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的花儿掉了》牧雨听风

4、那个人

　　廉萧一举又长了些个子，尖尖角终于勉强露出了水面。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用呼吸，但是泡在水里的那种憋闷感，廉萧永远不想再尝试。
　　这一次，他举目四望，湖光映着山色，神识笼罩之下是一片清新自然的风光。
　　“啊……重见天日的感觉……”廉萧在心里长叹。
　　金小离浮在水面上，惊讶地说：“廉萧，你看看你的头顶……你快要开花啦！”
　　廉萧神识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顶端已经长出小小花苞，半拢的花瓣微微泛着红光，似是着了一件小小的红衣。
　　“荷……荷花……”廉萧喃喃自语，“果然……”
　　“荷花是什么花？”金小离眨着眼睛不解地问。
　　“呃……荷花就是……莲花，红莲你知道吗？”
　　“红莲……传说中大护法养的那一池吗？”
　　“大护法是谁？”廉萧满头黑线——这称呼，听着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啊……
　　“你怎么连大护法都不知道？！！”金小离嚷道。
　　“喂，”廉萧无奈道，“我一醒过来就在水底了，能知道什么？你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廉萧一边将神识探向岸边更远处，一边跟金小离随意地聊着天。
　　关于这个世界，他一无所知，却也不指望没出过这片山谷的小蛇能知道多少。
　　果然，金小离卷住他，声音闷闷地说：“大蝰蛇化形之前曾经说过他最崇拜大护法了，大护法很厉害，现在恐怕是三界中最厉害的神……不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啊……”
　　“……还有，他说人人都知道大护法曾经养了一池红莲——大护法最喜欢送人莲子了。”
　　廉萧：……
　　喜欢送人莲子……好吧，这大护法也是个传奇人物。
　　“我看你很顺眼，来，这颗莲子送你吧。”说完大护法将一颗莲子丢进了对方嘴里。
　　以上，廉萧自动脑补了一个大·中二·护法的送莲子日常。
　　……
　　这样一来，廉萧几乎能确定自己穿的是一个玄幻的世界了，能修炼，能化形，有三界，真是仙味儿十足啊！
　　他有些失望地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山谷——即使钻出了水面，日子也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不知道所谓的化形究竟靠不靠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所了解的常规修仙世界，他甚至不知道老天让他穿这么一遭究竟有什么玄机。
　　或许，真的就只是单纯地让他体验一把一朵花的一生？
　　廉萧自嘲地笑笑。
　　不用吃喝，也没有其他任何娱乐活动，一个白天的时间就变得格外漫长。
　　廉萧等啊等，盼啊盼，暮色终于降临。山峦逐渐隐没在薄雾中，月亮从云层中浮出来。
　　一阵细微的“沙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廉萧回过神来，缓缓凝聚神识，看向岸边。
　　只见清冷月光下，一人身着白色长袍，逆着月光，向湖边缓步走来。他的衣袂无风自动，飘飘扬扬划过路边花草，发出轻微摩擦声。
　　他黑色长发松散地系在身后，始终低着头，仿佛在很认真地看路。
　　廉萧的心紧了紧，随着来人最终在湖边站定，而悬在了最高点。
　　等那人抬起头来，廉萧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廉萧不觉暗暗赞叹，来人果真色若暖玉，眸如皎月，气质清冷出尘遗世独立，站在月光下，尽数遮住月华光辉。
　　想必，这一位就是金小离所说的，夜夜来此修炼打坐的“好看的人类”了……
　　等等！他在看自己！！
　　只见来人面朝自己的方向，无喜无悲地看着自己，再具体一点，应该是看着自己还未完全绽放的花骨朵儿，不知在想些什么，以致迟迟没有动作。
　　廉萧轻轻抖动身躯，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静谧。
　　正当廉萧万般纠结中，谁知白衣人却突然拂袖转身，径直走到不远处一棵树下，面向湖泊，就地而坐，似不闻不问身边事，闭目自顾自修炼起来。
　　廉萧撇撇嘴，只好放弃了搭话意图，远远看着那个人修炼。
　　夜色中，廉萧的身影逐渐被浓重的雾气吞没，无形的雾气围在在他身边打转，开始时似在试探，最终一股脑儿全钻进了廉萧头顶那光秃秃的花苞。
　　廉萧浑然不知，只知道这秋夜的山谷中弥漫着醉人的气息，直催得人昏昏欲睡，且无可避免地深深入梦。
　　他的梦是红色的。
　　梦里满是穿越时候的红屏火焰，和晚霞映照下更大的一片火红背景。
　　……
　　等廉萧醒过来，天已经大亮。
　　廉萧定睛一看，岸边早已空无一人，再无白色人影。仿佛昨晚所见所闻只是一场热烈的梦境，而那个人，是误入了火焰山的一片雪花。
　　也许从未出现过，也许短暂存在过，转瞬即逝。
　　只是那个眼神——昨夜，那个白衣人看自己的复杂眼神，廉萧却始终难以忘记。
　　那个人，眼里好像在对他说着万般言语，但是表现出来的却是冷淡疏离——就如他整个人的气质一般，仿佛谪仙误入凡尘，身处于这世间，却与世间这一切都格格不入。
　　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多想，随即廉萧发现今天的自己与昨天隐约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这时候，金小离结束了一夜的修炼，浮出水面。
　　“廉萧廉萧，那个好看的人类，昨晚有没有来！！……”人未至，声先到。
　　待金小离仰着头看到廉萧，他张大着嘴，露出小尖牙，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廉……廉萧……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灵气在体内循环游走得特别快……快要控制不住了……”
　　“昨晚睡觉的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很舒服，怎么了？”
　　廉萧低头疑惑地看他，这才发现了不同。
　　“一夜之间，你又长高了，还有，我觉得你好像要开了！！”金小离激动地说。
　　“……我现在这样，不算开了吗？”
　　廉萧无法理解一朵花究竟开到什么程度才算完全开放，搞得好像还有个什么国际标准似的。原谅他穿越之前从未关心过粮食蔬菜，也从没有伺弄过花草果木，否则他也不会等看到自己花骨朵儿才知道自己是一朵莲花了。
　　“传闻中，十品以上的红莲绽放的时候会发出耀眼的火光，足足能映红半边天空。这个时候如果你能控制体内外溢的灵气，说不定就能成功化形啦！”金小离手舞足蹈地说，“看你这个修炼的速度，十品肯定跑不了啦！！你还一定是个火灵根，天哪，单火灵根的人类，听着就很厉害……”
　　“等等，跑远了。。”廉萧无奈地打断金小离，“你说我开放的时候会映红半边天？那不是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天哪廉萧，你还真是一点常识也没有呀，十品红莲化形，可以称得上是异宝降世了，怎么会不引起人类注意啊！！要知道，将一朵完全盛开的红莲炼化了，不管是炼丹吃了，还是练成法器，可都大有裨益啊，这种夺宝的事，人类向来都是趋之若鹜的！！”
　　“我觉得你以后说话要先讲重点……”廉萧苦着脸说，“那可怎么办，先不提我，就说你们，被人类发现了这片湖泊，恐怕以后你们连安心修炼的地方都没有了……”
　　金小离跳出水面，欢快地说：“廉萧，你不要担心我们，安心进阶啦，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知道怎么躲避灾难哒～大蝰蛇进阶的时候，也有一群人类修士想要捕捉他呢！！最后还不是让他安然无恙地逃了，我们躲在水底也没事……”
　　金小离挂在廉萧身上，十分老练地安慰他，竭力打消他心里对于进阶的疑虑。
　　廉萧瞬间感动了。
　　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久，认识的一群水生生物里，也只有金小离与自己走得最近——没办法，谁让自己没有腿不会走，而金小离总是黏着自己呢……
　　廉萧“哗啦啦”抖动花瓣致谢。
　　金小离开心摆着尾巴笑着说：“廉萧廉萧，不知道到时候你能开出几片花瓣呢？花瓣越多，化形以后你的资质就越好哦～”
　　廉萧笑了笑，并不在意。
　　“金小离，你说，晚上来修炼的那个人，他知道我要化形的事吗？”廉萧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你担心他是为你而来的？守株待兔？”金小离又叫，“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你还知道‘守株待兔’呢？……”廉萧满头黑线，“你别激动，我只是说他知道我要进阶了，又没说他要抢我。不然你说他为什么老守着这一片湖修炼啊？”
　　“咱们这里灵气充裕，还不许别人慕名而来吗？”金小离为白衣人辩护道。
　　廉萧点点头，心里却暗暗留了一个心眼。
　　他总觉得，那个神秘的白衣人，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