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在城南》牧之居士

38、第三十八章

　　一个家族里是否总是会有人不同，比如一个聪明一个愚钝，一个学习成绩好而另一个学习吃力，一个生活一帆风顺另一个坎坷十分。
　　遇意总会想，是否是她把所有的好运都带走了，以至于今世的她太过平顺，在万千众生中遇到初怀瑾，如愿以偿的嫁给他，而所有的情愁便都降临在顾生身上，求之不得，爱而不得。
　　他也算是她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亲人，她自然是希望他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许是她出神太久，初怀瑾瞥了眼电脑上的图片，“看起状态不错。”
　　遇意转头看他，点点头，“是不错，若他能借机忘掉沈似重头开始，自然是好。”
　　只是忘记又谈何容易，谁都知道要将腐肉剔掉伤口才会愈合，最怕的不过是假装遗忘，骗人骗己，用看似完好无缺的完满自我欺瞒，却总有一道伤疤横在心里，在深夜梗梗作痛，散发着陈年的腐朽味。
　　初怀瑾拍拍她肩膀，表示安慰，感情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对垒，成王败寇，都由各自意愿，旁人无法介入。
　　他用整个手臂圈住遇意，让她的头整在自己的臂窝出，不知是洗发水还是润肤乳，怀里的柔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很容易让人放松，进入睡眠。
　　一夜无梦，醒来已是上午，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似乎有她在身边，初怀瑾总能睡得熟些。
　　遇意推开半扇窗子，突然袭来的冷气令她猛个瑟缩，几乎是立即的，一件披风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她没回头，深处手臂，微微探出半个身子去接雨水，并不是瓢泼大雨，是比毛毛细雨稍微大点的雨，倾斜着落在她的手心里，弹跳起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
　　她玩得认真，专心的看着手心里的水滴。
　　初怀瑾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的侧脸，穿着素色睡衣裹了件大红披肩，头顶发丝有些乱，其余的服帖的披在背上，落在胸前，脸上粉黛未失，他仍觉得此刻她美得惊人，大约已经不是从皮相，而是从骨相生出来，不浮躁，不声张，一颦一笑皆成风景，都是红尘里翻滚出来的微醺余味儿。
　　清晨风露一圈一圈散开，不如她精致眉眼，素净着一张脸，江南最盛泽柔顺的丝绸不如她白皙的手臂，令人眩迷。
　　此间风月独输她，最难消服美人骨。
　　他究竟有多幸运，才能遇到她。
　　悉心玩闹的人不知，她赏景，他赏她赏景，她才是他眼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磨蹭到中午，用过午餐，初怀瑾才带着遇意出发，雨一直未停，周围的景色都衬得朦朦胧胧。
　　初怀瑾递给遇意一个檀木小盒子，花雕精致极了，她轻轻打开，是金镶玉镯子，十分古朴，成色极好。
　　他为她戴上镯子，皓腕白镯，两两相映成辉，他似是十分满意，一直握着她的手未再分开。
　　车驶离二环，离开主路走向郊区，七拐八绕，像是进了什么迷宫，林中小路，被山雨渲染得，十分宜人。
　　终于有错落有致的建筑出现，仅凭外观来说，全然的古建筑，瓦砾的屋檐，红木的横梁，青龙花雕的牌匾，虽是匆匆一瞥，也足矣遇意看清了。
　　她饶有兴趣的盯着窗外，看到这些建筑，着实倍感亲切。
　　“喜欢？”见遇意一直看窗外，初怀瑾也跟着扭头看，于他而言，不过是些老房子。
　　“只是觉得亲切罢了。”遇意轻笑，幼时也跟着父母去过故宫，虽框架还在，却是全然变样了。
　　初怀瑾也笑笑，其实应该猜到她会喜欢这里的，其实像她这般女子太过特别，特别到他有时会觉得她真不像这个时代浮躁的人。
　　若是在古代，她会是什么样子？
　　宫墙深深，她手腕上的套着的碧玉镯子叮叮当当，脸颊抹着的胭脂上还残余着尚未擦干的酒液，一把宫扇被她懒散散地摇在一边儿。
　　这是初怀瑾想象她最应该出的场景，似流水，似青烟，在某个雪夜，赤足踏在青石板上的精灵，惊扰了几个有缘人的梦境，活灵活现。
　　车停在非常古朴的老宅前，有人在等候，非常恭敬的弯腰，“大少爷好。”
　　他下车，接过等候在一旁年轻男人的伞，回头看遇意，手臂轻轻勾起，中间留出空隙。
　　她颔首，伸出一条腿，踩在青石地上，很快的勾住他的手臂，鞋跟并不高，踩在地上却依然“哒哒”作响，她不自觉想要放轻步履，不想惊扰这一方古色。
　　虽是老宅，排水却很好，大雨纷飞，走了一路却没发现有积水。
　　“你从小住这里？”她很隐晦的打量周围景象。
　　“大概住到八岁，”他说。
　　八岁，正好是龆年。
　　“你们家每一个孩子都会在老宅长到八岁吗？”她有些好奇。
　　初怀瑾摇摇头，“只有初家每一任直系长子才可以。”
　　她哦了声，大概就像过去的王侯世家，只有嫡长子才会拥有一些特权。
　　两人穿过院子走进外堂，门口依然有人守候，年轻的一男一女，同样恭敬的欠身，接过初怀瑾手里的伞便帮他们将外衣拖了。
　　跨过门槛，遇意看到屋里坐满了人，大约有二十来人，男女都有，或是闲聊，或是嬉笑，见他们走进来，都不约而同停下动作，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更准确的说是，大都隐晦的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