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成了一个小心机》一方土石

5、嫌弃

　　赵勾没有再遇到那乱臣贼子，他甚至都没瞧见那厮的正脸。他啃完甜糕买了一盒胭脂，不一会儿就乖乖地回宫适应储君的身份，为着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做准备。

　　待到“文慧太子之子入主召慧宫”的消息传遍每一寸国土之时，新帝登基的日子也来临了。

　　赵勾仰颌让宫女给他系上帝冕，冕板的前后各有十二根旒，白玉珠在上头折射着莹润的光泽。他把这十二串珠子撩开，从上而下审视那一套帝王才能穿着的兖服。人靠衣装，玄色的兖服硬生生把他衬出一丢丢威严大气。这兖服色系深沉，左肩为一轮红日，象征世家大族；右肩是一轮白日，代表寒门庶民；两袖手肘处以墨绿色丝线绣着山川，象征万里国土。

　　赵勾穿上这身衣服，身居万万人之上，亦应肩负起万万人之福祉。

　　他俯视脚下的八十一级台阶，看文臣武将分成两排跪倒在他的脚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齐的百官，在登基之前为防止新帝偏宠，所有的官员都不得接触储君。政事统一在尚书省处理，由尚书令带领各部尚书共同处理。武将自有一套严苛的治军方案，照班运行也不会捅什么大篓子。

　　跪在左前方第一位的即是文官之首尚书令，四十出头的男子即使是拜服的动作也透出一股子温和雅致，低垂着头容貌并不分明。他身后的文官和他如出一致地温顺服帖，一丁点眉眼都不给他瞧见。

　　礼官在一边唱礼，在一通“感谢天赐我权力”之流文绉绉的背景音乐当中，赵勾好奇地打量百官。

　　他知道跪在他右手边的第一人就是建业盛传的那位有不臣之心的赵石屹将军。自他为大齐收服最后的强敌魏国，他就已经是武将之中的第一人。齐国在他的手上达到强盛的顶峰，再想扩展疆域只能翻过西北地区参天的高山去寻找未被发现的国度，或是越过东南的海岸去征服那盛产海盗的海上邻国。

　　他是大齐的英雄，哪怕民间传闻先帝是为其所杀也不能折损他的美名。

　　少有人真心为逝者哀痛，先帝死得窝囊。

　　关于先帝的事说起来都是泪，赵勾在宫中呆了许多天才觉出皇宫的不对劲来。宫里的奴婢但凡有一丁点若有似无的小错都要以头抢地狂磕出血才罢休。他们不仅喜欢自虐，还喜欢晃着他们血淋淋的脑袋往他面前凑，就差给他递柄大刀自请死罪。

　　所有人奴婢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他进宫第一天在长乐宫前血溅当场的闹剧一次次上演。

　　可怜的小勾子顶着眩晕感逼问他们为何如此怕他，没有人敢多言。

　　终于有一个小宫女涂脂抹粉窝进他怀里：“公子不喜欢么，你看这些鲜血多美啊，红丝火，艳若李。”

　　赵勾：……

　　他推开小宫女，非常无语地去皇后那边串门。

　　皇后告诉他先帝很喜欢亲手折磨犯错的奴婢，不见血就绝不停手。有些宫人血染内衣却死活没有透过厚实的衣服流到外头见诸人前，这些人就被先帝活活打死了。次数一多这些宫婢都学聪明了，一个个上赶着自虐出血以求自保。哪怕先帝已逝，宫里的风气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何况你是他的亲侄儿呢，”皇后给他投喂水果若干，“赵家人多数性子较急，也就你爹爹稍显文雅。”

　　皇后说得含蓄，先帝变态暴虐的行径却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

　　赵·拥有祖传急性子血统·勾无语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对叔叔的癖好敬谢不敏。

　　先帝不仅奢靡挥霍消耗民力，性子还十分暴虐残忍，他死后连最边疆的百姓都松了一口气，其声名狼藉可见一斑。

　　赵勾听了先帝死无全尸的传闻，心里却不以为意。外臣进宫都要缴械，赵石屹哪有可能把刀剑带到宫里还用它弑君？

　　他像无数的小老百姓一样对这位骁勇的将军抱有天然的好感和旺盛的好奇心，悄眯眯撩起挡在面前的几根旒，借着大家都埋头的功夫使劲瞅赵将军。

　　赵石屹跪在那里，后背上流畅的肌肉线条透过薄薄的布料显现出来。新帝饶有兴致地从他黑乎乎的后脑勺盯到他宽广健硕的双肩，视线沿着他劲窄起伏的腰背滑到他曲起的双腿上。

　　将军腿长一米八！

　　赵小矮子十分羡慕对方的一双大长腿，配着这有料而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来看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战斗机，特别ＭＡＮ特别有味道。

　　噫，赵檀姑娘自己是见过的，想必她的哥哥长得定然也十分过人。

　　赵勾的颜控属性又要发作了，恨不得掰起赵将军的脸来一瞅庐山真面目。

　　他这么想着，眼神就很火辣辣。赵石屹平时不跪人的，他们武将见到上级哪怕是皇帝都是行半跪之礼以示尊敬，也就是今天日子特殊跪上一跪。他对新君不抱什么期待，连瞧都不想多瞧他一眼，只想着仪式快些结束新君把他妹妹遣出宫来他好放心北上。

　　不料这位新君简直是要用眼神刮他一层皮，衣服都要给他扒光了好么！

　　赵将军不悦地抬头，眼神里透着三个大字：不耐烦。

　　新帝的面容浮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个小小只的少年，看样子还不到他胸口的位置。他长眉清目秀，唇不点自红，眼睛弯弯的天然带着一丝笑意，嘴唇微微上翘透着一点男孩子少有的俏皮，是个讨人喜欢的模样。

　　赵将军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小伙子，表情空白一刹。

　　然后……他看到新帝抿唇，那可爱的弧度被拉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新帝皱着眉别开了视线，三秒之后他整个脑袋都别开了。

　　赵勾生动地给将军演绎了“嫌弃”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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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赵不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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