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和龙和魔王》四四四四

5、魔王的异常

　　第二天。

　　艾达甩了甩尾巴，看着门口：“怎么还不来……”

　　明明已经到了上药的时间，魔王却没有按时前来。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艾达眼睛一亮，但脸上仍然保持着那种近乎面瘫的表情：“请进！”

　　推门进来的却是红发医师，而不是魔王。

　　“琳娜，怎么是你？”艾达歪头看了看，在琳娜身后，没有别人了，“魔王呢？”

　　她只是稍有奇怪。

　　本来还想继续道歉呢……

　　女医师抿嘴笑了笑：“他啊，他出了点情况。我先给你上药，你要是想去看他的话，一会儿我就带你过去。我想他此时应该很想见你，却不敢来见你。”

　　人鱼关切了起来：“哦，他怎么了啊？”

　　“这就要问你昨天对他说了什么了。”琳娜搅了搅药膏，“好了，先来上药吧。”

　　琳娜没有要求艾达穿上衣服。

　　“琳娜，为什么魔王总是让我穿那种布啊？好不舒服。”艾达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回头问蹲着给她涂药的琳娜。

　　医生的手顿了下：“他每天让你穿衣服？”

　　浪费可耻啊，陛下。

　　难道他们的王，竟然是这个肉食系族群中唯一的素食者？纯情过头了吧？

　　“嗯。”艾达想了想，“还说陆地上的生物都要穿衣服的，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穿呢？”

　　“那是因为陛下受不了刺激。”琳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憋笑憋得难受，“我也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纯情，这点刺激都受不了。艾达，在陆地上的时候面对男性——哦，就是雄性生物，你都要好好遮住自己的身体，不然他们都会受伤的。”

　　受伤？

　　为什么会受伤？

　　她根本没有攻击，只是不想穿那衣服而已，这就会让他们受伤？

　　陆地生物未免有点太脆弱了吧？

　　“为什么？”艾达将疑问说出，“我的姐姐们都没这么说过啊。大姐二姐三姐都和人类在一起了，应该很了解陆地了吧？可她们没跟我说——说我不穿衣服会让雄性受伤啊。”

　　难道魔族弱于人类？

　　琳娜挑眉：“你的姐姐们？”

　　“对啊，我有四个姐姐，大姐二姐三姐都跟人类去陆地玩了。”

　　琳娜顿时来了点兴致。

　　人鱼的族群相对较闭塞，外人很难了解情况。这时候来个小公主，不好好八卦一下，岂不是对不起黑暗神？

　　她快速地将药膏涂完一遍，然后将艾达翻了个身，同样将另一边涂满。

　　动作干脆利索。

　　之后她将人鱼重新抱回了水池中，看着药膏仍老实贴服在创口上，露出微笑。

　　“怎么？”艾达趴在池子边上，不解地看着琳娜：“你不带我去看魔王吗？”

　　对于琳娜如此快速有效的动作，她将其理解成医生的特长。而琳娜没用魔力辅助，则被她认为是魔力不够。

　　所以她只是奇怪——

　　不是说去找魔王吗？

　　“那个不急，”琳娜坐在了池边上，“来跟我讲讲你姐姐口中的陆地？毕竟她们不是一开始就生存在陆地上的，我可是陆生陆长的魔族，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发现她们的错误呢。”

　　“她们啊……”

　　艾达努力回想：“她们其实也没说什么。二姐就说人类的城市里好多人，而且好多房子，好多车，说那些贵族身上能熏死人；大姐说人类好脆弱，大姐夫随便一个魔法他们都受不了，告诉我出门万一动手要轻一点；三姐也说人类很脆弱，让我不要用力去拍人……”

　　怎么都是在同情陆地生物？

　　“……呃。”琳娜扶了下额头，“你拍一下我试试？”

　　她伸出手：“魔族的体质要比人类强大很多，你可以全力试一下。”

　　“真的吗？”艾达还有点犹豫，“可是……万一打疼你了……”

　　“没关系的！”琳娜豪爽无比，“反正我是医生，不怕。”

　　“那我就打了啊——不，我还是拉你吧……”

　　“行行行，来吧！”

　　啪。

　　咔擦。

　　哗啦。

　　艾达赶紧收手，将人抱起来：“你没事吧！”

　　琳娜恍恍惚惚地躺在人鱼的臂弯里，没搞懂情况：“刚才，我不是还在岸上吗……”

　　然后她痛呼了一声，脸都纠结到了一起，愣愣看了下右手——脱臼了。

　　她刚才被艾达拉了一下，就轻飘飘地被抡了出去？还被拉得手腕脱臼？

　　“对不起，伤到你了。”

　　那冰雪般地美又一次融化，露出了里面的天真和无措。

　　琳娜不多说，几下就将自己的手腕托了回去，然后借着艾达手臂的力量翻到了池边上。

　　“好了，我大概理解了你姐姐们的意思。”琳娜苦笑，“没想到人鱼的力量竟然这么强。”

　　“对不起……”

　　“不怪你啦，是我自己强行要求你的。”琳娜摆摆手，突然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喂，要跟我一起去看魔王吗？他昨天可是为了你进行了特别危险的事情，你到底说了什么？”

　　艾达更加无措。

　　“我……”她有点害怕地看了眼琳娜，声音低了下去。“我说他不好看……”

　　寂静。

　　然后大笑爆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琳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琳娜！？”

　　“哈哈哈哈……哈……我受、受不了……哈哈哈哈哈哈！！！”

　　等到笑声停止，已经是好几分钟之后了。

　　琳娜的笑太狂放了，本来还忐忑的艾达硬是被这笑声弄得坦然起来，甚至觉得也想笑。

　　有什么害怕的呢？人鱼想着——反正，错了就去道歉。

　　有什么可怕的。

　　人鱼公主恢复了平日的面瘫模样：“还不去吗？已经不早了。”

　　再不去她就又要睡了。

　　当然要去啦，琳娜本来就是为了带她过去才来的。

　　“我实在没想到……”琳娜擦了擦眼泪，“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此时的艾达正坐在一张奇怪的椅子上，随着琳娜的脚步飘浮前进。

　　这又是一个新奇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

　　艾达小心地摸了几下扶手，没有任何不对，然后她愉快地将手放了上去。

　　“那是才研究出来的飞椅。陛下他为了能让你自如活动，勒令魔法研究院加班加点，才赶出这么一个东西。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艾达很诚实，“非常感谢他。我很喜欢这个。”

　　“这种话还是留着对陛下说吧，他会很开心的。”琳娜眨眨眼，“好了，前边就是陛下的房间，我就不过去了，陛下有禁令的。”

　　没等艾达的反驳，琳娜直接做了个手势，不知道动了墙上的什么东西，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艾达的手还在空中停着。

　　“算了。”

　　人鱼放下手，控制着椅子朝着那个华丽的黑色大门走去。

　　魔族，还真的是非常喜欢黑色呢。

　　门不知道为什么没锁，艾达犹豫着伸手。她的手根本没碰到房门，门就自己开了。

　　稍微吓了她一跳。

　　“你好？”

　　她终于谨慎起来，对着黑洞洞的空间喊了声。

　　魔王为了她的话去做了危险的事情——去做了什么呢？

　　门内没人应答。

　　但是艾达发誓她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虽然在陆上的听力不如在海水中好，但她还没到会出现幻觉的时候。

　　想了想，她还是伸手，彻底推开了门，飘了进去。

　　门内果然很黑。

　　内外的光明程度相差得有点多，艾达在门口停了下，重新适应光线。

　　魔王的宫内不是特别华丽。

　　可以说，这个房间基本就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摆放。

　　黑色布幔高高地挂着，遮住了穹顶，上面绘制着华丽的金色纹路，隐隐有魔力的气息；在一侧的墙壁上，一溜儿形态各异的法杖整齐排列，虽然造型各不相同，但都是做工精巧，用料昂贵，想必功能也很出色。

　　艾达有点著迷地看着那排法杖——真是杰作，每一个都很完美。魔力的气息和材质本身结合的相当完美，几乎不会外泄、也不会浪费使用者的力量。

　　不过，她的目的可不是来参观收藏的。

　　艾达的视线绕着房间转了半圈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一团黑影正蜷缩着，浑身上下用一块黑天鹅绒布罩了起来。

　　“魔王？”艾达这么叫道。

　　那团黑影立刻抖了抖。

　　看起来就是他没错——艾达确定了目标后，操控着椅子飘过去。

　　“不要过来！”魔王突然尖叫，“别过来，求你！呆在那里就好！”

　　说着他还缩了缩身体，本来就不大的一团更加小了。

　　看起来真的是在抗拒艾达的靠近。

　　少年清越的嗓音有点怪，有点沙哑，不像以前那样透亮。

　　“你怎么了？”

　　人鱼可以不在乎他的抗拒，却不能不在乎声音，她本来就对声音敏感无比，此时魔王的表现加上琳娜含糊不清的话语，让她误认为魔王受伤了。

　　人鱼只有在身受重创时声音会发生改变——那几乎都是生死攸关的时候！

　　“为什么连声音都变了？你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告诉我。”艾达的语气有点强势。

　　这次魔王更是不说话了，而且，黑色的天鹅绒布裹得更紧。

　　艾达飘到了魔王身前：“打开它！”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