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萌妹回家过年》赤子的时光

56、对内对外

　　苏舒本来是没打算过来的。
　　在听完江如荷的话以后，苏杉告诉苏枫，让她陪着两个孩子玩。她去应付一下洛基，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离去了。

　　苏舒并不想见到洛基。
　　她的确非常缺爱，但这绝对不包括来自洛基的爱。在她心里，与其说洛基是他的父亲，不如说是童年的噩梦。她怕她会忍不住，用花瓶砸碎他的头。
　　她更担心，她在愤怒之下，会迁怒那两个小孩儿（她心里不承认那是她的弟弟和妹妹），做出和那个虐待她的女人一样的事情。

　　然而，当大姨离去以后，她就再也没办法将注意力集中在雪人上面了。
　　自从自己跟着三姨回了苏家以后，这么些年洛基和苏家、和自己都没有半点往来，就跟死了也差不多。可前段时间自己和小玉无意间撞见他们一家人一次，现在他就趁着除夕夜上门了。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可是，他到底想图谋什么呢？

　　小玉将好不容易做好的雪人头放在了躯干上，又找来了事先准备好的装饰品（用来做雪人的眼睛、鼻子和手的）。正要招呼苏舒和她一起修饰雪人，却见她望着苏杉离开的方向发呆，连小玉叫她都没听见。
　　“苏苏，苏苏……”小玉伸出手，在苏舒面前挥了几下。
　　“小玉，”苏舒回过神来，“怎么了？”

　　“苏舒，”小玉还没说话，苏枫抢先接过了话头，“你，是想见你的爸爸吗？”
　　说话时，苏枫一直盯着苏舒的表情看。
　　“我爸爸？我哪来的爸爸？”苏舒没有看苏枫的眼神，她只看到了自己的心，“你是说提供精/子的那个人吗？不想。我唯一愿意见到他的场所，就是在火葬场，看着他被人推进去。我只是觉得，他这次来，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越想，她就越不自在。
　　“只管放心好了，”没有在苏舒脸上看到怀念或者憧憬之类的表情，苏枫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就算他有什么坏心思也无所谓。”

　　事实上，无论是苏杉、苏枫，还是江如荷，都没有将洛基当成过一块料。就算再加上他后娶的老婆，以及老婆的娘家，在苏杉面前也凑不齐一道菜。苏杉掌舵苏家这么多年，如果连区区一个洛基都摁不死，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吞食下腹了。
　　真正让她们在意的，其实是苏舒和洛基之间的关系。

　　苏杉从出生起，就被老爷子和苏太太确定为了继承人。从上幼儿园的年纪开始，就要学习各种东西、技能，从基础的礼仪、各种语言，到一些简单的管理方法。别的小朋友还在玩家家酒时，她玩的是爸爸专门找人给她设计的，模拟企业管理的游戏。
　　可以说，为了确保苏家的企业有一个合格的二代继承人，苏老爷子对苏杉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式培训。
　　苏舒六岁就来到苏家，又是唯一的第三代，按说她早就该像曾经的苏杉一样，接受一系列专门的培训了。
　　但苏杉却始终没有正式确定她继承人的身份（虽然她心里也知道，自己没别的选择），也就没有像曾经的苏老爷子一样，花心思专门培训苏舒。原因很简单，她的心中一直有顾虑，没有完全放心苏舒。
　　至于她顾虑的是什么，江如荷跟苏枫都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她们也有一样的顾虑。

　　说直白点儿，她们担心苏安的基因太强大，遗传给了苏舒。担心苏舒也像苏安一样没脑子（在她们看来是这样），那么轻易地被洛基调拨，成了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成天想着啃一口苏家的肉，喂给洛基。
　　偏偏，这还是一个不能轻易舍弃的“苏安”。

　　苏枫或许对大姐有心结，但在捍卫苏家利益这件事上，她绝对和大姐一个立场（苏家可是她爸爸妈妈留下的心血，她有多爱爸爸妈妈不用说吧）。正因为如此，她对苏安和洛基的厌恶，并不比苏杉少。
　　如今见苏舒确实对洛基没有半点留恋，苏枫心里也是暗自松了口气。万一苏舒也像某些扶弟魔一样，绞尽脑汁给生物学父亲输血，甚至损害苏家利益。那不用苏杉出手，苏枫就能跟她拼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捍卫苏家这件事上，苏舒的立场也和她们是一样的。
　　“三姨，”苏舒道，“我不是不相信大姨的能力。如果明刀明枪来，那肯定十个洛基都不是大姨对手。可这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重要的是，我们连他到底打什么主意都不知道，想防备都无从下手。”
　　苏舒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洛基，毕竟六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但就凭他当年将苏安（已经对他没有价值）的骨灰弃之不顾，后来又放任后妻（对他有价值）虐待五岁的苏舒，任谁也能看出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如今来到苏家，他绝对不可能无所求。不管他求的到底是什么，肯定也是对苏家利益有损的。

　　想到这里，苏舒坐不住了：“三姨，小玉，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至少要知道，姓洛的到底为了什么来。”
　　苏舒想，有小玉在身边，她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动吧。就算她想，小玉也绝对能够阻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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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苏舒怎么也没想到，刚一到客厅外面，就听见洛基说要把苏安的骨灰迁到他老家祖坟。而大姨，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苏舒，”洛基一脸欣喜地站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吗？可能记不太起来了吧，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了。我是你的爸爸啊，你小时候我还陪你去过公园，记得吗？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洛若，洛竹，快叫姐姐。”
　　“姐姐。”两个孩子都站了起来，甜甜地喊道。
　　苏舒却是看都没看他们，直接走到了苏杉面前：“大姨，妈妈的坟不能迁走。”
　　苏杉倚靠在沙发靠背上，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嘴里吐出两个字：“理由。”

　　这时候，苏舒却是一下子流出了眼泪。
　　依稀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妈妈对着苏家全家福流眼泪的画面。她知道，妈妈伤心，是因为自己被家人抛弃了。她知道，在妈妈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
　　“因为，我怕妈妈找不到回家的路。”苏舒痛哭流涕地说到。

　　“苏苏。”小玉走上前，轻抚她的后背。
　　苏舒哭得已经哽咽了。她稍微缓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姨，我知道，妈妈当初做错了事，所以你才不让她进苏家的祖坟。可妈妈的身上毕竟流着爷爷的血，能不能请你看在爷爷的面子上，给妈妈留一条回家的路、一扇回家的门呢？”
　　苏杉微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苏舒，你这孩子，你在说什么啊？”洛基的语气有些不爽。但是当着苏杉的面，他到底还是不敢大声斥责苏舒，“你妈妈是洛家的儿媳妇，葬入洛家的祖坟，怎么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洛家才是她的家啊。”
　　“你给我闭嘴！”苏枫看向洛基的目光，几乎能喷出火来，“我们苏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舒，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洛基微微加重了语气，“我再怎么样也是你的爸爸。”
　　“放屁，”苏舒只感觉有一团火在胸口烧，一直冲到了脑子，“我是喊了你五年爸爸，但你们两公婆折磨了我整整一年，我早就不是你的女儿了！我姓苏，我妈妈也姓苏。我们母女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

　　苏舒没有注意到，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苏杉和苏枫两姐妹对视了一眼。俩人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嘴角也微微上翘。

　　苏安活着的时候，洛基就当大爷当习惯了。苏安是个隐忍的性子，就跟个面团似的，由着洛基可劲儿欺负。一直任劳任怨，在家里照顾孩子、料理家事。
　　即便偶尔洛基做得实在太过分，只要随便说几句不要钱的情话，总能轻易将她哄回来。
　　因而，洛基潜意识里就以为，苏舒也会是苏安差不多的性格。他可以轻易拿捏住苏舒，让她为洛家服务，就像拿捏苏安一样。
　　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光景。

　　他深吸了两口气，将火气强压下去，说到：“这父女关系，哪是说断就能断的？可能你对我有些误会，没关系，以后慢慢说开就好。”
　　“我没话跟你说，至少现在没有。”苏舒道，“你放心，等哪天你或者你老婆死了，我在你俩坟头给你们来一段单口相声，你们听个够好了。”
　　这下子，洛基再也忍不了了。他拍了一下桌子，怒骂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谁教你这样跟你爸爸说话的？”
　　然而，话音未落，苏枫直接将苏杉面前没喝完的牛奶泼在了他的脸上：“我教的，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