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绛尔

8、第八章

　　白袍人从叶飒飒身旁经过的时候，心竟然不可遏制地提了一下。她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是目光一直伴随着他的背影消失，良久，她才慢慢平复心情。

　　她这是怎么了？她抬手按住胸膛，耳边传来书房中的争执声。她转身去看，她不太清楚这对父女为何而变成这样，她只看到凤谷烟越来越激动，她气的小脸通红，最后似乎是说不下去了，扭头便往门外走。叶飒飒怕怒气冲冲的她会撞到自己，朝旁边让了两步。

　　谁料她走到她身边时却停了下来，她艰难地吸了口气，转头对她说道：“陪我回去好吗？”

　　叶飒飒见她脸色忽然变回苍白，甚至比之前还要更白一些，不好的预感渐渐袭来。她正要上前去扶一下她，她却往前走了几步，接着便如叶飒飒所预料的那般，身子一歪，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见状，她赶紧去查探她的情况，双手刚刚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后面就有人像阵风似地刮了过来。

　　是凤兴言。

　　他抱起凤谷烟瘦弱的身躯，之前威严稳重的神情已经彻底崩塌。他一边慌乱地呼唤着凤谷烟的名字，一边让仆人传大夫，举止间哪里还有作为一个家主的临危不乱，他现在只是一个非常担心女儿的爹罢了。

　　叶飒飒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她看着整个偌大的凤家因为凤谷烟的意外昏迷而陷入混乱，不禁在想她若是此时离开会不会显得太突兀，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还没等她开口时，凤兴言倒是先派人过来传了话，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让她离开的意思。

　　在离开凤府之前，她本来想去探望一下凤谷烟，可是门口的人拦着她不许她进去。她也不强求，只叫下人帮她转达一下谢意，随即便离开了凤府。

　　离了凤府好一段路程之后，叶飒飒查看了一下身上的钱财，发现还能衣食无忧地生活一阵子。眼看天色已经逐渐趋于黑暗，她就近找了家客栈，准备先住上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她让小二端来一盆热水，自己躲在房间里把背上的伤口给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因为及时得到救治的原因，伤口的部分已经开始结痂了，不用再继续上药了。

　　她支起耳朵听了听外边的动静，此时待在楼下吃晚膳的客人不少，她准备等一会儿再下去。当她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目光注意到了正在上楼梯的二人，她的房间在第三间，若是他们一旦上来的话，一定会看到她的。她压制住心底的慌乱，平静快速地将门重新闭上，她靠在门后，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在她门口经过。

　　那个白袍人，居然和她住在同一家客栈，不可谓不巧，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见到他。

　　叶飒飒第二天并没有离开三叶城，或许是因为那个白袍人的原因，她暂时留了下来。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只知道他经常很早就出去，有时要到客栈都打烊了才回来。他身边还跟着一名黑衣人，与他一样，从上至下裹得紧紧，二人这样的打扮，足以令整个客栈的人对他们产生好奇。

　　她多少能猜到他们每天去的地方或许就是凤府，而凤谷烟的昏迷恰好说明了这一点。依照她当日所见，凤兴言对女儿的紧张程度，在这种时候应该不会有其他事情比这个更着急了。白袍人如此频繁地出入凤府，可以表明他身份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

　　也许他会医术。

　　叶飒飒在心中下了这样一个推论。但是，从她的角度看去，一切都太模糊，而他们的身份又够复杂，要想了解到全部简直难如登天。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这名白袍人如此在意，可是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庐山真面。

　　叶飒飒躺在床上，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忽然，她的房门被人敲响，她立即坐了起来，像只受惊的猫咪般，紧紧地盯住房门。

　　“客人，您睡了吗？我是客栈里的堂倌。”

　　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着急接话，等着外面的人道出来因。

　　没有听到她的回话，站在门外的堂倌便继续说道：“是这样的，隔壁的客人向我们抱怨您晚上睡觉时的动静太大，所以特地来叮嘱您一声，您若是听到了，就回句话吧。”

　　叶飒飒整了整衣衫，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脸憨厚笑容的堂倌，还有一个令她措不及防的年轻男人。

　　他长得并不是十分的俊美，但五官搭配在一起却很有魅力，一双灵动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瞧着她。

　　越溪看着她瞬间不开心的脸蛋，莫名觉得有些开心，笑的也更为真诚了些。他拿了点碎银，打发走了堂倌，正要和她算一算旧账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大力拽入房间，随即关上了房门。

　　他盯着叶飒飒，笑容不禁淡了几分，讥笑道：“我可不接受肉偿。”

　　叶飒飒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越过他，贴在门缝上，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越溪第一次碰到敢这样冷落他的人，好看的眉皱了皱，“你在看什么？”见她不答，他又自顾自道，“上次在龟兹你可替我找了好大一个麻烦，我花了很多钱才摆平那个老头。你说，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见他提到龟兹，她便想起了背后尚未愈合的箭伤。她离开门板，转身冷淡地瞧着他，目光隐含郁气，“若不是你派人将我从船上迷晕带走，我又怎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若不是因为你，我大仇恐怕早已得报！”

　　许是生意做多了，越溪是个不愿意怎么吃亏的人，虽说她的事情他也有过错，但毕竟不是他指使的。吴有才他已经惩罚过了，以后将人带去西域的事情他也不想干了。可她竟然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他的头上，那他就不乐意了，他收了笑，发出一声冷哼。

　　“就算有错，也在当初还你刀子的时候两清了。”他微微抬起下巴，利用身高的优势睥睨着她，“你可别忘了，我后面还出了钱呢，这样算来，你现在欠着我。”

　　叶飒飒一时语塞，明明有很多正当的理由堵过去，但她实在不知从而下手。她冷冷地看着对面那个巧言善辩的男人，见他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在她房间里晃悠几圈，俨然一副当家的模样。

　　他最后坐在桌子旁，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先不说这件事情，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几天一直在鬼鬼祟祟地观察着外面？”自从他在这家客栈里发现了她之后，便对她留了个心眼。其实不注意都不行，她每天开关门无数次，吵得他连觉都睡不好，这次他实在憋不住了，直接来打听情况了。

　　叶飒飒面无表情地乜了他一眼，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她怎么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