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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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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市的夜街虽然热闹,但拐过几个弯,过了西面那几条街,倒是半夜该有的样子,很静。
马路两边的柏树很高,偶尔漏出几星偏黄的光亮,从灯下走过,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许夷希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手揣在口袋,黎星云跟在后面,走几步就抬头瞅瞅前面的许夷希,他背影挺拔,沉默里透着冷峻。
“哥....”黎星云喊道。
许夷希没理他。
黎星云又厚着脸皮喊了几声,发现许夷希还是不理他,不由得丧着气跟紧了脚步。
走了一段路,黎星云问许夷希,“哥,他们为什么就这样把我放了?”
他们也没给钱,怎么就莫名其妙走了呢?黎星云实在没想明白。
“你是舍不得出来?”许夷希冷笑。
黎星云挠了挠脑袋,“没...没有,就是想不通,那个傻逼哥不是想敲几千吗?”
许夷希懒得理他。
黎星云仰着脖子想了想,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是不是他知道哥你在市政府门口干过架,所以就怂了!我说的对.....”
他话语还未落地,就得到了许夷希一个凉凉瞥眼,直让黎星云瞬间冷飕飕。
黎星云只好在心里忿忿咒骂,妈的,早知道他就不答应隔壁班那个班花去看屁电影,平白无故挨了顿打,还他妈被绑了半天!
许夷希看了眼黎星云,觉得他这幅鬼样子蛮有趣,便开口道,“忘了告诉你。”
他顿了顿,又说,“我没带钱包,他们让我拿个值钱的抵押。”
“嗯嗯,你拿了啥?”黎星云问,心想,原来不是因为他哥的气场...
“手表。”
黎星云骂了一声,“贵不贵啊。”
“不知道。”许夷希说。
“那表是你的。”
“.......”
“莫名其妙在我口袋里。”
“......”
“真是巧。”
“......”
“是不是你故意放进去的。”
最后一句话....黎星云实在忍不了了,巧?真他妈得巧!
他喊了声“操!”想抬腿踹过去,却又生生憋住,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一脚要是敢踹出去,许夷希就敢再把他扔回那鬼地方。
而且....屁得犹豫都不会有....
“额...”黎星云抓了抓头发,叫住转身的许夷希,问道,“哥你不回家么?”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并且只隔了一栋楼,可许夷希很明显是想把他送到小区,就准备离开。
许夷希低着头将帽子扣上,听到黎星云的话,淡淡地嗯了一声。
黎星云张了张嘴,想问他去哪,但话没有脱口,许夷希已经从他身边走过,他只好把话咽了下去,看着许夷希的背影越走越远。
黎星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不敢招惹这位表哥,哪怕他是被所有家里人都赞不绝口。
无端的,他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许夷希,他看不清。
不过也就这么一瞬间,转个身,黎星云便抛之脑后,吹着口哨,晃荡进自家院子。
至于许夷希。
他去找了彦子文。
凌晨的游戏厅,人声鼎沸,充斥着年轻生命肆无忌惮挥霍的朝气,也许在角落,还有控制不住的荷尔蒙气息。
“Game Over!”
红字又铺满了屏幕。
彦子文骂了声操,把手上的挥杆往一甩,掏出烟含在嘴里,顺手朝许夷希递了一根。
夹着烟的手向上一挑,眼神示意性的一瞥。
许夷希呼了口气,往后靠在软背上,望着有些灰蒙的天花板,摇头。
“没意思。”彦子文晃了下头,嘁了声,随手把烟夹在耳后,又凑着手吸了口烟,边吐圈边说,我发现你这人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不抽烟不买醉来找我干什么。”彦子文翻了个白眼,还以为大家能嗨个通宵,没想到就在游戏厅这么干坐了几个钟头....至于打了几场车赛被虐惨的事情,彦子文选择忘却。
许夷希没说话,半低着头,只两指揉着鼻梁,浑身笼罩着淡淡的疲倦。
游戏厅的声音愈发嘈杂,玩篮球的铁框不住地发出声响,老虎机的音效循循渐近,几百打游戏币在玻璃柜里翻转,像炸裂的银光。
太吵了。
吵得几乎要让他的大脑四分五裂,他在这里似乎得不到他一开始想的那种平静。
也许,他真的再不适合这里了。
等彦子文一根烟抽尽,还未掐灭火星,就听见一声,“走了。”
等他掐了烟,讶异的抬起头,果然只能看到一个灰色连帽衫的背影,并几个转身便消失在楼梯口。
彦子文歪着嘴哼笑了一声,许夷希他妈的是又疯了吧,脑子里怕是有根筋给搭错了,“三更半夜的拿老子寻开心!”自己倒是走的快,甩个袖子,连片云都没带走。
“彦子,他是谁啊?”刚刚靠在抓娃娃机上的女生走了过来,歪着头问彦子文,边说边绕了绕垂在胸前的卷发。
彦子文含着烟看了她一眼,白皮肤大眼睛,就是粉太厚,嘴巴太红,像刚吃完小孩。
“朋友。”彦子文说。
那个女生走了两步,将胳膊靠在椅背,侧面朝着彦子文,“怎么不介绍一下呢?”在刚刚那个男生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了,够帅,够冷。
彦子文吸了口烟,笑了两声,“玲玲啊,他你就别想了,人家青一高尖子生,你趟不牢的。”
他这么说,玲玲翻了个白眼,撇撇了嘴,扭个身走,一袅一袅地走了。
彦子文不端不正的仰在椅子里,悠悠晃晃吐出几个烟圈。
要是许夷希此刻还没走,听到他们的对话,指不定会扯个笑。
他这种人,谁能趟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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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发现自己最近在图书馆遇到许夷希的频率特别的高。
高到什么程度呢?
她随便拐进一个书架,就能在不远处看到许夷希的侧脸。
当然,这种频率是因她而异,不过是,自己无端端的臆想罢了。
如此想来,又无故的平添几分烦恼呐。
不过呢,这点小烦恼也只会在她上课偶然间那一个晃神里闪过那么几丝,很浅很淡。
而且泛着甜酸。
赵绵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像是心里堵了层棉花,虽然不是稠腻到难受,却也偶尔会让她透不过气。
陶子玥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赵绵对着窗口发呆,忍不住拿手往她脸上搓了两下。
“你最近怎么不看书了?”陶子玥从她椅子后挤进去,看她桌上干干净净的,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快去期中考了,没时间了。”赵绵说。
她的回答让陶子玥摊摊手,“你想去应聘会长助理吗?”陶子玥本歪在椅子里,闲的无聊开始夹自己的眼睫毛,夹着夹着,随口问了赵绵一句。
赵绵一愣,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问陶子玥的时候,钱立海已经踱进教室门,开始锐利扫描班级。
赵绵便坐端正,收住了口,拿出写了一半的练习卷铺在书下。
钱立海咳了两声,两指敲了敲黑板,示意所有人朝他看。
“同学们你们知不知道,期中之后就要文理分科了,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准备好!”钱立海手撑在讲台边缘上,中气十足的说,“我知道,我们班里面,有那么几个同学,心思根本就不在学习上,但有些话我还是告诉你们,文理科要是没选好,后悔的就是一辈子我跟你们讲。”
“下面这些话呢,主要是对你们里面那些还有救的人说的,现在这个社会,也许你们还没明白,不过等你们出了学校,你就会发现,这天底下再没有一哪个竞争有高考公平了!不拼爹,高考就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钱立海激动地拍着讲台,一席话,说的他口干舌燥,便拿起手边的水壶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又说,“有些同学啊,嫌数学没用,是啊!学数学有什么用呢,买菜要用到三角函数抛物线吗?不用啊!但是——数学能决定了你以后去哪个菜场买菜不是?
这么老的段子钱立海说起来也是一脸严肃,合着抑扬顿挫的声音,显得声情并茂。
班里扬起了笑声。
窦太保那批人笑的格外响亮,甚至有的还拿着书拍桌的,像是给钱老头的演讲鼓掌。
陶子玥扭头往后瞧了瞧,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笑点真低,你信不信,窦太保马上就要被钱老头逮着了。”
她后半句话是凑在赵绵耳朵边上说的。
果然,她说完话的下一秒,钱老头就黑着脸点了窦太保的名字。
手拎着窦太保的后衣领将他赶了出去,窦太保也不反抗,斜着个肩东倒西歪地靠在墙上。
等着钱立海的思想教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话还未讲完,钱立海那股想分科动员的劲儿全用在窦太保这儿了。
从头骂到尾,不带停的,虽然他们在走廊上,声音传进教室有点模糊,但驾不住看好戏的人多呐。
各个竖起耳朵聆听门外风云。
齐江第一个把窗户打开,探出个耳朵,想窃听风云,却不料,耳朵突然被揪住了。
“哎哎哎哎!谁,谁啊!”齐江疼得呲牙咧嘴,边吸气儿边往回看。
他耳朵上扎了好几个耳洞,今天除了带两个银圈,他还在耳垂上弄了个耳钉,可闪可大了,被钱老头这么一揪,疼的他快飙泪了都。
钱立海走进来,朝着齐江说,“赶紧给我取下来,男娃儿家家的,有没有点样子!”
齐江舍不得,他这耳钉要的就是闪亮,“谁规定男的就不能带耳钉了。”
钱立海瞪了他一眼,“这里是学校!态度给我端正点,等你毕了业,你就是挂个秤砣也没人管你!”
你就是挂个秤砣也没人管你...
没人管...
秤砣.....
齐江:.....他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