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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尾声 ...

  •   时光一瞬。

      黄昏,稚童凑在村口嬉戏,声音热闹。

      着青缎衣衫的,圆脸,平眉,略有些不服气,“你不就仗着跟你爹学那点拳脚功夫,要不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刚和人摔跤,本以为稳操胜券,怎知却是惨败。讲好了谁输谁就要伏低做小,他比人年龄大,临了又反悔,不甘心叫一个小娃娃哥哥。

      对面的小儿清瘦,墨蓝色的衣衫紧扎在腰间,细长眼睛里抿着笑,“荣宸安,打架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挺溜。”

      荣大少被人点了名,面上有些挂不住,“难道我说得不对?有本事你别使绊子,咱俩再比一场。”

      “小爷怕过谁!”墨蓝身影从旁边青石上跃然而下,摆好了架势。

      两人扭在一起,发力。围观的孩童跟着叫好。身后匆匆跑来一名四五岁的女娃,挤进去,“哥,你又打架!”

      归家,烛火摇曳。

      都说女大不中留,□□宸安觉着自己这妹妹现在的心思也难猜的紧。

      “娘,你可得好好管管哥哥,净欺负人。”当着他面儿呢,就敢告状。

      荣夫人的眼神瞟过来,荣大少连忙摆手,“是沈斐说要切磋切磋。”

      “然后呢?”荣夫人端起茶碗掂量一番,盘算着要不要扔。

      “沈家哥哥虽然学了点拳脚,也不过跟女儿一般大。哥哥都十多岁了,欺负一个稚子,未免说不过去。”荣小妹快人快语,立场分明。

      荣大少欲哭无泪,什么十多岁,就是十岁,十岁,生日还没过,人家也是小朋友,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败家妹妹。

      素色茶碗到底没有砸在他身上,荣夫人捏着眉心,万般无奈,“你的圣贤书都喂狗了?”

      “我才不要读书,我也想像沈斐一样习武!”荣大少热切地看着他娘,还没回过味来。

      “你!”荣夫人气得拍了桌子。

      另一边的桌子也不轻松,沈夫人够不着人,只得拿家具撒气,“你、你给我下来!”

      房梁间,露出一张俊秀的小脸,“下去你又要罚我抄书,我才不要!”

      “不然呢,”女子抚着手中戒尺,换了温柔语气,“等你爹回来告诉他,你用他教的功夫打遍全村无敌手?”

      趴在木梁上的小儿打了个激灵,预感这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娘!”

      夜色如许,沈宅也归入沉静。

      书房中亮着一盏灯,烛光映出少年奋笔疾书的身影,引来啧啧赞叹,“好你个沈炼,又教儿子习武又熬夜用功,还想弄个文武全才咋的。”清辉铺陈,落在骑马而来的人身上,雾色弥漫,越发映得眼神明亮,“欺负老子单身吗?”

      尽管马蹄声很轻,书房里的沈斐还是听到了动静,悄悄推门察看。

      院子里并无异常,山玉桂,一畔菜田,吃饱的黑猫躺在檐下,月光穿云而过,给这一切都蒙上淡淡轻纱。

      沈斐朝远处眺望,那里是无尽的黑,像是能把人吞噬。他打了个冷战,预备回屋,忽听得耳边一阵风声,侧脸,一支冒着火星的的烟袋锅从他耳边擦过。沈斐转身后退,倚在门廊。来人笑眯眯的喊他,“沈斐。”

      沈斐不认识他,满心警惕,“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叫小爷我做什么?”

      “哟,看来你爹娘没跟你提过我啊。”那人近前两步,似乎有点不高兴,“太不够意思了,枉我裴某为他俩出生入死。”

      于是,沈斐被人逮着坐在廊下吹了一晚上冷风,听了许多从前没听过的事。

      六年前,杭州城的一把大火将过往都烧得一干二净。裴氏父子要回祖籍,沈炼和妙玄决定去南边走走,几经辗转,来到泉州。这里有通商便宜,人物混杂,容易隐居,也可以寻点事情做。

      他们在城外的乡村住下,如寻常夫妻。初时,还有人好奇他们的身份,美丽的妙女子和满身杀气的英俊男人,倒是饭后的好谈资。有人说他们是哪里私奔的官家小姐和江湖杀手,有人说他们是情定终生的旧年花魁和浪荡公子,闲话三三两两传进耳朵,睡前的榻上,女子便捂着嘴笑,“公子,可要就寝?”

      沈炼抬眼,烛光下女子笑靥如花,美不胜收。

      转年,妙玄产下一子,取名斐。

      “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朝阳初升,晨曦洒在昨夜之人身上,温暖和煦。他拭了拭眼角,“乖,叫裴叔。”

      沈斐仰头看着他,语意犹豫,“那个,你跟我爹,谁厉害?”

      咳咳,裴纶使劲咳嗽几声,“那啥,嫂子,嫂子起了没有?看一晚上孩子不给口水喝么?”

      清晨,炊烟袅袅,热闹渐生。

      女子烧了热水,端到人面前,“你怎么来了?”

      裴纶绕着屋子看了一圈,疑问,“沈兄呢?真出去了,怎么舍得?”

      女子浅笑,眉目温柔,“去桂林,听说那里有新出的玉石,有人邀他一起去看看,毕竟沈门上下还有十几号人。”

      裴纶点点头,心生感慨,“也好,头前在杭州的时候我就说过,魏忠贤一倒,我们这些人也得跟着倒霉。那些个皇帝什么的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过河拆桥,你想想,他连。。。”裴纶差点咬着舌头,含糊不清,“连陆文昭都不放过,可见,可见。。。”

      裴纶斟酌着用词,一旁的沈斐却有些奇怪,“你昨天晚上不是说陆文昭是你杀得么?敢情都是吹牛?还有一人之力抵挡千军,让我爹我娘先逃,浴血奋战,护一人平安,都是假的?”

      “当然不是!”裴纶有点急,这小毛孩子怎那么多话。

      再看女子,站在那儿,抿着笑,“你们聊,我去做饭。”

      女子进了灶间,收拾柴火,听得堂下两人还在叽喳,嘴角也稍稍扬起。

      杭州一别,时光如梭。再说起旧事,她的心情已无涟漪,若有,则是对未来的期许,对迟迟未归之人的期盼。

      女子给炉灶里加了把柴,白雾腾腾,扑的人颊若桃花。她全神贯注盯着锅里的面,没发现有人也在盯着她看。

      沈炼日夜兼程往回赶,到泉州刚好拂晓。湿漉漉的街面上,已有早点摊子,他紧了紧腰带,谢绝属下的好意,回家。他特意在村口下了马,轻手轻脚地回来,为给人一个惊喜。

      天色尚早,明日之光淡而朦胧,给屋里忙碌的人儿披了一件柔美的外衫。

      火势正旺,香气四溢。

      沈炼走到女子身后,低唤,“妙玄。”

      女子似乎吓了一跳,听到声音才心安,握着他的手,“你回来了。”

      烟雾氤氲,令人情动。

      裴纶捂着沈斐的眼睛,“小孩子家的,别瞎看!”

      沈斐拼命抻出头,不服气,“那我爹我娘,我不能看,便宜你啊!”

      两人的意见没统一,里面沈炼也没捞着亲下去,“裴纶来了。”

      女子的手抵在他的下颌,丝质衣袖滑下去,露出雪白的胳膊。沈炼把人困在怀里,余光一瞥,嗓音便有些沉,“先吃饭吧。”

      早饭,沈宅。

      裴纶早已饥肠辘辘,也不怕烫,狼吞虎咽,“没想到嫂子的手艺还跟以前一样好!”

      沈斐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能不能不要吃了一次两次就瞎评论,有本事你吃上一年两年试试?”

      其他三人俱是一怔,沈炼停了筷子,“很难吃吗?”

      沈小爷是个好孩子,从不撒谎。

      吃过饭,大人们在堂屋里闲聊,沈斐自觉地去抄书,支着耳朵,听人说话。

      “清兵入寇,农民起义,这日子没法混了。”

      “听说朝廷要开海禁。”

      “怎么沈兄也有兴趣?”

      “难道你不是为这事来的?”

      “嗨,说哪里话,裴某可是真心实意想念二位啊!”

      几日过去,事情打探明了,上头发了话,可到底何时执行,程序繁冗。

      裴纶要先回山东,邀沈炼同去,“南镇抚司的千户前些日子在济南办差,让我给撞见了,虽然了了,心里总归不踏实。这次怎么着得说服老头子挪个窝儿,天天在那些锦衣卫眼皮子底下我可没法活。倒是你这里,天高海阔,有意思。”

      沈炼和女子商议一番,便定了一同前往。裴纶犹自喋喋不休,“你去了还得给我说两句好话,那老头儿天天没事嘀咕我,让我娶媳妇,娶媳妇,我上哪儿娶起呀!早知道白给人看家护院了!”

      沈炼牵出马,天晴,微风。

      裴纶唬了一大跳,“你还要带着嫂子孩子?”

      “估计裴大爷会愿意看到他们。”沈炼扯动缰绳,前行。

      裴纶垂头丧气,大爷其实不是很乐意。关键是他的马上还坐了一个小人儿,古灵精怪,“裴叔叔。”沈斐叫道,“咱们走吧。”

      眼见前面两人跑得没了影,裴纶打起精神,催动胯/下坐骑。嘚嘚嘚的马蹄声却并不比小女娃的哭声来得响亮。村口的大石上,穿粉绸衫的小姑娘伤心不已,仰着脸看沈斐,“沈哥哥,你要走了么?”

      “就是出去一阵子,过会儿就,就回来了。”沈斐还从未遇过这种事,被人的眼泪嘀嗒的心里难受,更有些难为情。

      “好,那你快点回来。”小姑娘依依不舍的挥了挥手。

      清尘飞扬,小小的山村很快被甩在身后。官道上,并行着两骑骏马。

      青山掩映,碧树苍苍,忽而传出笑语,纵入山林。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短篇,到这儿就结束了。刷了N遍绣2,对于我男神泡不到妞的事情耿耿于怀。仓促之作,聊以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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