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绛尔

14、第十四章

　　自从苍竹揭面的事情发生后，越溪便知道叶飒飒要离开了，他没料到的是她会如此果断。在离开之前，她特地过来敲响了他的房门，待他打开门，就见她冷冰冰地站在外面，眼底的冰霜能将人直接冻死。

　　“我现在要走了，想必越大公子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吧。”

　　越溪不禁撇了撇嘴，“你这么生气，难道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叶飒飒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越公子之前说过什么话莫非都忘了？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么对我？如果他真是我要找的人……“那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越溪这样贸然的举动其实是在变相害她。可是这种话她没法再继续说下去，即使她对眼前的人很生气。

　　越溪被她这么一怼，好像也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声，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看着她转身离开，道歉的话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迫不及待地关门回屋了。

　　日薄西山，光线昏暗的某间房中，坐在榻上正在盘腿调息的黑衣人忽然睁开双眼，毒蛇一般的眸子闪着幽幽冷光，像是盯紧了猎物，随时要出击。她好像在犹豫什么，瞳孔微微颤动着，不过片刻，她发出了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毒蛇般的冷光褪去些许，转而染上了一丝失望。

　　只是这失望，不知是对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

　　叶飒飒离开三叶城之前，找人重新打听了一下药王岛的路线，本以为很容易的事情却费了一番波折。没听说过药王岛的人很多，知道的都拿一副令她不舒服的目光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格格不入的怪人。从黑云镇两个老头儿那儿她也知道了药王岛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是她没有想到药王岛三个字竟如此敏感，她不禁有些后悔四处询问。

　　匆匆离开三叶城，她将越溪和凤府发生的事情都抛诸脑后，对于越溪她已经无话可说，只盼往后还是不要碰见他为好。她按照打听来的路线一直赶路，赶了三四天左右，恰逢秋季雨意渐浓，浸骨的凉意与绵密的雨水硬是拦住了她的脚步，无法，她只能找了一家客栈宿下。

　　这个时候住客栈的，多是同她一样的人，被大雨逼着停下来。叶飒飒的午饭是在客栈里解决的，她现在没有看景的心情，却因为过了饭点而得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她喝了口涩茶，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还在下雨，阴云压城，雨点飞溅，漫天寒意扑面而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冷了，她忍不住抬手搓搓单薄的双臂，努力搓平被这温度惊醒的鸡皮疙瘩。

　　“唉，现在这天可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你说那些还在赶路的人要是被冻死了，该多可怜啊。”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叶飒飒耳旁响起，她想掉头去看，愣是被她给忍住了。

　　又有一道十分尖细刻薄的声音传来：“哼，那也是他们活该！”

　　“唉，弟弟啊，若你能像我一样仁慈点，爹娘也不会被你气死了。”之前那道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种世道要仁慈有何用？叶正侠倒是仁慈的很，哼，你看他落了个什么下场！”

　　听到这里，叶飒飒终于扭过头去看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名有些眼熟的老头子。一名眼神温和，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名冷酷至极，满脸不耐烦，但此时也在看着她。三道目光在空中相对，叶飒飒非常确定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他们两桌人了，所以这是一个问话的好时机。叶飒飒颇为警惕地看着他们，率先开口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太无聊的意思。”那名言语温和的老头起身换到她这桌来，在她的左边坐下，另外一名老头随即在她的右方坐下。

　　“我叫通天，这是我的弟弟通地，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不得不说通天真的很有亲和力，他笑着同人说话的时候就像自家的长辈一般。

　　叶飒飒不太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纵然心里很想听听他们的消息，可面上仍要表现出冷漠的模样。她将手搭在桌上的佩剑上，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二位不会是特地从黑云镇赶过来自我介绍的吧？”

　　“不不不。”通天摇了摇脑袋，“我们过来，是因为我们这里有你想要的消息。”

　　坐在她右边的通地此刻也冷笑了一声，他的目光十分锐利，盯得她很不舒服，不知为何，她最近接触到这样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她皱着眉拒绝：“假如我不想听呢？”

　　“你要是不想听，早就该走了不是吗？”通地目光灼灼地反问道。

　　“我没有钱，听不起你们的消息。”

　　“没关系，这个消息不花银子。”

　　叶飒飒十分怀疑地看着通天，而后者则微微一笑，继续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们，可是用你一人的力量去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你。“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已经做好了等他张口要钱时就立刻起身离开的准备。

　　通地冷冷一笑，他的话永远那么有效直接，“大哥，你别跟她磨蹭了，这女娃娃还是不相信我们！”

　　既然弟弟已经出声催促，通天只好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去找三叶城的凤兴言表明身份，到时一切就都清楚了。”

　　叶飒飒面上有几分诧异划过，内里心思电转，说起来她也只见了他们一回，无恩无故的，他们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线索？谁敢保证这个线索是一定有效的？

　　她摇了摇头，还是不相信他们。

　　通天无奈地叹了声气，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她这么警觉的了。

　　“你不相信我们也罢，可是你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吗？或许你可花费些时间，去云锦山一问究竟。”

　　叶飒飒微微凝眉，云锦山？

　　通天笑着摸了摸他稀疏的山羊胡，“对，忘了告诉你，凤兴言现在正在云锦山。你若想得到他的帮助，只管前去即可。”

　　“我想知道你们的目的。”她看着他，眼中的警觉倒是比之前少了些。

　　“我们的目的就是这些。”通天站起来准备离开，他的弟弟也跟着他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先走了。他却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循循善诱般道，“小姑娘，有时候太固执也不是一件好事啊，会伤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