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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坦言 ...

  •   “恩,那便说说秀女大选之事吧。”沈亦辛看着奏折,问的却仍是之前的问题。

      安以恣没成想他对这个问题这般执着,自己都打了这么大一个岔子,他竟然还记得。守孝自是给朝臣百姓的冠冕堂皇,真正的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抬头看着面前的沈亦辛,想着自己若是回上一句“我这般做都是为了你”会如何?这人会如何说?如何做?是装傻充愣当做全然不懂?还是冷漠以对从此避他如蛇蝎?亦或,他可以想得乐观一些,兴许这人也同自己一般早已对他情根深种,此话一出,今后便是两情相悦、你侬我侬?

      他心中思绪百转,面上看来却是直挺挺地发愣,沈亦辛放下手中的折子,轻叹了口气,绕过御案站到了他身边,微微俯了身道:“歆年,你可是不愿说与我听?”

      安以恣闻言一怔,终是将思绪从那一团乱麻中扯出了一段,忙摇头道:“不,并非不愿,我只是担心我说了之后你会不愉。”

      沈亦辛伸手轻拍了下他发顶,温声道:“你瞒我,我才会不愉,其实你也不必说,那日你在你母妃宫中所言我和端清都已知晓,你有心悦之人便有了,无人会去反对,我只望你能告知我那是何人,我让人暗中去查探一番对方的家世人品,断不会轻易去打扰。若是一切妥当,便随你如何,立后封妃,你便真的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无不可,祖皇帝不就是如此么。”

      这话,沈亦辛原本是不准备问的,他既已做好了暗自查探的准备,自是不会来问安以恣。只是,这段时日派出去查探的人都陆续有了回报,倒是确有几位在小时曾同安以恣见过,只是也不过就是几面罢了,安以恣回到芜安之后并未同这几人再见过面。沈亦辛原本以为是自己想岔了,又或许是之前隔着远听得不够分明,正要将这事放置一边去,安以恣却又突地颁了那般的诏令。守孝三年,取消后宫大选,旁人许是看不出什么,然,在沈亦辛看来,安以恣的这一条诏令,全全是为了当日在柳清妍宫中的那一句“除了她,我什么人也不要。”

      安以恣闻言却是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未曾想到沈亦辛会对此事这般上心,竟能想到他颁那道诏令是为了他的意中人。诚然,他确实是如此,却并不仅止于此。他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那道诏令,可不止一个帝守孝三年,后边的那句王公贵族、一品以上官员守孝两年,可是包含了沈亦辛在内的!这般一来,至少两年内,这人是不会成亲了,而今他又方登基,自是有千百种理由整日将他的摄政王留在宫中。两年,总会让他寻到法子让这人也心悦自己!

      见他久久不言,沈亦辛便当他仍是不愿说,心中不由便生出一丝烦躁来。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一朝有了心悦之人,竟便同他这般生分了。他心中不愉,面上便沉了下来,遂站直了身子,冷了声道:“皇上既不愿说,那臣便也不多问了,今日臣家中仍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安以恣听他语气便知他心中不快,正要说些什么,闻及他后半句话时却是没来由地心头一跳,忙起身抓住了沈亦辛的袖摆,急急问道:“是何要事?”

      沈亦辛原只是因着心中烦闷,才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被安以恣这般一问,却不知为何张口便答了一句:“近些时日媒人往臣府中送了许多帝都小姐的庚帖画像,家父都代臣收下了,并着臣挑个时日好生看看,今日难得空闲,臣便想回去看看,总不好收了庚帖却连句答复都无,平白耗了人家小姐的年华。”

      安以恣一听,自是心急,忍不住提声厉言:“诏书上早已写明王公贵族、一品以上官员守孝两年,不得婚嫁求娶!沈亦辛,你这是要抗旨!”

      沈亦辛未曾想有一日安以恣会这般同他言语,闻言却是彻底冷了脸,垂首单膝跪地道:“臣不敢。”

      他跪地时顺势抽回了被安以恣抓在手中的袖摆,安以恣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都说了些什么,连忙伸手要扶他起来。

      沈亦辛没起身,而是冷声道:“皇上,诏书只言明两年内不可婚嫁求娶,臣只是看看画像罢了,若是有合意的便见上一见,了解一番,待得两年后再下聘求娶便是,断不会抗旨不遵。”大芜民风尚算开放,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男女双方在婚前是可以相互约见的,若是相互之间情投意合便可相处一番,断没有男女双方在洞房花烛之日才初初见面的情形。沈亦辛所言便是如此,媒人往他府上送了画像庚帖,便是表示对方小姐对他有意,他若是同样有意,便可相约对方出来相看,之后亦可再约,如此,自是未曾违抗旨意。

      安以恣之前确实未曾想到这一点,只是便是他想到了,也没得如何,总不能连相看都禁了去吧。可他也不甘就这般由着沈亦辛去与人相看,心念一转,忙软了声音道:“子然哥哥,你别气,我同你说便是了!”

      沈亦辛没说话,却总算是抬了头,安以恣只他这是愿意听的意思,也顾不上许多,环着他脖颈就往他怀里扑。沈亦辛本是单膝跪地,一时不备被他扑地往后倾了倾,险些一下坐到地上去,他忙伸手扣着安以恣腰身,另一手在地上一撑,抱着人起了身。安以恣勾着他脖颈安安静静埋在他胸前不说话,沈亦辛被他这般一扑一惊的,心头火气顿时去了大半,轻叹了声无奈道:“不是说要同我说了么,这会儿又不开口,莫不是在诳我?”

      安以恣听他这话便知他已是不气了,只他既然说出口了,便是想好了如何去说的,此时不说话,也只不过是贪恋心上人的气息罢了。他深吸口气,待得心头胸口都盈满了沈亦辛的味道后,才闷着声音道:“我说,但你得答应我将收下的庚帖画像都回了!”

      那些送上府的庚帖画像沈亦辛原本便都是让府上人回掉的,只这几日沈老爷子在他府上,闲着无事便让人留了下来,他原就是要回掉,之前也不知是为何会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许是被气着了?他这般想着,却也无心深思,忙应了安以恣的话。

      安以恣心里满意,总算是从他怀里抬了头,又拉着他在后头的长榻上坐下,肃着脸,郑重其事道:“子然哥哥,并非我不愿告诉你我意中人是何人,而是,我……”说道此处,许是怕隔墙有耳,他是倾身凑到沈亦辛耳边说完的。

      话一说完,安以恣便坐直了身子,微低了头,颇为小心惶恐地等着沈亦辛的反应。沈亦辛一代猛将,上过无数次战场,征伐过无数敌军,尸山血海都走了几遭,他原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什么事能让他惊异,不想却被安以恣的一句话给惊了住。他沉默了许久,心中思绪万千,却在看到安以恣小心翼翼的样子时统统被撇去了一边。他长长吁了口气,伸手包住了安以恣下意识握成拳的手,温声道:“歆年,你确定?”

      安以恣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抚平,而后反手抓住了他的手,道:“子然哥哥,我恋慕他多年,自是再确定不过了。除了他,我真的什么人都不想要,只是如今,我与他之间……你说的没错,我哪里是为了什么尽孝,我颁诏令,不过是因着我心中不甘,便想阻着那人成亲,让自己能再妄想一段时日罢了。”这番话,皆是他这些时日来心中的所思所想,自是说得情真意切,无意间便带了些悲伤无望来。这些悲伤无望一直被他压在内心深处,轻易连自己都不愿见,只他如今却是正对着沈亦辛说这些,又哪里能忍得住,说到最后,便是连眼角都泛了红,却又拼命忍着不愿掉下泪去。

      沈亦辛心头一紧,自是心疼得不行,只这心疼中又莫名带了些不快,他如今也顾不上这不快由何而来了,只忙伸手将安以恣整个儿抱进了怀里,低头在他额上轻印了个吻,软声哄道:“什么妄想,什么不甘,你若想,便去要来,没得自己一个人受着委屈伤着心,凭他是何人,是男还是女呢?天大的事,自有我为你担着!”

      便是心悦的是男子又如何?

      没错,之前安以恣在他耳边说的,便是他心悦之人乃是男子。沈亦辛心中嗤笑,他家的娃娃自小便被宠着,何曾有过求而不得的时候?没得如今作了一国之君反而要受着委屈!便是男子又如何?他家娃娃想要,那便去要,柳清妍、柳清崎那边他去说,朝臣若是有异议他去谈,若是那位有幸得他家娃娃青睐之人不愿,那便绑来!

      这么多年,沈亦辛何曾见过安以恣这般伤心难过的样子,一时间心都乱了,而那一丝隐约的不快更是乱中添乱,搅得他竟对安以恣那位不知名的意中人都生出了火气,忍不住沉声问道:“那人对你又是如何?可是不愿?他便是不愿亦无妨,我去同他谈,总能让他心甘情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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