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大仙》鬼七叔

17、第17章

　　众人从张大仙家出来已经是晌午了，日头虽不毒可着实刺眼，村长叹了口气也没多唠叨，手背在腰后，自顾自地往村委走去，临走前只留了句：“好好干活。”

　　李强媳妇站在门口一个劲用袖口擦拭眼角溢出的泪，外面天冷，现下突然一出来，迎风流泪的老毛病又犯了，再抬起头时，村长已经走到前头古井旁了，她小心翼翼地收回朝着村委会方向的鞋尖，言语沉重道：“大家都去干活吧！”

　　“哎——”

　　不少村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清悠，随后，一边摇头一边往前走，白白闹腾了一上午，工分没挣着不说还平白无故自找了一顿“担惊受怕”，不知道这阴湿鬼会不会寻上自己。

　　“你们一个个的，工分还要不要了？真当我这个生产部队长是白瞎的，一个个的什么玩意！”

　　一听这粗嗓子的咒骂声，大家就知道是李强来找人了，纷纷朝着田埂望去，果不其然，李强正从那快步走来，整张脸阴着，眉头紧蹙使得两只眼睛更凶了，手上的工分本纸页在风中“唰唰”响着。

　　有人走得快，与李强擦肩而过时，咂巴着嘴巴，话也不挑明，只说：“队长，小黄庄要倒霉了！”

　　李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巡视完村西头回到田野上一看，好家伙，十几个人全没了踪影，农用工具随地乱摆着，不少种子籽被掀刮在泥田上，跟周围人一打听，说是全往张大仙家去了，他也没耽搁就找了过来。

　　愣了半晌才问道：“啥意思？”

　　男人也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后头大部队走过来了，李强站在田埂下面的田野空地上给大家让道，看着一群人从面前经过，要么垂头丧气，要么就哭哭啼啼的，等到自家媳妇走近时，他才重新踏上田埂，朝着媳妇使眼色：“咋的，出啥事了？”

　　“哎……”李强媳妇也开口叹气，见着李强频频皱眉，她考虑了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带着无奈眼神的眼睛眨了眨，“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晚上回家再说，现在先干活。”

　　这欲言又止的话题仿佛无数只小蚂蚁在李强心头挠痒痒，他瞅着张曦走在最后，心想着能不能问出点名堂来，毕竟张曦是村里的万事通，有了这打算，他故意慢下脚步往后退，直到与张曦持平，才开口试探道：“你们一个个咋了？出事了？”

　　见张婶子没有反应，白清悠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道：“婶子，婶子……”

　　一听有人在耳边说话，张曦恍惚的思绪瞬间回了神，目光与李强对视后，满心以为是要被扣工分，连忙抱歉说：“我马上就去干活。”

　　“不是，”李强摆了摆手，头也跟着轻微摇动了两下，说出了本意：“你们都是从张大仙家出来的？出啥事了？”

　　“这事怎么说呢？”张曦将脖子上的围布拿下来，重新折叠整齐又围上去，天知道，刚才在屋子里，她都快喘不过气来，完全没意识到是自个思绪的问题，还以为是围布兜得太紧了，现下松了松，才接着说：“我一边走一边跟你说。”

　　故事大致诉述完后，三人刚巧走到田野地界上，李强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心里寻思着等会有空要去找村长聊聊，看看事情还有没有别的转机，三天之内找到宋桂云，这简直比登天还难，转过脸看着白清悠，鼻腔里冲出一股气体，无奈极了：“丫头，你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白清悠从语气中读出了关切，也没抬头，低眉顺眼地拿起布袋，一边往口袋里塞种子，一边回道：“李爷爷，没事的，老天爷眼睛可亮了，肯定会保佑我的。”

　　张曦站在自家田界上，拾起锄头还没刨地就先接话道：“丫头，你太冲动了。”

　　白清悠安慰道：“婶子，没事的。”

　　“丫头，你别急，我去找村长说说，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李强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一把将工分本塞进衣兜里，提起脚就准备走，也不打算在田里看着村民了，“你放心，你李爷爷肯定尽最大力帮你。”

　　平白无故受到了关心，白清悠心头涌了一丝感动，抬起头露出好看的笑容，咧牙道：“李爷爷，谢谢你。”

　　李强还没走出田埂，就又回来了，不是独自一人，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李海燕和孙奶奶，一个个都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尤其是李海燕，身上洋溢着刺猬的气息。

　　到了白家田界上，孙奶奶一根拐杖矗立在泥地上，她不开口，李海燕压根不敢说话，只是蔫憋憋站在后面，孙奶奶咳了一声才道：“守财啊，别干了回家去。”

　　白守财闻声放下锄头，从几米之外走过来，瞧着居高临下的孙奶奶，平日里娘也不会亲自下田，该是出了啥急事，“娘，咋的了？出事了？”

　　孙奶奶也不表明来意，只一个劲重复着同一句话：“你跟我回去，回去再说，回去……”

　　李强做为生产部队长，按照上头规定是要管上工的人员去向，刚才走来的路上，他一直问啥事，孙奶奶嘴可严实了，一个字也不透露，倒是李海燕憋不住想说，不过后来还是没说，“让白老大去干啥，你这请假我也得备注理由呀！”

　　“是呀，这是规矩，”李强媳妇也附和道，心想你们白家总不能仗着是革命英雄，凡事都想着有特例，自家丈夫做为队长本来就落不着村民的一句好话，一碗水是端不平，但也不能跟别人差别太多，言语有些责怪道：“你这不是让李强难做人吗！”

　　一贯以来，孙奶奶仗着“革命英雄”的名号，那在小黄庄是谁也不用怕的，人人见着她面上都客客气气，眼下被这一怼，还是自家亲家不给自个台阶，心头别提多窝火了，用力杵了杵拐杖，瞪着李海燕，其实是在指桑骂槐，“往日里就不关心，现如今好了，在学校闹肚子，也不知道给爱海吃的啥不干净东西！”

　　白守财算是听出来了，儿子闹肚子了，急忙问道：“咋回事？”

　　李海燕避开孙奶奶的目光，从后头绕到白守财身旁，一站在那里，气焰马上就不同了，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吴梅：“肯定是吴梅做的东西不干净！”

　　脏水都泼到吴梅头上去了，吴梅性子软弱，站在田野上瞬间脸就红了，嫁到白家这么多年她一直被李海燕欺负着，任劳任怨的，回娘家也从来不抱怨，只想着对白家人好，心里以为就算是块冰也总有融化的那一天。

　　十几年过去了，冰越发厚了。

　　自己欺负吴梅没关系，可外人欺负吴梅，白发财是头个不同意的，这媳妇被人欺负，不是在打自己脸吗，他看着众人，语调古怪道：“大家给我评评理，我媳妇好心帮着大房、二房烧早饭，我大嫂如今却这样埋汰她，真是狠得下心来呀！这早饭大家都吃了，咋都没事，肯定是你家爱海自己偷吃啥不干净的东西了。”

　　“你……”李海燕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白发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烧早饭这件事情，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自己这儿媳妇、媳妇和嫂子的身份做的不像样吗？

　　一家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灯，孙奶奶心头一阵寒意，自己如此精明，咋后辈都蠢得跟猪一样，家丑不可外扬，哪些场合该说啥话，一个个都分不清，“吵啥，吵啥……”

　　白守财也跟着劝李海燕：“别闹了，现在不是纠结‘吃了啥’的问题，现在最主要的是送儿子去看医生。”

　　“不对，”李海燕从白守财手掌里抽出胳膊，一副事情不解决不肯走的样子，想到早上白清悠故意给了自己一个红薯，后来被爱海吃了，她啥也没多想，一心认定这红薯有问题，矛头直指白清悠：“你这死丫头，一定是你下毒想要害死我家爱海？红薯，红薯肯定有问题。”

　　说实话，听到白爱海闹肚子时，白清悠心里也有点慌，早上没考虑那么多后果就将红薯掏了出去，现在想想真有些后怕，要是这红薯真有问题，李海燕被毒死了，那自己肯定也是脱不了关系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得想着法子摆脱关系。

　　白清悠说：“婶子，你说啥呢，这红薯是村里发下来的，怎么会有问题？”

　　李海燕知道白清悠会狡辩，这丫头似乎比以前聪明了，她眸子淡了淡，看着众人哭哭啼啼，打感情牌道：“咋不会，这丫头，你们别看她平日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肠可坏了，一点都不把我这个婶子放在眼里，早上还跟我顶嘴，我只不过说了她两句，没想到她居然想着下毒害我，要不是爱海跟我抢着吃，我怕是……”

　　白发财笑笑，说了一句：“脏水你就别乱泼了，这红薯是张曦给我闺女的，你要闹找她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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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张曦：这是躺着也中枪的节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