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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太阳愈发高了,白发财嘴里一边哼着歌,一边加快脚下步伐,时不时四处张望,见着劳作的村民还不忘讽刺两句,图个嘴快活。

      “老王,加把力,社会主义建设的强大就靠你了!”

      “喂……说你呢!瞧瞧你身体虚得来,活没干就落得满头大汗,让你婆娘炖点鸡汤补补,咱们大老爷们的,肾虚可不行!”

      “听说你家又生了个闺女,赔钱玩意!生不到带把的还不如养只鸡,现在蛋可是稀罕玩意!你说是不?”

      ……

      没一会,就到了七渔河边。

      小黄庄的村庄结构比较奇特,相比其他农村来说,显得更为复杂,呈八卦图形,一侧为阴,一侧为阳,分为村西头和村东头两部分,中间分界线就是七渔河,河道宽五米,长南至丰水江,北至永旺海,高低大坝数不胜数。

      早些年间,河上架着一座木制桥凳,四方四正的形状,两边岸上打着石狮子雕像,满脸肃穆,眼神炯然有力,好似看守着河道的守护神。

      桥的建成,方便了村两头人们的往来便捷,可谓是一件幸事,谁曾想,不出月余就出了怪事,凡是从桥上走过的人到家后,要不疯言疯语,要不就砸锅打人,好生一番折腾。

      村口的张大仙便是那个时候来到小黄庄的,踏着晨光而来,身穿黄色大褂,一手拿着“降妖除魔”旗帜,一手拿着拂尘,肩上挂着灰色破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他自顾自地在七渔河边来回转悠,河面时而平静,时而汹涌,突然,碧青的河水从底下泛上一层黑色浮萍,中间凸显出漩涡,越缩越小,像是有东西要破壳而出的样式。

      时机已到。

      张大仙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嘴里念念有词:“天之将道,日月平升,苍木灵息,混沌地穿,人走人道,鬼走鬼道。”话落,拂尘一挥,连带着一张燃烧的黄符也丢进了七渔河里,大吼一声:“破!”

      霎时,河底的东西停止了抖动,“嘭”的一声巨响,黑色液体炸裂开来,形成了无数的水珠蒸发在空气中,水面恢复了静谧,水色也更为清澈,鲫鱼从河两侧的淤泥里钻出来,摆动着鱼尾,灵活极了。

      众人称奇道:“活神仙。”

      张大仙做完法事后,收起拂尘,目光停留在石狮子上,咂巴两下嘴巴,透露出情况不妙的表情,朝着村民说:“如若要风平浪静,这凶神恶煞的东西得弃之。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一河难容两神,此河乃神之所住,刚才大家所见就是河神震怒,施展天威以示警醒,另外,这木桥也不能留,河神的头上怎可有帽。”

      有人辩驳道:“这石狮子是老人们传下来的,说是可以镇住河底的落水鬼,这要是搬走,必然会出大乱。”

      “不必惊慌,”张大仙撸了一下胡须,拂尘在空中挥洒两下,“小黄庄与我有缘,从今日起,我会住在这,有我庇佑,大家尽可放心,妖魔鬼怪不敢造次。”

      众人听闻深觉有理,村长为了稳定人心,主动贡献出自家老宅,也就是位于村口的屋子给张大仙居住,同一时刻,还安排李强找了几位村中强壮大汉,一方面搬移石狮子,另一方面拆卸木桥,最后,赶着马车运走了不详之物。

      光秃秃的河面。

      自那以后,无论刮风下雨,七渔河上总是停留着数条小木船,随着风吹河浪的波动而左右轻微摇摆着。村民们要去村对岸必须自己划船,虽然有些麻烦,但怪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白发财打眼瞧去,就瞅见了自家木船,较为破旧,船体的木板里里外外修钉了三四遍,黑的木、灰的木、黄的木,错杂得交织在一起,船舱黑漆漆一片,上面积蓄着雨水和露水的混合物。

      一只水鸟停在船头,长长的脚,红色的尖尖嘴巴,羽毛顺着风一个劲往东边倾斜,嘴里不时“啾啾”叫着,或许是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它扑棱地扇动着翅膀也没着急起飞,倒是厥起屁股,拉了一小坨屎在木板上,做为记号。

      白发财见状,弯腰就近拾起一根粗壮树枝,朝着水鸟的方向扔去,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瘪犊子玩意,拉屎都拉到白家船上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水鸟的脑袋往后转了一下,“啾啾”两声像是在挑衅似的,见着白发财朝着木桩子走去,它抖擞翅膀,向着河对岸飞去。

      白发财解完木桩上的绳索后,再一瞅,水鸟飞在了空中,他两脚一前一后踏上木船,船有些轻微地抖动,没一会就借着竹篙的力往前行驶,他指着空中瞎咋呼:“瘪犊子玩意,你也知道怕!”

      河道不宽,划拉几下就到了对岸,他将船靠在岸边,左脚着力先下到泥地上,站稳后右脚也下去。

      紧接着,拉着船头的铁链往岸上靠近,将绳子结结实实地在大榆树绕了三圈,又往后使力一拉才固定住了船。

      忙完后,白发财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抬头发现李大脚正从西边走来,肩上扛着扁担,扁担两头悬挂着两个木桶,一看这架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捏着鼻子快步走上前,还没到跟前,就眉开眼笑道:“女婿,都要结婚了咋还在挑大粪,也不怕晦气。”

      一听这声音,李大脚也没回应,肩头稍微动了动,颠簸的木桶晃悠了小部分屎尿出来,刚好落在了白发财的鞋面上,他心头一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低着头准备继续往前走。

      白发财知道李大脚是故意的,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昨儿个没去拿彩礼钱是白家的错,他心疼完鞋子后,拍了拍李大脚的胳膊,继续赔笑道:“女婿,你这年纪不大,耳朵有点聋,我在跟你说话,听见没?”

      李大脚抬起头,先是微低下右侧肩膀,再低左侧肩膀,依次慢慢地降下木桶,木桶着地后,他将扁担脱下横放在木桶中间,回话道:“白老三,你可真不地道,昨儿个我在家等了一天,你家闺女楞是没来,这不是耍我吗!”

      “瞧你这话说的,太生份了,”白发财笑笑:“咱们往后是一家人,昨儿个是我闺女不懂事,你看我今天不是亲自来了,女婿,我可是把你放在心上,不瞒你说,昨晚我都没睡好。”

      还没轮到李大脚说话,有位尖脸的女人拎着菜篮子从两人面前走过,走了两步又走回来,瞧着白发财道:“呦,你又来卖闺女了,听人说丫头投河了,救活没?”

      白发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连带着心里嘟囔了一句:“长舌妇,多管闲事!”心里想归心里想,嘴里可是一个埋怨的字都不敢说。

      六十年代还处于吃大锅饭的时代,虽然上头说一日三餐需要村民们聚在一起吃,但是小黄庄自立规矩,只需要中午一顿,其余两顿可以在家里自开灶炉,改善伙食。

      大锅饭的分量是按照人员来分配的,在这基础上还要考虑劳动量,例如掏粪的、捡柴火的、田里除草的、挑水的等等,劳动力的不同导致分得食物量也是不同的,重劳力的多吃,轻劳力的少吃。

      同理,男人、女人、小孩、老人的量也是有区别的。

      当然这一切衡量都取决于分食物的人,也就是在食堂干活的人,勺子口浅一点,深一点,区别很大。

      眼前的这位妇女是村长媳妇的妹妹,靠着关系在食堂干活,活轻松还拿着工分,大家都眼红,背地里不免埋怨两句,可平日里见着了都变着法的拍马屁,生于这个时代,吃饱是人人的愿望。

      白发财可尽吹捧道:“夸得你惦记,我闺女才没事,我白老三一向看人很准,你心这么好,往后肯定有福气嫁到城里去过好日子。”

      姑娘嫁到城里去,可是天大的福分,正所谓飞上枝头当凤凰也就这个理,在六十年代,姑娘们听到这奉承,肯定是眉开眼笑,这不,女人轻咳一声嗓子,眉眼里抑制不住的喜悦:“张大仙早就说了,我不是普通人的命,这辈子注定要大富大贵。”

      白发财附和道:“那是,那是,看得出来!”

      一脸蠢相。

      前头有人在催,女人也没再停留,晃动着身躯往前跑去,李大脚站在一边,从刚才开始心里就在内疚,其实他压根不想娶白家丫头,毕竟这闺女才十四岁,可家里不太平……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面向白发财,带着怀疑的口吻道:“白老三,你闺女是真心要嫁我?”

      白发财不假思索:“当然。”

      李大脚道:“那你带我去找你闺女,我要当面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

      也不管白发财愿不愿意,李大脚扛上扁担径直往南边走去,一手搭在前面的绳子上,一手抓住后面绳子,将东西送到指定场所后,他没休息就赶到七渔河边,白发财已经在那里等着,他摆了摆手,“走吧。”

      白发财松动了木船的铁索,自己也跟着上了船,船刚走两步,他感觉脚底一阵刺痛,很快就消失了,心里也没当回事,想到那丰硕的彩礼钱,两眼顿时放光,问道:“女婿,彩礼钱带了没?”

  • 作者有话要说:  水鸟:哈哈,你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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