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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幼年时,白清悠在普陀山长大,拜的师父法号叫周而,取自《汉书.礼乐志》里的“周而复始”。周而肤质白皙异常,容貌俊秀且容颜不老,自始至终处于十八岁。

      白清悠稍大些,就跟着周而闯荡江湖,途中斩妖除魔,劫富济贫,两人相处极其融洽,丝毫没有师徒之分,破庙、山洞,一直是他们休息的场所,不累也不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时间一晃,已是十二年后。

      某天清晨,白清悠在民间遇见了微服私访的皇帝亓青城,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月余后,白清悠路过衙门时被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不远处正停着一顶龙撵,前面由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着金银玉器,宝石珍珠,不时掺杂着龙凤图案的雕刻。

      上头坐着一个人,正是亓青城。

      再看看周遭,平民百姓分别在大街两侧叩首在地,不敢动弹分毫;身着官员服的知府和官兵也跪着,气氛极为凝重。

      这架势,这龙撵,不用多考虑就能猜到亓青城是皇帝。

      白清悠还未缓神,亓青城身旁的李公公就走上前,递上一道圣旨,见她不动,公公出声提醒道:“白娘娘,请接旨。”

      白清悠虽然常年在江湖飘荡,但礼仪还是知道一二的,她双膝跪拜在地,头磕着砖,呈肃穆状,耳边缓缓传来带着年份的尖嗓子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清悠温正恭良,才貌双全,秀外慧中,风姿雅悦,谦虚恭顺,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贵妃,赐关雎宫,即刻进京。钦哉。”

      白清悠抬起头来,紧接着双手呈于额前接过圣旨,口中道:“贱民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关雎宫”取自《诗经》的第一篇《关雎》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是白清悠最喜欢的诗词。

      白清悠在允国宫内,日子过得无忧无虑,身份仅次于皇后之下,按照规矩,贵妃被称作为娘娘,久而久之,宫里人都知道,皇帝新得一佳人,名为“白娘娘”,极为宠爱。

      那天辰时,阳光明媚,枝头的鸟儿“喳喳”叫个不停,御花园里海棠花也开得正茂盛,白娘娘带着宫女们前去赏花,看蝴蝶,看到兴头上,不免随着蝴蝶一起翩翩起舞。

      突然,白娘娘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

      再次醒来,白清悠发现自己躺在七渔河边,身上湿漉漉一片,带着令人犯呕的鱼腥味,还未看清周围事物,就先听闻头顶上方传来议论声。

      “这年头,白家真是造孽,逼得十四岁的女娃投河自尽。”
      “谁说不是,李大脚也不害臊,老牛吃嫩草。”
      “白家丫头,你好点没?”
      “李强来了,大家别看热闹了,快回田里干活,哎……张大娘,说你呢!”
      ……

      白清悠晃动着脑袋,里面仿佛有不少水在搅动,昏昏沉沉的,她直起身子刚想动弹,猛然间,一股莫名其妙的思绪浮了上来,随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能知晓周围人的名字,也包括这具身体的信息。

      在允国时,周而师父曾经跟她讲到过这种情况,名为“穿越”,大致解析为:两个时空轨道出现短暂的重叠,形成一道空门,人在准确的时间地点触碰到界线就会被吸入进去,从一个国度到达另一个国度,以崭新的身份代替原主进行生活。

      穿越,在历史上也存在,只是鲜为人知。

      白清悠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看到妖魔鬼怪都不惧怕,此刻,面对这一荒唐场景,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逃离了七渔河,一边跑一边大声喘气,风在耳边刮得“呼隆隆”响。

      师父曾经说过:“只要能追上太阳,就能穿越。”

      跑了好久,终于累了,她横躺在扎野山顶的树下,看着太阳挂在空中,不远不近却怎么也追不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先前的浮躁和焦虑淡了许多,随手拿起地上的一片树叶盖在脸上,遮住烈日的烘烤。

      她又想起师父说过得话:“穿越后,原来的灵魂便会寄存于现今□□中,必须帮助原主进行继续生活,保持活着状态,等待着空门再次打开。切记,一旦死亡,灵魂便会灰飞烟灭,永远无法回到原有国度。”

      这不,她就心灰意冷回了白家。

      吴梅坐在烧柴火的矮凳上仰着头,眼神盯着头顶上方的稻草屋顶,眼圈红红的,想到女儿,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她用麻布袖子抹掉眼泪,长长地叹了口气。

      白烟从木锅盖的缝隙中跑出来,在空气中洋洋洒洒,锅内也开始发出“哧哧”的响声,粥熟了,吴梅直起身子,拿掉锅盖,又用木勺子在锅里晃了晃。

      米粒顺着水势浮浮沉沉,没一会,就没了踪迹,沉到锅底了,上面一层薄薄的清汤,带着厚重的白色浑浊层。

      一阵风吹动,木门有些响动,她放下勺子,准备去关门,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一抬头才发现女儿站在门口,心里欢喜极了,随即,又低下了头,眼中带着羞愧和无奈。

      这年头,连母牛都知道护犊子,而她做为人,竟然不能保护自己的子女,活得真不如牲畜。她何曾不想反抗。奈何,现实太过于残酷,逼得她喘不过气,仅有的勇气都慢慢被磨灭掉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是她此刻的真实写照。

      吴梅见女儿身上的衣服黏在一起,有些担心,拉她进屋坐在矮凳上,关上门,询问道:“你怎么了?”

      白清悠看着眼前的妇女,三十岁左右,油腻腻的长发盘在脑后,肤色黝黑,面容憔悴,眼睛极为浑浊,两只手正在胸前笔划着,用来表达言语。

      这是原主的母亲吴梅,是个哑巴。

      白清悠心里突然感觉堵堵的,闷极了,像是有一块大石头戳在心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于心不忍。

      在原主的记忆中,白家只有吴梅是真心对她的,吴梅也是个可怜人,嫁到白家后,白发财就一直打她,愣是让三十岁的人容颜像是四十岁的样子,活得可怜兮兮。
      村上的妇女们见着吴梅走过,都站在身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叹口气,心里为此默哀。

      既然准备好好生活,白清悠觉得自己应该秉承原主的遗愿,好好照顾吴梅,不说过得多好,起码要比现在好。

      只是,她从小没娘,头一回见着位“娘”,有些不习惯,嘴巴张了好几次,“娘”字硬是发不出来,她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下,才勉强开口道:“娘,我没事,不小心掉河里了。”

      白清悠才不会实话告诉吴梅,从扎野大山下来后,她又下到七渔河里,抱着“突然又穿回去” 的幻想,在河底找了好一会,也没实现,河水倒是吞进去不少。

      常言说得果然不错:理想总是比现实美好。

      “天冷,你体弱,怕是又要感冒了,”吴梅拿着破毛巾在白清悠衣服上擦,一边擦,一边心疼,紧接着又开始掉眼泪,“都是娘没用,娘害了你,我苦命的娃……”

      白清悠听着这话,也不好受,又不知道咋劝,闻见空气中散发着米香味,随即转移话题:“我饿了,有东西吃吗?”

      吴梅点点头,指着铁锅里,破涕而笑:“我给你留着呢。”

      白清悠心里清楚,半夜喝粥是早些年白发财定的规矩,他一觉醒来肚子就饿,定时定点,总要喝上一碗粥,喝不到就是一顿打骂,吴梅烧粥时,会多加一碗水,到时候盛碗米汤给原主喝。

      吃不起大米,在六十年代很正常,因为生产力落后,物资严重供应不足,一切吃穿物品都是公有的,要凭票供给,每个人获得相同数量的物资,用以维持秩序。

      那个年代,大街小巷的男女老少口中流行着一句话:“缺的是票,而不是钱。”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那时,中国身处于票证时代,没有它们,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东西虽然普遍,但每人每月所得都是有定量的。

      例如:粮票按照每家每户人口发放,在人口的基础上还要考虑劳力量,重体力劳动者每月三十五至四十斤,一般劳动者二十五至三十斤,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粮食定量都有差别。

      这些,根本不够。

      有人或许会辩驳,四十斤粮食一个月管够,但六十年代的粮票是个大坑,公家发放的大米只占百分之七十,很多时候,农田里收成上来的玉米、红薯、高粱也充当在里面,这些粗粮只能抵一时之饥,上工中途,很容易饿。

      除此之外,国家经济遇到紧张,最低时,只供应每人每月十二斤,也就是说比平时少了一半量,家里基本上靠着吃山野中挖的野菜为生,再不济,实在饿得慌就去偷去抢,饱死总比饿死强。

      所谓的“食不果腹”,在六十年代随处可见。

  •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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