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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三章 闲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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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僵尸前的苏焕，虽然实际上拥有着不输于任何成年男子的体格，他的身形却纤细得有些接近女孩，除此之外，虞真兰的双眼也与他相似，在遇到绯羽前辰邪一直以为是巧合。
按道理他不会认错，但那次国际会议上绯羽的精神误导……他从未轻视过绯羽，也没有将之当作友军，但实在，他摸不清这个女人的目的。在这次绯羽突然离开之前，辰邪始终想不通，如果她早想好要合作，那个时候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和虞真兰不利？仅仅因为当时两国间的形势么？
辰邪痛苦地喘息着，拳头没有再落下来，但断裂的肋骨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每一次呼吸都能让他产生吐血的冲动。
僵王大吼：“你说啊！”
它的眼里浮起清澈的泪，若非双眸死气沉沉，恍惚是个带点委屈的倔强少年。辰邪从它身上看见了某个已经抓不到的影子，他吃力地微笑了一下，自己也说不上来有什么可高兴的。
天色明明开始发亮，辰邪却觉得眼前慢慢被漆黑笼罩了，那样令人喘不上气的痛苦，让他没有回答的余裕。尽管这一刻他其实有东西想说，但僵王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难以发声了。
他的一生中很少有这样孤立无援的时候，没有护卫，没有跟随的将军，没有援兵。
僵王的爪子掏向他的心口。
“嗤”
终于打算杀自己了么？辰邪想。
他根本分不清哪里在疼，那一瞬以为僵王的手已经刺穿了自己的心口，片刻后却闻到了僵尸血独有的腥臭的味道。压制住自己的那具青灰色躯体软倒下来，在不到一步的地方站着高挑的僵尸女子，爪上还残留深黑的血迹。
它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彻底忽视了虞真兰的存在。她悄然接近它，最终直接洞穿了它的身体。
总算完成了……一般她根本没机会离僵王这么近，又是在它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个机会太完美了。就像有个人在冥冥中保佑她似的，虞真兰下意识地双手合十。
做卧底做到这份上，也算不虚此行了。
所有的僵尸像被切断了电源线一般楞在那里，如失去了赖以支撑的能量。但只是片刻，它们暴动了。
暴动发生的时候虞真兰已经突围到一半，身边的僵尸忽然像发了洪水一样向她涌来，她早有准备，伸肘猛地将一个较弱的僵尸击得跪在地上。以它的身体为踏板，虞真兰直接跃上了某个僵尸的肩头，然后在被抓住前踏上下一个僵尸的头颅，她的方向看起来完全没有规律，一时仿佛在旋转，一时又疾冲向外。
来自外界的独特步法被全力使出，让她短时间内难以被哪个僵尸攻击到。但是，辰邪怎么办？
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断气了没有。虞真兰皱眉，她还在犹豫中，一个模糊的影子忽然把辰邪捞了起来，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步伐缓了一刹，就感到了来自后心的痛楚。
什么东西被投掷而来，击中了她。坠落下去的时候虞真兰感觉被捞了起来，她首先看见了辰邪的脸。然后她辨认出了救自己的人的气息：“你怎么没走？”
“来不及走。”莫奇以极平常的口气道，“不如留下来做点有用的事。”
虞真兰惊了：“你……”
这还是莫奇么？如果在以前，她无法想象他会这样自作主张。在她回来后莫奇像是进入了一个极端，虞真兰很久没有见过他曾经那种充满热血的眼神，他像是将太多的东西憋在心里，整个人都变得晦涩起来。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她想。不，这不该是疑问句。
莫奇道：“别乱动！”此刻他没有任何阳光加持，可僵尸同样失去了指挥，只知道为它们的王复仇。万幸今天没有虞真兰和僵王外的其他指挥官。否则这些远近皆强的普朗特僵尸在，他们怎么也无法突围。
虞真兰道：“你打算怎么办，带着两个人打这群僵尸吗？”
她的声音带了点怒意，却没想到莫奇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句话被淹没在了僵尸的嘶吼中。利爪和血盆大口迎面而来，她看见莫奇淡然而无畏的侧脸。僵尸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极远的一块大石上。一个，又一个。
僵尸像潮流一样从身边冲刷而过，被莫奇尽数抛洒出去，忽然他一声闷哼，像是被伤到了后背。虞真兰忍不住想还击一二，莫奇再次重复道：“别乱动。”
“你就这样站在这里吗？”心中强烈的不安使她不得不问，莫奇似乎根本没有突围的打算，稳稳地站在原地。
“会有援军的！驯鸟已经把消息带过去了。”
“那得多久？”驯鸟胜在隐蔽，这种时候当然是人去传信比较快。
莫奇没有再说话。虞真兰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却已近乎抑制不住心中的焦灼。莫奇到底要做什么？他自己暗中进行着谁都不知道的计划，仿佛没人能掌控他。
哪怕她现在离他这么近。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寻找可能的机会，她看出莫奇也在寻找，只是这样的潮流看起来完全没有缝隙。突然她看见了一个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身影，心顿时凉了一半，转头道：“僵王他……”
死去的僵王依然会变成僵尸，或许不如之前强大，但它仍然是王！
耽搁的时间太长，他们给了僵王复苏的机会。而且刚才的情况，又来不及斩断它的头颅。
僵王站起来后暴动的僵尸安静了下来，又作出蠢蠢欲动的架势，被包围在中间的莫奇呈防守姿态，面色如常。像是已经经过大风大浪的旅者，再不会畏惧眼前的风波。
但虞真兰感觉，这个重新站起来的僵王，已经失去了能够压迫她的气势。
这也在意料之中，虽然不能彻底杀死他，她也料到以僵王的特殊性可能原地复活，但这时的僵王已经不是之前能量溢出的状态。除了基础或许更好，他和别的新僵尸差不多。——只不过因为精神力的优势还勉强能指挥剩下的僵尸们。
没有白做功课。她想。
僵王的目光遥遥投过来，似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其中，最终它却下令：“撤。”
虞真兰以为听错了，可僵尸像退潮一般迅速远去。
“那是苏焕。”虚弱的声音从虞真兰身旁传来。辰邪借着莫奇的搀扶缓缓站住，看着僵尸们离开的方向。
“苏焕是？”虞真兰茫然。
“一位故人。”辰邪只说了四个字，又对虞真兰和莫奇道，“你们做得很好。”
虞真兰之前还没回过神来，她灰色的脸颊抽动着，渐渐拉扯出一个快要哭出般来的笑容。她下意识地觉得这样大笑会显得很傻，可肌肉失去了控制，看见曙光的狂喜从头到脚淹没了她。
“可惜晚了一些。”她最后说，试图让自己平静般。
很高兴……很高兴……真的太高兴了。
那么漫长的旅程，每一次醒来就像一场梦，她已经忘了具体的时间。
这时候她没有去看莫奇的表情。
之后援军果然来了，一边重新树立据点收复了刚才的失地，一边先将他们三个护送回郝斯城。三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也都受到了嘉奖——当然这对辰邪而言可有可无——虽然普朗特人战场下的恢复速度惊人，也需要稍作休养。
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林江羡他们了，哀悼阿紫等人，并掌控产生变化的战局。
这一个星期虞真兰难得清闲，也难得对战争之外的事情产生了兴趣，后背的伤没几天就痊愈了，之后她完全进入一种享受人生的态度。因为结束了卧底的使命，没什么事可干只好到处翻，也顺便了解到了苏焕的事情。
和她想的（且已经确认）一样，苏焕即僵王和半夏是同一种病症，但在当时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反而被认作卧底。这之中固然掺杂了权力的博弈，还有两人发作方式不同的因素。
半夏先是痴傻，才显现出僵尸体征，而苏焕先呈现出了僵尸体征，他的能量比半夏强很多，很早就达到饱和，但他的精神力让他可以保持清醒。甚至因为仇恨的缘故他的精神力突破到了新的境界。
可以说，僵王胜过任何一位大祭司。
虽然神智清醒，但僵王显然不是原来的苏焕，一切都大相径庭，虞真兰倾向于他进入了另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在保留了智慧和能力的同时，他的心中充满对仇恨的偏执。那么，现在呢？
进入一种新状态的苏焕，还像之前那样仇恨吗？
虞真兰想到这里，笑了出来。
真的要结束了啊。她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中，很久没有这样释然的感觉。现在她觉得自己有勇气去看她的另一位病友了，他的情况可严重得多。
莫奇得到了最高规格的照顾，他恢复得比虞真兰想象得好太多，代表死亡的青灰色从他身上褪去了不少，侧脸看上去还是最初清秀干净的模样。虞真兰过去的时候病房里来了不少他的战友，大多也是她认识的人，曾经一起在戴夫那里训练过的。
不过，她并不太能分清他们谁是谁。
令人惭愧的是他们却都认得出她：“你来了！”
她来其实是有事情想问，但这么多人在，并不方便开口。因为她过去那种半冷酷的表现和现在的模样，他们的表情看上去都像在斟酌该怎么应对她，虞真兰粲然一笑：“你们刚才不是聊得挺好的吗？我也想加入，怎么样？”
几乎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眼神，但她已经给自己找了个位置：“我可以坐下吗？”
莫奇像是配合一般笑了笑：“当然可以啊。”
他们在聊苏焕的事情，说的都是“苏大人被翻案了”什么的。僵尸们的真实身份也已经被公开。极北方面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将最后的讨伐称为拯救同胞行动。几天之后开始。
“愿意投降的都不杀，大概是这个意思。嗯，怎么好像有很多僵尸会投降一样？”说话的那人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对于参过战的人来说这一点简直无法想象。
虞真兰却笑道：“会的，会有很多，你等着看就好了。”
普朗特人在死后会变成僵尸的原因，她大概也已经弄清楚了。其实和走火入魔那种算是一个原理，普朗特人天生受到上天的眷顾，拥有强大的能量，死后能量无处安放，于是便又生成一个新的躯体。
这种扯淡的事情是需要媒介的。而这个媒介就是……
“感觉现在的状况越来越离奇了，搞不懂。莫奇你不是退出了幽冥部吗，应该没忌讳了吧？知道的给我们讲讲呗？”有人怂恿莫奇。
“退出幽冥部？”虞真兰微微睁大了眼睛。
“嗯。”莫奇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你们想知道什么？”
那人一看有戏，双眼大放光芒：“嗯，那个，其实我想知道个你最清楚的，僵王那个时候为什么突然撤退？”
莫奇笑道：“你从哪里知道的突然撤退？”
“别拿报纸上那种消息糊弄我，好歹我也是在前线的人。”
“你现在不也是退役了么？”莫奇装作思考的样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虞真兰噗嗤笑了出来，她并不在意有多少人在看她，笑得格外开心，现在就是一点点的笑料都能让她愉悦无比。完了她顺手揭晓了答案：“他现在已经不再恨普朗特之地了。”
“为什么？”这一声由好几个人问出。
“因为，他已经变回真正的他了。嗯……就这么简单。”
直觉告诉她，这样说是没错的。
他们讨论了许久的时事，包括那天晚上大祭司接到的被放大了的消息，林江羡那边确实遇到了巨人的攻击，但数量并没有描述得那么多。当时他们传信用的是一种新型的科技，据说是科研成员内部有人出现了帮僵尸做事的卧底。
“说起来，戴夫大人要退隐了。”
“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等等，不对，他不是要将生命献给科学吗？”
“访谈上说他觉得打累了，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待着，田园什么的……”
越过人群，虞真兰的眼神与莫奇的交汇，她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苦涩。她低哼了一声。要不是戴夫，半夏当时也不会失去控制，以至于最后彻底变成僵尸。那天戴夫八成拿半夏做实验，还失败了，半夏极其渴求能发散能量的东西，因此她找到了国宝。
国宝是虞真兰至今没搞清楚的神奇东西，大概和这个世界的一些固有设定相关，比如说水战总要有的。想不到它还有这种功能？
不过，所谓的退隐，只怕是……怎么就没人把戴夫和卧底联想到一起呢。虞真兰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人们一个一个地离开去做拯救同胞的准备，他们能离开部队的时间有限。还是因为部队大都在郝斯城，他们才能来看莫奇。
于是留下来的只有闲人虞真兰。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吗？”虞真兰的目光扫过他身边的输液管，“我很好奇。”
莫奇无奈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变成这种样子，就是为了更好地潜入僵尸群中？”
她漆黑的眸子和往常一样被认真的光芒点亮。身体前倾的姿态和之前讨论战事时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神态更为灵动。这样的感觉，几乎可以让人忽略她现在的容颜。“为什么那么好奇这个啊……”他有些窘迫地笑，“没错啊，就是这样。”
“为什么非要加入幽冥部。明明……”
“想帮你。”
“这样啊……”她没有再多问，“我好奇的事还有很多，只是以前不想问，现在我要走了，我觉得干脆问个清楚。”
“比如？”
“你到底……为什么，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
“幽冥部是一个什么情报都有的地方。”
对于这样的答案，虞真兰不置可否。她觉得莫奇大概结合了之前在戴夫那里学到的一点东西，她没记错的话戴夫是懂星象的，除了她这样外挂般的直觉，那种东西也多少能看出一点事情。接下来她问的却使莫奇的眼神骤然犀利起来。
“你想不想我把原来的她换回来？”虞真兰道，“很简单，某天你睡一觉醒来，就都会恢复正常……好吧。”她看见了莫奇带着明确意味的眼神，耸了耸肩表示放弃。莫奇明显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含义。
“我知道，这些都不由我们掌控，我们的生死都可能是在你们的计划中。”莫奇道，“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再加变动了吧。”
这样的话，温柔得有点近乎恳求了。
她强笑道：“没有你想得这么夸张。”
“我们这些人，在你们眼中到底算什么，蝼蚁吗？”莫奇淡淡地道，“我开玩笑的，不要在意。”
虞真兰的笑意渐渐收了：“你不要这样说话，我很不习惯。”
其实她并没被惹怒，只是突然笑不出来了。她所预感的好几次大战最终虽然没有完全在掌控中，也好歹是顺利撑过去了。虽然她都没能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参与。还有一次就是之前的普朗特僵尸，虽然她没能预感到具体的情况，但做出的决定最后获得了成功。
接下来就是打进莱渡夺取承载江月意识的碎片了。这件事并不难，她感觉不到什么阻碍，连它的具体方位她都早就知道了。
然后就可以离开了，不是么？她却忽然觉得迷茫了。每一次在外面的世界经历的人生在过后都会像梦境一般，记忆残缺不全，也缺乏真实经历的感觉。过去他们这样的人承载的是维持秩序的使命，现在是找回英雄的意识。再之后就不会再有在时空间穿梭的机会。
退休了以后，她要去哪里？系统中的小队将会解散，也许她该回到原本的地方，那颗叫做地球的蔚蓝星球。但是那里……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否则她也不会将进入系统、追逐江月当作一种人生目标了。被时空系统选中的人，从某种程度上都是无所依靠的。
她望向莫奇，眉头不知不觉锁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去？”
莫奇冷不丁这么一问，她心中的思绪更乱了，虽然说现在不用再强制保持那样半冷淡的状态，虞真兰的表情却怎么也正常不起来。其实等拿到碎片后回去再适合不过了。就外界而言祭司虞真兰战死，作为卧底的她已经可有可无。在人们的心中，她并没留下什么印记。
但有的人大概除外。
“过几天吧，完成拯救同胞行动后。”她如实答。
这种气氛真是叫人要疯了。如果在往常心如止水，她并不会觉得怎样。但之前她为了能高效做出决定，故意让自己保持压抑的人格，现在她在找回之前的状态啊！而且不管怎样，她都该干脆利落地处理好，无牵无挂地离开。不管接下来去向哪里，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很难过。
脑海中忽然跳出这么几个字来，哪怕之前独自前往仙江，她也能感觉到江月的意识还有姐妹们和她在同一座大陆上，但是回去之后，什么都不会剩下了。所有人都会离开。
其他人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么？大概是的，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她们思考的只会是任务，没人会去想未来。
她失败地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无处可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莫奇的眼神凝在手中的报纸上，在这样的沉默中，仿佛无视了虞真兰的存在。她想到一路走来这个曾经阳光而热血的男孩的变化，他说话的语气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这一刻，他们或许是一样难过的。
“嘿。”莫奇忽然抬起头，“你们那个地方的人，平常是怎么生活的？”
本能地她不想多提自己的身份。但莫奇看似不经意的口气中，藏着某种意义上的绝望，和最后的希望。她觉得一切要在这里画上一个句号了，不如干脆抒发一下吧。可是要谈生活的话，她不知该说什么。
“没有生活，枯燥的训练、作业，没有吃的东西。”
“那玩的呢？”坐在床上的莫奇将托腮的手撑在大腿处，“有什么可以玩游戏的地方？”
她露出一点笑容：“有个类似公园的地方，给人放松用的，就一个。不过说起来也还是训练的地方，除了训练器材只有秋千和旋转木马可以玩。我们的工作是穿梭在各个世界中维持秩序，最好是要有很好的身手底子。”
“如果没有你们，普朗特之地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这一次我不是来维持秩序的，我来找一个人。我找了他很久了。”
承载江月意识的碎片，说起来其实是帮助了僵尸一方的，僵王利用它的能量加强自己的精神力，也加强了对莱渡的掌控。普朗特之地这边本身已经稳定，如果没有他们在，僵尸还是会攻打普朗特之地，但这种情况下的普朗特人本身就比僵尸强一截。
“有多久？”
“认真算算，大概有一百多年吧。”虞真兰想了想，“但是我对于这个时间没有什么概念。因为每次离开一个世界，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会忘记梦的内容吗？”
“可能吧。”
她不擅于说谎，然而说出来后，又无法去看莫奇的脸色。不知过了几秒，她终于看了一眼，发现对方脸上的神色是一种带着悲哀的平静。他看起来不像自己在悲伤，倒像是怜悯她一样，而且那样自然。虞真兰觉得很不舒服。莫奇觉得他们这样的人很值得可怜吧，但她不想被人可怜。
可是大概觉得在这里很放松，她在莫奇的问题中讲起了更多的事情。关于她怎么被选中加入时空管理系统，在那之前她是地球上一个普通的孤儿，然而同样出身地球的江月来挑苗子时在她身上找到了不同寻常的能量。总而言之，她能够承受时空的波动。
虞真兰笑道：“他说我肯定是那种穿梭完一次就忘的人，因为那时候我看起来特别没心没肺，像他小时候一样。但是后来真正开始训练了，发现情况没有想的那么好，他们有考虑过放弃我。”
我猜也是。莫奇想。
“那时候也做了很多努力吧，但是一直在不上不下的一个水平，又有半夏和其他一些竞争者在，压力挺大的。当时的队伍本来是有名额的，后来是发生了暴乱，就不搞这个名额竞争了。能上的都上。”
她一直很努力。如果自己都放弃自己的话，江月也一定会放弃她。那是个很温柔，却也理性得可怕的人，他心中的天地太大，装不下太个人的东西。然而性格局限了她，于是她做了决定，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其实我觉得变化没有很大。”莫奇道，“可能本质没变的关系吧。”
“没有变多少，就是感兴趣的东西少了。”
江月很有远见地，在离开前留了一块自己的意识碎片给她。他们的“意识”，比普朗特之地这边的所谓精神力还要高一个层次，借助着这样的力量，她得以抑制自身的兴趣，提高自己的学习能力。她想借这个契机提高自己，等江月回来就把属于他的还给他。
但最后这块碎片成了她寻找他的唯一线索，根据这一点感应，她不断地寻找其他碎片。
每找到一块，她的能力都随之增强，到了普朗特之地这里，已经可以称得上恐怖了。
“现在回去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已经变成僵尸了，不回去的话在这里其实也过不了正常的生活。而且……任务一完成就必须得回去复命才行。”
“所以还是要走吗？”
“嗯。……谢谢你。”
她郑重地说完，却并没有感到太轻松。可是，也只有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