不说话。随便一个眼神就能勾得人失魂落魄。

      此人正是茶馆的主人,水宛若。她扶了扶头上的金累丝海棠步摇,不紧不慢地道,“何暹回来了。”

      “听说了。”坐在对面的姑娘漫不经心地回答。

      她十六七岁年纪,容貌艳丽,杏眼柳眉,肤如凝脂,穿一身黛色半旧衣裙。这颜色暗淡,没有年轻姑娘喜欢。可穿在这位身上,却有一股英姿煞爽,疏朗辽阔的意韵。

      这姑娘抬起手来,细细摩挲着天青色开细片汝窑官瓷的杯身,面上一片平静。

      葱白般的纤细手指,压在天青色釉彩上,竟分辨不出哪一个更细腻,更精致。

      水宛若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西南平叛有功,圣上可是下了血本封赏,连升三级,官拜左都督同知还不够,又加了个镇国将军。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就是不同。依我看,你那个自视不凡的庶姐可未必能配得上了。”

      “那么依师叔之见,谁能配得上我们战功彪炳,文韬武略的大将军呢?”黛衣姑娘探身向前,以肘倚住小几,眨眨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水宛若。

      水宛若又是一阵娇笑,“不知萤草小侄问的那一方面?若说家势匹配,自然是护国公府的三姑娘。如果说人才样貌嘛……”话说一半,却留一半,只对着薛萤草上下打量。

      薛萤草不理对方的捉狭,转移了话题,“师叔上次说,派到西南的人,他留下一个?”

      “留下是留下了,只不过,如今竟然联系不上了。”水宛若的惋惜只有一瞬,便双眼灼灼放光,露出一幅兴致盎然的神色,“没想到他的口味竟然如此独特,怪不得二十岁了还迟迟不成亲。你可别忘了提醒你那宝贝姐姐薛莹珠,吃得胖一些,成亲才有指望。”

      薛萤草皱了眉头,一脸嫌弃,“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八卦的人!咱们大周朝上到皇上,下到太医院一个不入流的副使,里里外外都被你八卦遍了!”

      “那是当然,咱们干的就是这一行。”水宛若分外得意,“长袖盟将来可已改名叫八卦派,我认为也是极好的。“

      “那还不如你改名叫水八卦更贴切你点。”

      水宛若不顾形象地瞪起眼珠子,“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尊敬师长!”

      薛萤草翻了个白眼,“你这便宜师叔,净想着作威作福!”

      “我这个便宜师叔?”水宛若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还不是我那可恶的神棍师兄给我找的麻烦!你一个好好的侯府千金,怎么就没有富贵命了?非说什么要养在民间,才得以一生顺遂。可怜这些年,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

      薛萤草十分平静地盯着水宛若自己加戏。

      实际上,她10岁认识水宛若。当时对方刚被未婚夫抛弃,正式寻死觅活,歇斯底里的时候。还是她每日里说笑话,讲段子,照顾她饮食起居,足足三个月,水宛若才有了生气。

      她好怀念原来的水宛若,毕竟那个时候她还是要脸的。

      “……话说回来,你这人真旺。不说咱们长袖盟风生水起,朝廷内外,没有我们打探不到的消息。就说我师兄,当初也不过就是个神棍。遇到你之后,看破红尘出了家也就算了,我前两日见到他,那个气派,不知道的以为佛陀转世呢。”

      薛萤草低头喝茶,心想:我的姑奶奶,你又来了!

      “……何暹呢,当初也就是靖远侯府一个不起眼的庶子,再看看如今,啧啧……”

      ”哎!“水宛若终于开始总结陈词,“偏偏是你,好好的威武侯嫡女,却厮混与民间。你说是不在意,可那些流言蜚语实在难听。薛莹珠那个绣花枕头,却让人夸成什么闺阁典范,贵女表率。啊呸!“

      薛萤草看时候差不多了,便问:“西南可有消息来?”

      水宛若发完牢骚,心情舒畅许多,“当然是没有了。不过……靖远侯府何家的消息可不少。”

      “是何消息?”

      “侯爷很生气,侯夫人很生气,世子也很生气。”

      薛萤草噗嗤一声笑了,“意料之中罢了,算不得什么消息。”

      “那太后有意下旨赐婚,将护国公府的三姑娘许配给何暹呢?”

      薛萤草一惊,“真有此事?”

      她面色泛白,握紧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出,飞上白嫩的皮肤,转眼显出几个刺眼的红点,薛萤草却丝毫没有察觉。

      她家与何家早有婚约。

      当初靖远侯府和他们威武侯府的老侯爷是挚交,本来指腹成婚,结了儿女亲家。可惜一前一后都生了儿子,于是顺理成章地将亲生说给了孙辈。

      然而世事多变,薛萤草父亲薛思怀承了爵位,不受先帝待见,好好的世袭罔替的爵位被贬也成了降等袭爵。

      眼看薛家势弱,何家便把亲事定给了庶子何暹。

      当初那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何暹,一路高升,成了新帝最得力的一条臂膀。

      这个在大周朝堂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却是薛萤草命中的煞星!

      三次无妄之灾,无端殒命都是因为何暹。重生一世悔婚,重生一世逃婚,却终究没能达成安稳一世的夙愿。

      上一世,她在逃婚途中听说太后赐婚,将自己侄女,护国公府的三姑娘配与何暹为妻。

      何暹以与薛家缔约在前为由坚持不允。不过半月,意外如期而至,马受惊碰到车辕断裂,只有十四岁的她掉下马车一命呜呼,如同一片枯黄的落叶,被轻轻扫去。

      她心中明白,太后,护国公是主谋,那么何暹就是帮凶。

      太后与皇帝母子政见不合,拉拢何暹的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何暹却偏偏要用她来做挡箭牌!

      上天给了她第三次重生的机会,薛萤草不敢再得罪如日中天,睚眦必报的何暹,只想离得他远远的。

      不过如今,与何暹有婚约的却是威武侯府的庶女薛莹珠。

      为了使薛莹珠能配上何暹,她可是用了不少功夫。薛萤草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这一世,她绝不会从到覆辙,成为别人的拦路石与眼中钉。

      她只想偏安一角,看戏足矣。

      水宛若拧了一条冷帕子,敷在薛萤草的手背上,又道:“太后想说亲不假,不过侯夫人却不太同意。她大媳妇已经是县主了,庶子如果娶了太后的侄女,以后她还怎么摆婆婆谱呢?我觉得她还是属意你们家,一来口头婚约已成。二来薛莹珠出身不好,将来拿捏起来便利。三来,何暹没有了强有力的岳家,她亲生儿子也能光鲜一点。”

      “也不用太过担心,如今你庶姐的风头正劲,说不定也能与护国公府三姑娘一争高下呢。”

      薛萤草站起身来,“我得提醒薛莹珠多去清阳郡主府上走动。”

      “你不喝我的好茶了?”

      “改日吧!”

      初秋的阳光直率而热烈,带着干燥的气息,洒在肩膀上,烘出些只争朝夕的急切。

      薛萤草大跨步走出巷子,刚踏上大街面,就被一条软哒哒的手臂拖住了,“哎吆,这不是薛姑娘吗。怎么这几日不来玩了?我这新来了几个姑娘,样貌出色,身段妖娆,都是你日常喜欢的,何时来看看?”

      薛萤草转头就迎上一张涂了半尺厚脂粉的脸,正是莺红阁的妈妈。她展开一个笑脸,“徐妈妈啊,这几日有事,姑娘给我留着,等我看过了,才决定要不要。”

      “行,薛姑娘发话了,就是一两个月,我也得给你留着。“老鸨说着话,又往前凑了凑,“你要那么多闺女,都送哪里去了?”

      薛萤草脸色一沉,“妈妈,我日常可有少了你的银子?”

      老鸨一激灵,“没……没有。”

      “那便别打听这些有的没的,咱们也不会因此伤了情谊!”

      “知道,知道。”看着薛萤草走远了,老鸨才拍拍胸口,这个侯府的二姑娘,平时看着和气,发起威来真吓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文《五行缺个表哥》求收藏!
    文案:
    世人皆知,顾府大小姐命好!不仅容貌出色,是响当当的“京城第一美人”,还是淑妃娘娘认下的义女!众人都道,这位是皇上早就相看好的太子妃!
    世人却不知,顾府大小姐的手艺更好!一手易容之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
    女扮男装逃家南下的顾长歌,万事俱备,就差个表哥,在满酒楼食客中,一眼相中了看上去敦厚老实(假的)的退休首辅季清时。
    少年出仕,曾经权倾朝野,位极人臣的季清时,何曾被他人利用过?不过,他摩挲了下手指,既然他都致仕了,也要学着与人为善,嗯,助人为乐……
    没多久,素来运筹帷幄的他就想:帮人帮到底!论好用,亲相公总要比表哥强些!
    外表老好人内里墨墨黑首辅大人VS超级爱热闹爱演戏爱变装大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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