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义和观

18、十七站

　　自那天的周末后，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就如同赵绵说的，仿佛只是个梦，然后了无痕迹，周一的升旗仪式上，他依旧是那个有着光芒的少年。

　　她也依然会因为他的身影而注目。

　　中午，赵绵走去图书馆，抱着上礼拜借的书，准备去还掉它，图书馆前的小道上，高挑的背影迎着光慢慢走着。

　　赵绵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的石子路上，直到那抹背影走进图书馆，她才缓缓转身离开。

　　她，还是明天来再来吧。

　　这种刻意的回避，让赵绵有种自导自演的做作，她理应表现的大方从容，可不知怎么，腿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不由自主的离开。

　　回到教室，陶子玥对她的出现还像有点奇怪，“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自习室么？”她问，边用手指拿着头发尾绕着圈。

　　赵绵含糊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回答。

　　“怎么了你这是？”陶子玥好奇心更重了，“我们的大会长给你补课你还舍得不去？”

　　她没说话，只摆弄着百乐笔，一下一下的摁着笔帽。

　　“你跟他....？”陶子玥不确定的问道，眼神里闪着不敢置信的光芒。

　　“没有！”赵绵猛的拔高音量喊了一声，马上又低下去，“...没什么，只是不想去了而已。”

　　她一下一下的拔着笔帽，又一下一下的盖上，眼睛垂着看自己无聊的动作。

　　陶子玥撩了撩头发，说了声“好吧。”便又趴到桌上准备午睡。

　　他们的大会长和这只呆呆的小绵羊之间...耐人寻味的很呢，她眼睛尖，小绵羊嘴巴上那道口子她可早就看到了，自己可咬不成那样，笑。

　　---

　　“叮—”

　　赵绵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是一条简讯。

　　“你的数学笔记在我这里。”

　　.......

　　赵绵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有她的电话？

　　手机又一声响，伴随着微微的震动。

　　“我在自习室等你。”

　　赵绵仿佛可以想象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平淡里带着不容置疑。

　　因为那天的事，周三的补习赵绵没有去，许夷希有没有按时去那间自习室，她不去想也不敢想，她放了许夷希的的鸽子。

　　但这件事没有卷起任何涟漪，他没有来找她，在赵绵意料之中，却也打破了她微不足道的幻想。

　　只是现在...他的讯息就这么出现在她的手机上。

　　赵绵拿着手机坐在位子上良久，才见她缓慢而僵硬的点着键盘，打出，“好。”

　　“啪嗒”一声，手机被她反着盖在桌上，“嘶—”赵绵拿手捂住眼睛，感受手心的温度，一如那天的许夷希，一如最轻柔的抚摸。

　　赵绵捂着眼睛摇了摇头，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呐，带着回忆和幻想，意义浮现，然后消失，消失后再浮现。

　　无论怎么想，下一刻赵绵的确是站在自习室的门口了。

　　眼前的那道咖色的门，那么远又那么近，她不敢推开，仿佛那门背后藏着什么东西，是宝藏，抑或是恶魔，总之，赵绵踌躇了。

　　“吱扭”一声，门缓缓从里被推开，赵绵搭在门把上的手还来不及收回，便看到了许夷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嘴角轻轻扬着，像极了少女幻想漫画里的男主，完美的爱之弓型的嘴。

　　许夷希低头看了眼她，便松开了手，转身坐在书桌旁。

　　赵绵愣了愣，也松开手，慢慢走进去，然后转身将门轻轻关上，又回过身，看着他斜靠在椅子上。

　　想了想走上前，抱起凳子往后退，搬到他的对面，才与他面对面坐着。

　　她略带自卫的动作，许夷希仅挑了挑眼角，

　　“咚...咚....”

　　赵绵不由自主的往他的手上看去，他曲着两指，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叩着桌面，这似乎是他在思考时的标志动作。

　　视线往旁移了移，他手边躺着淡蓝色的练习本，端正的写着她的名字。

　　“你在躲我？”许夷希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他肯定的说。

　　赵绵没说话，手一下一下的刮着校服，数着校服摆上的纹路。

　　“赵绵。”许夷希皱了皱眉，喊了她的名字。

　　这是他第三次喊她的名字。

　　一次是图书馆的“初识”，一次是他们在那个河畔的傍晚。

　　许夷希手撑在桌上，上半身前倾，居高临下的看着赵绵，试探性的伸了伸手指。

　　他突然的动作让赵绵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

　　许夷希无声的笑了笑，重新坐回去，手端正的放在桌上，“你怕我？”他说。

　　他说的戏虐又轻嘲，眼底的凉意不敌嘴角的笑意，带着刺的声音，没了泉流的涓淌，这才是真正的他。

　　赵绵抬起头，这样的许夷希很陌生，或许说，她根本没有了解过他。

　　她脑子里勾勒的那个少年，是怎么样的呢，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又博学多才的。

　　那眼前的少年呢，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可给人的感觉却判若两人，就想希腊神话里的高山之上光与暗的儿子，有着白色翅膀的路西法。

　　“我想...”赵绵慢慢的开口说道，“我也许根本不认识你。”

　　许夷希挑了挑眉毛，开口道，“赵绵，有没有说过你很有趣。”

　　赵绵摇了摇头说，“并没有。”从小大到大，她就是个无趣的人，三中还有人喊她书呆子。

　　她的有趣，的确很难看到，只是巧的是，在他眼里，她处处都有趣的很。

　　“好吧，回到正题。”许夷希说，手轻轻的叩了叩桌子，语气放缓了许多，他说，“那天的事，我向你道歉。”

　　“...你之前，已经，对我说过了。”赵绵说，许夷希提起这句话的时候，她总会回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吻，然后声音便低了下去，甚至染上了不为人知的羞怯。

　　“那我就再说一遍。”许夷希说，带着笑意的腔调，他今天好像特别爱笑。

　　明明是这么严肃的时候。

　　赵绵....

　　“那天....许夷希说，顿了顿，手指停下的敲动，眼神也不知飘忽到了哪里，又缓缓开口，“那天是一个人的忌日...我心情很差...所以...真的，抱歉。”

　　他垂着眼，深邃的眼窝都显得暗淡了几分，耷拉着睫毛，无端散发着悲哀的气息。

　　也不知怎么的，赵绵心里就抽搐了一下，一下下的疼，她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怪你。”

　　从来没有，赵绵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你在躲我。”许夷希一字一句地说着，神情认真的像是在讨论一道题的对错，语气里好像还透着淡淡的委屈。

　　一瞬间让赵绵觉得眼前的不是许夷希，而是隔壁邻居家养着的那只萨摩耶，漂亮的毛色，呆萌的样子。

　　“没有...”赵绵出口否认，她如何会承认呢，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躲他，她又连忙说，“那天我在帮老师批试卷...没有时间。”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他说。

　　“我没有你的电话....”赵绵脱口而出，说完又马上后悔了，她的MSN加来是做什么的？

　　许夷希也明显发现她话里的破绽，扯了扯嘴角说，“那现在有了吗？”

　　“有...”赵绵说，他已经亲自给她发了短信。

　　“如果你不再想来了，就打电话告诉我。”许夷希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

　　许夷希满意的笑了笑，“你的笔记本。”他拿过旁边的蓝本子，长手一伸，递到她的面前。

　　赵绵接过来，说了声谢。

　　“每周三记得过来。”许夷希说。

　　临走前，赵绵突然转过头，看向许夷希说道，“那是你很亲密的人吧。”

　　许夷希微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整理资料的动作放慢了下，没有说话。

　　“抱，抱歉...”

　　赵绵想给自己嘴巴一个耳光，她为什么要问出这样没脑子的话。

　　就在赵绵羞愧得无地自容时，许夷希开口道，“是个对我很好的人。”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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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绵抱着本子走回教室，心里万般滋味。

　　尤其是翻开这本练习簿之后，心里的滋味杂不胜数。

　　一排排秀气的黑色小楷旁，都有一两句用蓝墨水写的注释，笔锋锐利，却不显尖锐，反而有种心平气和在里面。

　　他很用心。

　　她这本笔记放在他那里两天，他便批满了注释，已经更多公式的简便运算，甚至延展性的为她出了几道题目。

　　望着这本笔记，赵绵想，她何德何能。

　　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妙，一个和自己就像平行线一样无法相交的人，却意外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她的轨迹就发生了变化。

　　一条直线的轨道慢慢的倾斜，她渴望与他交汇，她渴望越轨，可她终究不是海子，她身后的家庭不允许她卧轨而待。

　　赵绵捂住耳朵，将头靠在胳膊上，在黑暗处盛睁开眼，“我只是想学数学。”赵绵如此说道，她在心里说服自己，但这又何尝不是催眠自己。

　　忽然的，她想起海子的诗了。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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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学业原因有时可能会两天一更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