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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灭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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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二十四年,秦军大败楚军,秦将王翦带领秦军攻入楚国都城寿春,存续了八百九十二年的楚国终告覆亡,沦为滔滔历史长河中的一抹悲凉记忆。
此刻的楚国,哀鸿遍野,尸骨满地,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鲜血的气息。攻入楚国的秦军以胜利者的姿态肆意屠戮着楚国的百姓,触目之处,尽是鲜血与刀光。
在疯狂残暴的屠戮之中,秦军很快地攻入了楚国皇宫,较为精明的宫人早已在数月前携带细软逃离,而逃离得慢的,自然只能沦为秦军的刀下亡魂。
昔日华丽奢贵的楚国皇宫,如今只余混乱与惨败。
皇宫城台之上,一白衣女子静立城墙,她莫约十七岁的样子,略显稚嫩的容颜未施粉黛,周身亦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但即使是这样简朴的装束亦无法掩盖她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那三千青丝如瀑垂落在肩侧,迎风狂乱飞舞,如缠绵繁复的丝缎般绵延招展。
今日,她没有如平时那般梳上繁丽精致的发髻,也没有在腰间佩戴平日里从未取下的环佩璎珞。她今日特意穿了素服,以服国丧——楚国覆亡之丧。
她,便是楚国五公主——芈清桐,又或者说,是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历史系大学生——傅清桐。
数年前,傅清桐在游访楚国都城寿春遗址时意外穿越到了两千年的楚国,成为了楚国五公主——芈清桐。起初,傅清桐自然是抵拒与排斥命运给她的这场意外,但如今,在楚国生活了这些年的她怎么可能对这个地方没有留恋
作为知晓一切历史结局的她也曾努力去改变楚国覆亡的命运,可是,终究失败了,历史的齿轮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努力而改变它原本的轨道,如今,她也唯有为楚国服丧,以尽最后的悼亡。同时,等待属于她的命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亡,傅清桐想。
“楚国五公主在城台上,大家抓住她!”伴随着一声指令,几个秦兵迅速奔上城台抓住了傅清桐,将她押至秦军主帅王翦的面前。那是一个英武矍铄的老人,即使已年过半百,依然不见老态,那一双由于岁月而凹陷的眼睛沉淀着饱经沧桑的成熟与睿智。
“将军,这是楚国五公主芈清桐,怎么处置”捆绑着傅清桐的秦兵请示道。
“楚国王室血脉,必须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王翦看了傅清桐一眼,冷冷地道。
闻言,傅清桐并无多少悲伤,这是她早已料到的结局。傅清桐缓缓闭上眼,等待着刽子手的手起刀落。
就在傅清桐以为自己即将魂归西天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记忆中沉静清冷的声音此刻竟透着一丝慌乱与紧张。
“住手!”纵马而至的李斯迅速下马,走向被粗重锁链紧紧捆缚的傅清桐。
傅清桐看着记忆中青衫落拓的男子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仿佛最不真实的梦。他的眉目一如当年那般清雅,而那双深邃如夜的眸子仿佛永远都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他的衣衫随风轻摆,衬着身后淡淡的晨光,当真绝世如芝兰玉树。
他在她面前站定,幽深瞳孔划过一丝心疼,但也只是一瞬,那微渺的情绪便一闪而逝。他伸出手轻佻地捏住傅清桐的下颌,像观赏玩物那般上下打量着她:“这楚国公主姿容不错,不如王老将军卖给李斯一个人情,将她送给李斯做侍婢如何?”
王翦知道,眼前的李斯乃当朝位列九卿的廷尉,秦王嬴政身边的红人,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楚国余孽不能留。
王翦苍老泛白的手指缓缓捋了捋苍白的胡须,婉拒道:“廷尉大人,她乃是楚国王室,留不得啊。须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王老将军,李斯有一言相告。将军您战功赫赫,位高权重,大王其实对你早已有所忌惮,恐你功高震主、拥兵自重,如若此刻李斯借机就此事参奏将军一本,以大王猜忌多疑的性格,将军与您的族人恐怕难得善终。”李斯顿了顿,幽暗的眸底又深了几分,“何况,李斯的廷尉一职主掌刑狱,只要李斯想查,没有什么证据是查不出的。”
“你!”王翦面露怒色,青筋暴露。
见此事果然奏效,李斯复而继续道:“只要将军愿将这个女子赠予李斯为婢,李斯自有办法消除大王对您的猜忌,保将军与您的族人平安无恙。一个女子换全族平安,这笔交易,将军是做,还是不做呢?”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致命的蛊惑,让人不自觉地沉沦。
王翦的神情开始有些动摇,他在嬴政身边数十年,又如何会不知道嬴政对他军权在握的猜疑与顾忌?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若因秦王对自己的猜忌而导致全族的灾祸,他如何能不在意!
王翦沉思了少许时间,答道:“老夫可以把她交给你,但她身为楚国王室中人,随时都有可能形成对我秦国大业的威胁。你凭什么向老夫保证她不会威胁到秦国的安危?”
“就凭——让她成为一个废人!”李斯淡淡地道,随即伸出修长的手置于傅清桐肩侧,伴随着“咔嚓”一声,傅清桐的肩胛骨骤然碎裂!
剧烈的疼痛自肩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傅清桐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嘴唇因为剧痛而被咬得泛白,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虚弱得没有一丝血色,而在她疼痛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李斯冰冷的鞋底狠狠地踩上她的脚踝,在她的脚踝处辗转碾压,直至脚踝骨一点一点碎裂,骨裂的声音听得王翦都忍不住心颤,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再一次如潮般袭来,傅清桐终究支撑不住,失去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意识。
“将军,如今她已是一个废人,莫要谈为楚国复仇,纵使仅是活着,恐怕她都需要借助他力,因为她的手和脚都已经废了。”李斯冷冷地瞥了地上虚弱的女子一眼,缓缓地道,“这样的一个女子,如何造成对秦国的威胁呢?将军可放心将她交给我。”
“好,不过老夫要先命人检查她的伤势,以恐廷尉大人怜香惜玉,移花接木。”
李斯眸中划过一抹不知名的复杂神色,随即道:“请便。”
一名大夫受命检查失去意识的傅清桐的伤口,检查过后,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确是肩胛骨、脚踝骨尽裂,以这姑娘如今的身子情况来看,恐怕已经丢了半条命了,剩下的那半条命能不能救回都是未知啊,即便救回来了,都只会是个废人,未必会比死更好啊。”
“廷尉大人不愧是执掌刑狱的重臣,执刑手法之精准令老夫大开眼界。你可以带她走了。只不过,她如今不过是一个残废的女子,纵使姿容绝佳,也不值得廷尉大人倾心吧。”
“将军多虑了,我不过将她当做我的玩物,作为一个玩物,不需要有太丰满的羽翼,只有折断了她的翅膀,才能让她别无选择地留在我的身边。”李斯淡淡地道,幽深的眸中没有一分感情。
“原来是这样。如今楚国皇城已破,老夫也该回去向大王覆命了,廷尉大人请便。”王翦携秦兵列次离开。
王翦离开后,李斯迅步走至失去意识的傅清桐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奄奄一息的她,仿佛珍爱一生的珍宝。
清桐,对不起。
除了这样做,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下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