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苗架空]心窍》祝风来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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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略商是一只很奇怪的鬼魂，sammul觉得，也许他还活着时，会是一个更怪的人。
　　按照他的说法，不是要做任何人的祖荫，只是看缘分，谁得到那块玉佩，他便会去帮助谁。
　　“如果有人要你去为非作歹的话难道你也帮？”
　　那个他救过不止一次的小鬼不以为然地插嘴，他做鬼少说几百年了，自觉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很没办法，干脆将眼神撇去别处。
　　“那当然不帮咯。你看我这样，正义感还是有的。”
　　“那你刚才又说只看缘分？我看你根本就是到处乱搞。”
　　“喂，我‘乱搞’救了你的命诶，你这小鬼真是气死人！”
　　被逼急到用手指点住那人鼻尖，后面的话没说，鬼魂又兀自甩开了手臂，
　　“行，算你说对，我是这样觉得又怎么样？做鬼嘛，要那么多条条框框做什么。反正我就信一个道理，这世上的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是而已。既然这样，倒不如索性放得开一点，想点嘛就点嘛！”
　　Sammul“哼”了一声。你还懂得讲大道理，他说，说得好像自己很懂豁达一样。
　　“当然懂了，”鬼魂煞有介事地回答，“我一做鬼以后立刻就悟到。”
　　说着，还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做鬼以后，活着的时候就完全不明白。
　　Sammul想要翻个白眼的冲动已经写满了大脑皮层。
　　“然后？投胎不成就做孤魂野鬼游戏人间？我真的唔该你——”
　　“哪会！”鬼魂打断了他，用一个直白得可以说是相当露骨的眼神，
　　“我怎么说也是忠烈之士，饮孟婆汤、投胎做人这点事还是有优先权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通佐这些道理嘛。反正都死了，那就随我咯。过桥的时候自然是让师弟先去。”
　　“师弟？”
　　“哇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也是有师弟的哦！我很识得照顾他的，连喝汤都让他先，还跟他说不用担心，我轮回以后肯定能再找到他，大家来世再做兄弟。”
　　Sammul一动不动地盯着崔略商，直到他自己补上后半句话，
　　“然后他就老老实实先过去咯。”
　　Sammul还想说些什么，但鬼魂已经率先看了阿ron一眼。那个自从危机解除后就一直安安静静旁观一个大活人与空气干瞪眼的男仔，此刻倒没有显出太多无所适从的样子，自从sammul同他解释了玉佩的事，他也就想通一些事，猜到现在sammul可能有在同鬼魂交流，就只是抓着脖子上那块东西，等着。
　　崔略商的意思，你不管管你朋友吗？我怕他完全不知道我们说些什么想东想西哦。
　　这让sammul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问了崔略商最后一句话，他说但你怎么会寄在这块玉佩上。
　　不是那块玉佩，你也不会遇到阿ron，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了。
　　“啊，那块玉。”似乎相当了然那样，鬼魂点点头，“我师弟的东西咯。活着的时候我看到他天天捧在手心当个宝贝一样，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反正我都没事干，不如替他守着好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和那个师弟一样好好选择投胎做人啊！
　　Sammul受不了的看着鬼魂，他不想再多问什么，可眼神却完全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表达完自己的不以为意后，sammul推了推阿ron的手臂，在弄明白崔略商确实并非有害以后，他就再也懒得管眼前这只鬼魂的事——眼下已经接近日出，阿ron陪他折腾一夜，两个人都是饥肠辘辘，此时有空在这里和一个死人纠结，不如和阿ron一起尽快填饱肚子是真。
　　“吃完饭以后我陪你回公寓，我教你怎么冲掉秽气，然后你好好补眠，不要耽误返工。”
　　回过头的一瞬间，他的眼神瞥过鬼魂的脸。崔略商看着阿ron，sammul也不知道是否自己搞错。然而转念一想，毕竟在他眼里，自己和阿ron都是才活过二十几年的小鬼吧，而阿ron呢，可能小时候就认识他，待在身边的时间也长点。
　　究竟崔略商帮阿ron，是真的应了他所说，无论是谁，只要拿着那块玉佩他就帮吗？
　　他到底怎么看待阿ron？
　　Sammul发现自己当真在严肃考虑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一定因为阿ron，那块玉佩捐给教会倒是正好，虽然有个他这样搞不清楚为什么始终存在的鬼魂守在身边，但sammul可不愿意但凡他和阿ron待在一块的时候从在好友背后看见一只来历不明的背后灵。
　　阿ron的事，以后有他，有他难道还不够吗？
　　崔略商的眼神，就在sammul左思右想的这顷刻间从阿ron脸上飘走。好像他对这个自己好说跟在身边多年的寄主并没有多少好奇一样。
　　“留好那块玉，别弄丢了。”
　　他突然落下那句话，sammul反应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意识到那句话他是说给阿ron听。并听不见鬼魂说什么的阿ron。
　　拉着阿ron走出医院走到街面的sammul奇怪回望了崔略商一眼。
　　为什么这么紧张？明明不是你的东西。
　　之后的那顿早饭，吃得相安无事。
　　sammul提议乘地铁回公寓——虽然已经提前早高峰一个小时，地铁却仍然不算空落，熙熙攘攘已有提包的人挤占住车厢，他说现在的阿ron和他都需要多往人声鼎沸的地方去，积攒一些活人的气，来摆脱可能存在的后遗症。
　　阿ron点头配合，轻易就接受了认识不知道几多年的好友忽然多出一个捉鬼专家的身份。他打从心里觉得阿耀真的很厉害，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所说的话。
　　他们抵达阿ron独居的公寓，进门sammul便打发他去洗澡。阿ron当然答好，但还是思忖片刻，没有解下脖子上的挂绳而走近浴室。
　　阿ron关上门，一瞬间所有未知都如同热水蒸汽般扑面而来。
　　所有事情过去后，他才终于得到放松的时间。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他现在知道了，玉佩并不是普通的玉佩，它的里面可能住着一个人，一只鬼，自从阿公将这东西交给自己时就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并不远处。
　　也就是说，现在，对方应该也在。从前他从未想象过，你知道有个人在那，却看不见，听不见，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他也想像sammul那样能够和对方交流，却做不到。可那不代表他就不在意。正相反的，阿ron可以说已经在意过头了。
　　现在他知道了，当他坐在直播间里接听众热线的时候，sammul讲给他的故事可能全部都会是他真实的经历，那么他就没法不去在意那些sammul经历过的事，没法不去想那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他们过去，几乎样样事都一起做，怎么到了今天，忽然让他知道说，原来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少说竟然有一半sammul的人生，他并不曾参与。
　　他此前从不信这世上有鬼，晓得真相以后却也不怕鬼，他所在意的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他不得而入的另个世界。
　　“多谢你。”他对住手里那块玉佩，不知道同哪个对象说。说完又觉得好笑，反正对方给不给他回应他也都听不见，为什么还要说。
　　明了这一点的同样还有崔略商，因此他只是静静望着面前的年轻人，什么也不曾开口说。未几，在阿ron将玉佩搁置在洗手台边，开始淋浴之后，他穿过紧闭的浴室门，回到sammul坐着的客厅。
　　对方已经找到一张舒服的布艺沙发，齐齐整整地坐下。
　　和阿ron不同，崔略商和sammul，他们可以做到四目相望。眼神接触的一刹那，便已经了然，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算聪明人。缝上阿ron不在，sammul也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开口。
　　和一只鬼想比，他也许年幼，却并不代表他察觉不到什么。
　　他相当警惕地问了，
　　“你留下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