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盲投》云烟无相

5、上门提亲

　　无珠没有回头道：“兰枫，这鹦鹉要是再叫我猪，我就——也叫它猪”

　　鹦鹉叫的更欢了。

　　九岁的兰枫笑的铜铃一样欢快，扒在窗户上：“猪姐姐，听说你被抛弃了？”

　　“……”无珠无语：“什么叫被抛弃了，是他识时务，自知配不上我，也不愿耽误了我罢了”

　　“那你还被关在这儿？不是被祖母惩罚的？”

　　“怎么叫惩罚呢？这是外祖母的体恤，柴房这边风水最好，正好旺我”

　　“嘿嘿，猪姐姐，那你这么旺肯定不需要吃东西喽，我这刚摘的草莓就不给你吃了哈”说完一阵风一样就没了人影，那鹦鹉也跟在后面高喊着‘猪’飞走了。

　　我的草莓！草莓！莓，没了！

　　当晚，大家都走后，大太太赖在老太太房中叙话：

　　“娘，我看那周家公子，长相也好，家世也好，配咱们兰羽，我看挺合适的”

　　“人家四品大员肯娶咱们这铜臭商人的女儿么，门不当户不对的，提亲怕也是自取其辱”

　　大太太笑道：“娘放心，兰羽说那公子白日里对她很是热情，说不定郎有情妾有意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门户不对，也还是有希望的”

　　“真有此事？怕不是兰羽自恃过高，误会了什么吧”

　　“不是，绝不是”

　　“不知学识人品如何？”

　　“我问过荣宗，他们接触不久，只知道此人学识甚高，此次秋闱必能高中，平日里也与同窗都和睦，想来人品也是不差的”

　　“如此，便是知之不深了，那就再探问一番”

　　“这——”

　　“去吧”

　　“是”

　　大太太回到房间，问兰羽：“那周姓后生对你怎么样？”

　　兰羽面色难看，兰亭插嘴：“他们只顾跟无珠说话，根本没细看我们”

　　大太太面色有点郁郁：“看来得把无珠的亲事早点定下来才好，不然总把你们姐妹比下去”

　　兰亭道：“是啊，平日穿的那么奇怪，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不是和姐姐抢相公是什么，不知道现在姐姐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么”

　　兰羽默默抿紧了嘴唇。

　　大太太责怪兰羽：“还不都怪你，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

　　兰羽挺直了腰背，那些庸俗无能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两日后，突然有贵客登门，来的是大理寺右少卿的夫人。

　　老太太在正厅接待，并让上座。

　　那夫人有些鄙夷的打量了一圈这正厅的摆设，叹道：“到底是商贾之家，富则富矣，毫无品味啊”

　　老太太心里不满，面上依旧严肃。

　　“敢问夫人，光临寒舍，有何要事啊？”

　　那夫人拿手绢捂着嘴唇：“哦，这是什么劣质香薰啊，咳，话都说不出来了”

　　丫头连忙拿扇子给她扇着。

　　老太太心里暗骂道，除了皇宫这是京都最好的香了！

　　嘴上什么也没说，命人把香炉熄了。

　　“听闻，府上有位表小姐叫无珠的？”

　　老太太诧异：“是”

　　“把她叫来我看看”

　　金钗赶忙去叫无珠。

　　“敢问夫人，可是这孩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我定严加惩罚她，还望不要跟她计较才好”

　　“哪里哪里，是好事”

　　“好事？”

　　“是周夫人差我来给这孩子提亲的，你外孙女被周家公子看上了，这可不是天大的造化么”

　　老太太不能不吃惊，那可是四品大员家的长子，不敢相信的确认了一遍：“周公子？可是周承祖，周公子？”

　　“正是，老太太，还不快给老祖宗上个香啊，也不知你家祖上积了什么德了”

　　老太太心下不悦，这是来求亲还是来施舍了？于是便停顿了片刻。

　　那夫人脸色顿时就不大好看了：“这还用想么，要换做是我就是做个妾，都得欢天喜地送上门去，这还是正经夫人，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事”

　　这事儿本就透着诡异，一听这话，老太太心瞬间凉了下来，斟酌了一下：“话是这么说的，无珠这孩子啊，自小命苦，就没了亲娘，我也没好好管教她，实在是配不上周公子，还请夫人回去给传个话”

　　那夫人眉毛一挑：“呦，老太太，你这可就是不知好歹了，那周家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呢，这可是送上门的好事，是不是要断送你这外孙女一辈子富贵，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这时在门外偷听半晌的大太太，忍不住挑帘子进来了。

　　对老太太使个眼色，满脸堆满谄媚的笑容，对夫人道：“夫人啊，我们老太太是太高兴了，实在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您别见怪，这的确是百年不遇的大好姻缘啊”

　　老太太皱眉看向她，本以为她会气恼才对，毕竟她想给兰羽争取的，这会儿居然这么积极的想促成此事，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心里又坚定了几分，这事绝不能答应。

　　那夫人这脸色才稍缓：“这还差不多，那老太太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看这事，不能这么仓促，我还须跟老太爷还有那孩子商量商量”

　　这时无珠进来了。

　　行礼后，有些懵的站在外祖母身边。

　　夫人看着她：‘嗯，长的还不错，怪得周公子看上你了呢’

　　无珠心里大惊，那周公子她才见了一面，长相都没记住，这是来提亲么？

　　她看向同样很疑惑的外祖母。

　　老太太还是顶着压力，说要考虑考虑，就把夫人送走了。

　　那夫人很不满意的甩着手绢走了。

　　大太太急急跟老太太说：“无珠是那么个身世，有这等亲事，简直求都求不来，怎么能把送上门的往外推呢”

　　“你不是要给兰羽说和的么？”

　　大太太看看无珠道：“无珠也是我外甥女，再说她情况特殊，总比兰羽艰难些，既然人家看上的是她，我难得成全这孩子一回”

　　老太太把大太太打发走才跟无珠说：“无珠你是什么想法？”

　　无珠想起周承祖那副嘴脸，正要拒绝。

　　老太太抢先道：“先回吧，我再想想”

　　“外祖母，回哪儿去？”

　　“爱上哪上哪！”那就是不用回柴房了。

　　无珠一路上心事重重，这家人，自降身份来求娶自己，本身就很奇怪，大太太又那么上赶着促成，这更奇怪了，本来这三位公子条件最好的就是周家公子，长相家世都好，兰羽应该势在必得才对。

　　根据这么多年的经验，推给自己的都不会是好的，而且对他的轻佻还是有些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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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

　　文荣宗一路从容的对各家贵门公子颔首示意，极尽谦恭，即使如此，在他走过之后，依旧有人议论他：

　　“这不是文荣宗么”

　　“谁啊？你认识啊”

　　“你刚来不知道，这可是国子监的名人啊，他老子有几个臭钱，九岁就把他弄到这里了，现在都待了七年了，这都快成他家了”

　　“如此愚钝，又出身商贾，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哈哈，这倒不是，他每年都可以毕业，只是故意课考不好，可以多留在这里几年，好巴结些权贵，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怕是把时间白白浪费掉了”

　　“哈哈哈”

　　荣宗淡定走过，不理会这些嘲讽。

　　那两人继续小声的谈论：

　　“听说周承祖要跟他家的表妹结亲呢？”

　　“嘘，他还不知道呢”

　　“怪不得，不然谁会愿意把表妹嫁个太监啊”

　　“哈哈哈”

　　荣宗脚步猛的一顿，回身抓住其中一人的肩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被他有些骇人的眼光吓住，机械的回道：“周承祖要娶你表妹，他的要害被伤过，不能人道”

　　荣宗放开他，疾步往回走，就要出大门之时，被拦住。

　　他抬头一看，是周承祖带着几个不认识的官家子弟，不由分说把他架起来带到一间屋子里：

　　“装作不知道，我饶你不死”

　　荣宗站定：“光天化日还敢草菅人命不成，这京都还不是你周家的天下”

　　“呦，还挺有骨气”周承祖半眯着眼睛，笑了两声：“我外祖父乃是定远侯，随便说句话就能让你从泥里走到上层，怎么样？”

　　荣宗沉默了片刻，‘泥里’？！

　　周承祖轻蔑的看着他：“就这么说定了，你若这次装作不知道，秋闱后，我会让外祖父给你在兵部谋个官职做做，怎么样？大表哥！”

　　荣宗捋了捋被抓皱的衣袖，看都没看他一眼：“我想要的话，官职随时都有”

　　“呦，还挺狂？把他给我看起来”说完甩着袖子出去了。

　　四个周家的家丁，个个都会些功夫，既然出不去，荣宗干脆坦然的拉把椅子坐了下来，倒了杯茶，若无其事的品起来。

　　几人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是真的在喝茶，文弱书生一个，也不可能逃得出去，就放下戒备。

　　再说易三口在院中恰好目睹了荣宗被抓进屋子的过程，状似无意的来到门前，敲了敲：“文兄在不？吴先生要你立刻到他书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