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大仙》鬼七叔

19、第19章

　　“又吵吵啥？”村长嘴里叼着烟枪也不点燃，纯属过一下嘴瘾罢了，“哆哆”两口又将烟枪塞进裤腰带里，一边朝大家看着，一边嘴里嚷嚷：“这刚出张大仙家，你们又闹啥幺蛾子，还能不能消停了！”

　　在小黄庄当了十几年的干部头领，村长可是操碎了心，大事小事都要亲自解决，大到“资本主义”的事，小到谁家少了口米粮。风吹日晒的，村民们总能在村子里瞧见他的身影。

　　这不，在村委大院的矮木凳上屁股还没坐热乎呢，村里的傻子狗蛋就乐呵呵跑过来，说田野上出事了，要死人了。这可是大事，他一把拿起石桌上的帽子扣在头上，然后，着急忙慌地往出事地赶。

　　“村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呀，”李海燕瞧着真正做主的人来了，也收起刚才的泼妇模样，拍了拍大腿，嘤嘤的哭起来：“这白清悠呀，不光是要害我家爱海性命，她还偷公家的红薯，这可是‘资本主义’的苗子。”

　　白守财见媳妇这样说，这不是摆明了给白清悠扣“资本主义”的帽子吗，孩子还小，要是被打上这耻辱钉，怕是往后找婆家都难；再者说，媳妇这样咄咄逼人，万一到时候真出事了，这吴梅还不得要拼命。

　　经过多番考虑，他不免开口责怪：“你可别瞎说，丫头都说是捡的了，你怎么能说是偷呢，保不齐是谁家带到田里准备生吃的，自己没注意不小心掉了，刚巧被丫头捡到。”

　　李海燕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白守财在为白清悠开脱，心里可不爽了，眉头紧蹙得瞪着白守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龇牙咧嘴道：“咋有这么巧的事情，这红薯这么宝贝，谁家不当成命根子，要是丢了，能不寻！”

　　见着火势越来越大，白发财也半点不肯退让，手从兜着的袖口里掏出来，擤了下鼻子，“你别瞎冤枉我闺女，你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我还说你偷摸着买鸡了，昨儿我还闻见你家有鸡肉味，你说，是不是私下同人买卖了？还‘资本主义’的苗子，你可是‘资本主义’的老祖宗！”

　　“你……”李海燕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完整，直喘粗气：“你……瞎说……爹，把死丫头抓起来……”

　　见女儿这样，李强羞愧不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留着脸面，他和媳妇都是心善的人，平日里与人相处也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教出个如此不懂事的闺女，真是宠坏了，“你就少说两句，”

　　李海燕直跺脚：“爹……”

　　李强也不理她，闷声叹了口气，示意媳妇去管管闺女，对于白清悠的处置问题上，他心里一时也没有主意，抬眸看着村长，问道：“村长，你看咋办？这事有些棘手！”

　　听到这里，再加上身旁村民的议论，村长总算是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踮着脚瞧着躲在后头的白清悠，丫头正低着头，手指在嘴巴里一个劲啃着，这呆头呆脑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出声询问道：“丫头，你在田野上捡着东西了？”

　　白清悠仰着脸，点了点头，露出惯有的呆愣样，对着村长道：“村长，这两个红薯是我在田野上捡的，我真没偷，我也不知道那是公家的，要是知道是公家的就是饿死我也不会拿的。”

　　“你这丫头我是从小看你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的性子，”村长心里头是相信白清悠的，可看着众人盯着自己的视线，要是放过了丫头，那往后谁偷了东西都说是搁田里捡的，那咋办，思虑再三，叹息道：“丫头啊，这田野上的东西都是公家的，就算是捡了也要送到村委来，不可以自己私自藏起来，你这可是犯了纪律呀！”

　　这是要将自己定罪呀，白清悠咬着嘴唇，心里嘟囔着该咋办，游街和批·斗原主没有经历过，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致就是将犯错误的人，手捆绑着，由生产部队长李强牵着稻草绳子顶端走在前头，带着人在小黄庄兜一圈，那人嘴里要称述自己的错误还要背诵上头给的文献，然后，由大家随意对这个人进行公开评论、批判。

　　李海燕誓不罢休，看着村长的面色，知道这事情不会轻易了结，吵吵着，煽风点火道：“村长，这苗子可不能放过，要是不好好整治整治，往后大家都去田里捡东西，这小黄庄的产量还怎么上去，产量要是上不去上面怪罪下来，大家都要遭殃。”

　　张曦可是真真切切看清楚李海燕的嘴脸了，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可这心眼是真坏，也没怼她，而是看着村长，想要劝他好好考虑一下：“村长，她只是个孩子，要是被打上耻辱钉，往后的日子可咋办！”

　　白发财也有些着急了，村长的意思是要处置白清悠，他将右脚的重心转移到左脚上，身子往东边侧了侧，看着村长，语气明显比刚才软了很多：“这丫头生来就笨，整天傻乎乎的，我觉得多半是被人害了，心里头自己还不知道呢！村长，你是干部头头，可要查仔细查清楚了，不能冤枉了‘革命英雄’的孙女。”

　　有了“革命英雄孙女”这顶帽子，村长的面色比刚才更阴沉了，也不说话，咂巴嘴在那里站着，半晌，又掏出腰间的烟枪，作势抽了起来。

　　这“革命英雄”四个大字，直笔笔戳进孙奶奶的心窝里，好不容易白国强为白家挣到了脸面，让她得以在小黄庄风光多年，可孙女要是被打上耻辱钉，全家人都要跟着遭罪，哪还有脸抬起头来见人。

　　她嘴角弯了弯，视线落在白清悠身上，手上的拐杖也戳了戳白清悠的肩膀，闷声道：“你这丫头，嘴也是够严的，这两个红薯，我让你不说，你还真不说，居然撒谎说是田野里捡的，真不怕被‘割尾巴’呀，真是蠢丫头！”

　　村长一听有戏，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忙转头问道：“啥意思？”

　　孙奶奶也不急，轻咳一声才说道：“我看这丫头可怜，就从海燕屋子里拿了两个红薯给她，我生怕海燕说我偏心，就让这丫头别说出去，谁曾想现在出了这事，这丫头还不肯说出来，真是让我又暖心又气愤！”

　　村上笑笑，将烟枪柄攥在手心里，他耳朵一听就知道这是辩解之词，孙奶奶对白清悠不好，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对里面的事情是门儿清，眼下他也懒得去计较，有人为丫头开脱，又是正大光明的理由，说得过去。

　　他一边挠头，一边看着白清悠，现在就看这丫头是不是聪明人了，装模作样说道：“丫头，你老实跟爷爷说，这红薯是不是你奶奶给你的？”

　　白清悠也是明白人，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关系，让她纳闷的是孙奶奶居然为自己说话了，她看着孙奶奶正在对自己使眼色，就低下头，带着哽咽的语气说道：“这红薯确实是奶奶给我的，我昨天半夜里煮了两个，自己吃了一个，还有一个想着留给爹娘或者哥哥吃，早上婶子饿，我就把红薯给婶子里，我不知道大哥怎么会肚子痛，我没有害大哥。”

　　村长摸了摸白清悠的脑袋，故意说给大家听：“你这丫头，心可真善，人家孩子见了吃的就只知道吃，你还想着家里长辈，真是难得的好闺女。”

　　这就没罪了，李海燕可不依，一手扶着腰，不依不饶道：“娘的红薯肯定没问题，但是保不准这丫头自个在红薯里下毒了。”

　　“下啥毒？”孙奶奶恨不得将手头的拐杖朝着李海燕脑门就是一棒，好不容易摆脱了“割尾巴”这件事情，保住了白家的脸面，这蠢货还要倒腾这滩水，她瞪着李海燕：“现在农药都是公家的，就是大人也没有，这小孩子能碰到，我说你脑子里在想啥！”

　　“农药没有，还有泔水……”李海燕还想接着说，后腰被白守财重重掐了一下，她“啊”的一声，转头看着自家丈夫，见白守财的脸黑得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她只好嘟着嘴，不敢说话了，心里可是着实不愿的。

　　李强也顺势出来打圆场，别人不好说，可这自家闺女还是可以责备两句的：“你也不心疼孩子，在这吵吵了这么久，有这闲工夫还不赶紧带着孩子去看医生，你这娘是怎么当的！”

　　众人这才想起来，孩子还搁学校里等着呢，出声劝道：
　　“是呀，快去看医生要紧。”
　　“眼下快要吃饭了，再不去怕是要挨着下午了。”
　　“赤脚医生爱乱走，你们可要去田野上好好找找，也说不定在谁家里头唠嗑呢。”
　　“再不去，要是真出大问题了，赶去城里怕是天都黑了，医院也进不去。”
　　……

　　这一说，李海燕才想起来儿子，看着孙奶奶和白守财已经往前头走了，她转过脸，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爱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死丫头也没得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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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清悠：我好像到了一个哭唧唧的时代，我想回去。
鬼七叔：好的，下一场，白清悠已死，故事结束。
白清悠：这就非常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