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遇上金大腿》幻椒

4、废柴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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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很快到了，柯寻付过钱下车，他就站在他家公司厂房的门口，抬头望着高大的铁门。

　　他的玩具公司其实就是一个玩具厂，他小时候父亲搞了一个小作坊帮人加工毛绒玩具，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开了专门的厂子，后来哥哥接受之后注册成公司，他是个新经营理念的年轻人，想要把自家规模做起来，弄了自己的商标品牌，不断融资扩大生产线，发展经营规模，游说朋友和社会游资入股，摊子越铺越大，听柯珉说还在华荣之城里入驻了旗舰店，以提升品牌价值——柯寻大学学的是文科，毫无经济领域的概念，各种选修课也是能少则少，但就他的常识和看过的书籍来说，他哥哥做的这些都是对的事情，守着一个玩具厂来一单做一单固然安稳，可是增加投资扩大生产规模才是发展之道，风险是不可避免的事，但为什么这么倒霉就轮到自己家了呢。

　　柯寻现在想不通这个道理，更担心哥哥的下落，还有现在的情况。

　　玩具公司就设在厂子旁边的小楼，还来不及搬到市区中心的明亮宽敞的写字楼，柯寻之前偶尔听哥哥提过未来的规划，要做出规模和品牌，将生产外包出去之类，最终他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用品牌来挣钱，不再需要实体的工厂和生产线，到时候他就退休和家人一起旅行世界……夏日的阳光照在眼睛里，柯寻觉得眼眶有点疼，他揉了两下，朝厂子走去。

　　没有生产加工，厂房就特别地安静，因为办公楼里传出来的争吵声就显得乱哄哄地响，其实声音并不大，听起来十分模糊，男人女人的声线混杂在一起，听不清在说什么，一静一闹间整个厂房区域更衬托地荒凉了。

　　工厂院子地上有很多纸，柯寻弯腰捡起一张看，是办公文件被扯去了一半，他又跑去捡其他的，还有他看不懂的会计报表，资产负债证明，在地上被人踩过，雪白的纸上有深色的脚印，看上去狼狈又凄惨，柯寻莫名想哭，又忍住了，一张张地把地上的纸捡起来，捏在手里，再去办公楼。

　　办公楼的大厅里没人，杂乱地堆着被丢出来的办公桌椅，本该是马到成功象征的铜雕被推翻了，歪歪地躺在地上，柯寻过去想扶，可他努力了两把扶不动，要推倒比抬起要容易地多，这时听到楼上有他妈妈的声音，他一惊，管不了铜雕了，直接松手跑上楼，那铜雕再次重重地坠地，发出一声巨响。

　　争吵声没有因为巨响而停止，柯寻向声音的方向跑过去，三楼办公室房门大开，走廊里挤了十几个成年男人，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一个男人正在说：“你倒闭是你的事，工资不发怎么回事，上个月就没发，这个月又不发，说得好听会给，那就现在给！”

　　柯寻听见他妈妈说——他妈妈低声下气地说：“我已经看过了财务账，现在真的给不出，对不住各位，等我筹筹款……”

　　那男人打断她的话：“等你筹款，又要等你筹到什么时候，你儿子十天前就这么说，现在呢！跑路了！班都不上！电话也不接！找鬼去啊！”

　　柯妈妈声音有点变了，“他说了会给就会，我儿子我了解……”

　　柯寻再也听不下去了，从人群中挤过去，挡在妈妈面前，“你们别欺负我妈妈！”

　　他不太会说话，努力地吼一嗓子已经鼓足勇气了，柯妈妈把他拉到身后，低声说：“你来干什么，添乱吗！”

　　对面说话的男人四十多岁，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他反而笑了，“谁欺负谁啊，你们拖欠我们工资，倒成了我们欺负你们？我们一不动手二不骂人，这小兄弟你站出来说说清楚，哪里欺负你们了？我们合法要求发工资，有错吗？讨要劳动所得，不行啊？打官司也是我们有理的，你说说哪里不对？”

　　柯寻哪里被人这样咄咄逼人过，本来就不能言善辩，这下被社会人一抢白更什么都说不出来，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柯妈妈连忙解释：“我儿子小，不懂事，说话得罪人，你们别放在心上，工资的事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说话的男人却不依不饶：“他小吗，几岁小孩吗？看个头也一米七几上大学了吧，不是小孩子了，说话不过过脑子？你别站你妈背后啊，你出来说说我们哪里有错，找你们要工资就是欺负你们？你说清楚啊！”

　　柯寻不敢说话，柯妈妈护着儿子，“他不是故意的，我会想办法发工资，我刚才看过财务的账，现在真的有困难，银行分期的款子也要还，实在不行我卖房子也给把钱发给各位，就是这两天实在……实在……”

　　男人打断她的话：“你卖房子付我们工资是应该的！你儿子跑了你就得还他的钱！他不会做生意还要找银行贷款出了风险不该承担吗！自找的破产不是活该吗！”

　　柯寻突然鼓起勇气，“我哥他没错……”

　　那男人瞪着眼睛看他，“小兄弟什么意思，他是没错啊，他跑了一了百了，丢下一堆烂摊子给你们，还欠我们万把块工资，他还没错，你意思是我们的错？！”

　　柯妈妈赶紧说：“不不不，他不是这个意思，我小儿子年纪小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就不要插嘴。”男人摆手道：“算了，你小儿子一看就是学生不懂事，我们不跟他计较，大姐你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大家都要生活的，你们欠银行的钱不关我们的事，总该把我们工资结结，你说卖房子，你房子一年卖不出去我还得等你一年？这不合理吧。”

　　柯妈妈安抚道：“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要不我给你们打个欠条……”

　　她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全都哄笑起来了。

　　她被弄得尴尬，柯寻也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他哪里被这样哄笑过。

　　男人笑了几声停下来，“大姐，打欠条这种事，大家都知道没用，你没钱给，一张欠条跟一张白纸有区别吗，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说话靠谱点，别像你家小儿子这么天真，还是故意这样哄人呢。”

　　柯寻被人嘲笑也就忍了，别人一说他妈妈他立刻受不了，直接回嘴道：“我妈妈不是撒谎的人，我们家也不会做欠钱的事！我们一定会给钱，只要几天时间，真的。”

　　男人看向他，“哦，几天？”

　　柯妈妈缓过神，“我再盘盘账，三天之内一定想办法筹钱，按以前发放工资一样发到你们工资卡上，我可以现在就保证。”她摘下手上的玉镯，“这个我先给你们抵押，这个镯子十几万买的，先抵给你们，让你们放心。”

　　那男人半信半疑，接过来掂了掂，那玉光泽度极好，就算不懂行也能看出不是便宜货。

　　“还有，”柯妈妈从脖子上把金链子摘下来，又把包里的现金全部拿出来，“我知道加起来也不够，这表示我的诚意，就当……定金了……”

　　那男人也接过来，交给身后的人，“那行，我们就再给三天时间，其实你这定金肯定是不够的，我们也不当坏人，只是合理讨回工资，两个月工资到账之后这个玉这个金子我都还你，也不贪你东西。”

　　柯妈妈千恩万谢，又找纸笔写下保证书，恭恭敬敬地给那些被拖欠款的工人。

　　柯寻什么也不会做，只能傻呆呆地站着，看他妈妈低声下气。

　　工人们拿了欠条，暂时离开了，接下来是行政人员，这时唐茶终于过来了，他暂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不好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开口，只能站在柯寻身边听着，行政人员中为首的一个男人戴着眼镜，自称是人事部的李经理，他拿了一叠辞职信来，“工资欠款的事，相信你们不会亏待我们，但我们也得去找别的工作了。”

　　柯妈妈诚恳地挽留，“等柯珉回来再说好吗。”

　　李经理摇头，“这种情况不是第一天了，工资发不出来之前已经有债务危机了，柯总如果有办法解决就不会跑……”他咳嗽了一下，换了更委婉的说话：“就不会不出现，而由您来解决。”

　　柯妈妈明白他什么意思，“不，柯珉不是不出现，他不是逃避责任的人，他真是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情况成了这样……”

　　一滴眼泪掉在那叠辞职信上，一直强撑着在解决问题的女人也支撑不住了，她捂着眼睛说不出话。

　　柯寻小心地说：“李……哥，拜托你们暂时别走，万一我哥哥回来了，公司还要继续经营……”
　　李经理没说话，他身后一个人说道：“哪里还能正常经营，财务那边银行来催很多次还款，最近必须支付的一笔就快一千万，后期还有更多，不可能还的上，如果还不上就要没收抵押物的厂房地皮，哪里还有东西再经营，做生意不是儿戏啊，小兄弟你还是想想办法叫你哥哥回来，一堆烂摊子不假，你一个小孩子解决不了。”

　　柯寻哑口无言，唐茶倒是说了：“那你们执意要走也就好聚好散吧，但是手续要履行完整，财务、人事、行政资料的东西都整理齐备留下来，也不是一走了之的事。”

　　那些人也客气，都说这是当然。

　　唐茶回头看柯寻：“你配阿姨，我帮你过去看看，我好歹比你懂得多些。”

　　柯寻点头，唐茶又说：“财务上的东西最要紧，你放心的话我去帮你全收拾齐了？”

　　柯寻只会点头，唐茶跟行政人员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柯家母子二人。

　　“妈妈，你别哭了。”他站在母亲身边，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明白，自己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到这里完结了，他家的富有即将崩塌，员工离职，外债困境，三天内他们必须解决近百万的工资欠款，还有近千万的银行贷款及利息，而他的哥哥下落不明，这是更让人担忧的事。

　　女人在他的怀里痛哭，那一瞬间柯寻感到现在他必须作为一个男人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柯寻安慰好他的妈妈，去隔壁办公室找唐茶，财务把报表全丢给了他，他比柯寻多上一段时间班，大学学的是经济，懂得多一些，两人一起坐下来慢慢研究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数据，都感到一知半解。

　　过了没多久，昨晚通过电话的张经理过来了，他倒是认识柯寻，主动跟他打招呼，柯寻很多年没见过他了，还是认识，乖乖地叫了声张叔叔，又垂下眼睛，他模样长得讨人喜欢，张经理也不忍心，主动跟他说公司情况，唐茶也在一旁听，这下才意识到问题真的很大。

　　原来，柯珉当初贷款时抵押物是公司厂房，但扩大生产规模之后资金没有及时回笼，银行融资有限度，他只好又找了其他渠道的借款，抵押物是家里的房子，这下根本没有卖房子偿还贷款的可能。

　　柯寻和唐茶都听傻了，他本来以为最不济卖了房子总能暂时度过难过，只要厂房还在，继续生产，就能收回资金去偿还银行贷款，哪知道这条路压根行不通。

　　张经理把其他渠道的借款讲给他们听，利息比银行高得多，柯家根本还不出来，房子简直现在就不算他们的产权了……

　　柯寻哭丧着脸：“现在怎么办，我妈还说要三天内给工人工资，去哪找一百万。”

　　“最重要是你银行还不上要收回你家厂房，”唐茶也替他着急，“没有厂子你家以后就一点翻身余地都没有了，你哥回来都没用，这就不是一百万的问题了，你家现在要付近千万给银行，去哪找，你家有亲戚能借钱吗？”

　　两个年轻人毫无办法，张经理叹口气，“现在借钱是一个路子，但这么多现金很难借，除非去高利贷，我在你家公司做了这么多年，和你家也算有缘，我是不赞成高利贷的，风险太高了，我昨晚想了一个别的办法，就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柯寻像抓住救命稻草，他急切地说：“张叔叔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