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台[清穿]》君越贤

8、008

　　受前世清廷剧和清朝穿越小说的荼毒，水笙对清朝的历史，好歹有个大致的了解，对一些重要的历史世界，也知晓个大概，正因为知道，水笙才对未来更加惶恐。

　　由史官书写的史书上，年家由辉煌走向败落，似乎早已成为不争的事实。而在那些戏说的剧集和小说中，年家总担当着反派的角色，在最后，总会落个凄凉下场。

　　水笙有限的认知中，知道的，不是年羹尧曾权倾朝野，又在雍正的主导下，自戕而死，就是……年家有一位姑娘，成了雍正的妃子。

　　至于是谁，水笙已知道，不会是她的大姐年佳瑶，那就只有……
　　水笙抱紧被子，努力将有些厚热的被子，缠绕在身上，紧紧包裹住自己，成一个蛹型。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水笙有一丝安全感。

　　年家的悲剧似乎来源于年羹尧，可谁又能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年羹尧带来的呢？

　　水笙将自己的手，从严严实实的被子里抽出来，她的手是那样瘦弱，因为常年生病，食欲不振，水笙的手臂上只长了薄薄一层肉，这上面青筋分明，细看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姜妈妈……”水笙钻出被窝，分开床帐，将脑袋伸出床外。
　　姜氏打了地铺，衣服没脱，躺着休息，一听水笙的呼唤，掀了被子，径直起身。

　　“姑娘是想喝水，还是要起夜。”姜氏挂好床帐，拿起水笙的外衣。
　　水笙趴在姜氏的腿上，仰头道：“都不想……”

　　盖好外衣，姜氏轻拍水笙的背脊，道：“那……姑娘想做什么？快告诉姜妈妈。”
　　“什么都不想。”水笙翻身起来，重新盖上被子，将整个人都罩在被子里，闷声道：“我要睡了！”

　　和谁都不能讲。
　　那些事，和谁都不能讲！

　　姜氏掀开被子的一角，道：“要想睡，姑娘也要将被子盖好，快出来。”
　　水笙乖乖躺好，等着姜氏整好她的衣衫，又重新盖上被子，假意阖眼入睡。

　　听动静，姜妈妈已重新合衣躺下，水笙这才张开眼，翻出那些有些久远的记忆，努力回想
　　水笙的脑子，将近四年没怎么用，早就变得迟钝，如今重新上发条运转，总会出现卡顿。但这并不妨碍水笙，在内心中，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对自己，对自己的这个家，水笙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未来似乎已不可避免，除非她的二哥也和她一样是穿的，不然……

　　夜色越发深沉，早过了水笙该睡的时间，水笙也终于熬不住，
　　这时候，水笙是真想睡，她怕自己再想下去，心思负担太重，以致生病。

　　转眼又是天明。
　　水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大活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研究着。

　　年羹尧被水笙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看什么呢？”
　　“看你呀。”水笙无辜地眨眨眼。

　　年羹尧摸摸自己的脸，“我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好看啊。”水笙这话不假，年羹尧面容俊秀，身量又高，整个一个翩翩佳公子。

　　“今天……怎么跑我这儿来了？”年羹尧放下手中书卷，倾身抱起水笙。
　　水笙勾着年羹尧的脖子，看着这人的眉目，实在想不到，这人有一天会骑马上阵，成为一位大将军。

　　“二哥……”水笙呢喃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年羹尧应道：“嗯，想说什么？”

　　说什么？怎么说？
　　劝你不要去参加科举。
　　说你为官会累及家人？

　　还是说……我水笙，知道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抓着这人衣裳，水笙纠结的道：“放我下来，我要回去，不打扰二哥读书。”
　　年羹尧对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极少在意，只当水笙在她这里无聊。

　　“那我放你下来，小心站好。”年羹尧仔细道。
　　水笙怀着一肚子的愁绪，内内期期艾艾的走了。

　　许氏在水笙身后提醒道：“姑娘，咱们去夫人那里，好吗？”
　　“好。”水笙也不知自己能去哪里。

　　今天正好是沐休日，衙门里除了值守的胥吏，皆都卸下一身公务，或在家休息，或出门会友。
　　年遐龄今日不曾出门会友，在家与苏氏，商讨年佳瑶的婚事。

　　在过场似的，知会过年佳瑶之后，年遐龄开始斟酌书写信件，透意思给胡家，让胡家请人上门来说媒。
　　这样，两家也算是有了默契。

　　水笙来得巧，年遐龄刚写好信，正打算派人将信送去扬州。
　　进门前，看门的婆子提醒水笙，年遐龄也在。

　　“爹，娘。”水笙迈过门槛，探身到内。
　　年遐龄听到声儿，将封了口的书信往桌上的书本里一收，还示意苏氏，不要和水笙说。
　　“知道的。”苏氏带着打趣道。

　　年遐龄起身道：“这儿门槛高，我去抱孩子过来。”

　　听这话，苏氏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见年遐龄这样，想到若是水笙谈论论嫁，到时候有人上门来求亲，这做爹的，怕是不会这样轻易应允。

　　房里有那么多的下人，个个儿都小心着。

　　水笙并没有让年遐龄抱，她这两天似乎又重了。

　　年遐龄牵着水笙的手，呵护道：“慢点慢点儿，对对对，就这样跨过去。”
　　苏氏看得直摇头，“老爷，再过两月，就是水笙生辰，孩子眼看着就大了，是时候给水笙取大名。”

　　年遐龄托起水笙，考虑道：“这个……让我好好想想，给咱们水笙，取个什么名儿呢？”
　　“爹、娘。”水笙在年遐龄怀里，向两位问好。

　　年遐龄乐呵呵道：“怎么想要来这儿了？在屋里待着，不好吗？”

　　苏氏看着这父女两的互动，心里乐的直发笑，但面上还是一派正经，甚至有继续规劝年遐龄的意思。

　　“你娘生气了，去你娘哪里。”年遐龄放下水笙，避着苏氏，扶了下腰。
　　水笙站着，迟疑了一下，慢慢走到苏氏跟前。

　　苏氏原本抿成一直线的唇，突然向上弯起，“快过来，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咳嗽吗？”
　　许氏回道：“姑娘今天一切安好，没有咳嗽。”

　　“是吗。”苏氏见水笙身上衣物略显素淡，皱眉道：“该给水笙换身鲜艳点儿的衣裳，我从京里带回来的料子里，有好些适合水笙，等明天收拾出来，做了给水笙穿戴。”

　　年遐龄缓步移动，坐下道：“这些你做决定。有你在，我心里就稳妥。”
　　“老爷……”苏氏心里又开始反酸，但这一回是高兴地，只是高兴的想哭。

　　水笙伸手，想抹去苏氏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苏氏抓住水笙的手，看向年遐龄，哭笑不得的道：“这孩子，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招人疼呢。你说是不，老爷。”

　　年遐龄看向窗外，突然想到一个注意，“我看这样，趁着如今还早，我带着你和水笙，道外头去走走？”

　　水笙眼前一亮，“去外面？外面哪里？”

　　“瞧瞧，瞧瞧。”苏氏晃晃水笙的手，道：“这孩子听见你说的，怕是心都飞到外头去了。”

　　“外面是怎么样子的？”水笙心里飞进了一只小雀，撞得她心潮澎湃。

　　年遐龄见水笙积极响应，颇有些得意，“就这样决定了，我让人去套车。”
　　“可是要去哪里？”苏氏有些紧张。

　　这一年到头，苏氏也出不了几门，就算是出门，也都是别家去做客，或者是往寺庙观宇，为家人祈求平安，鲜少有出门闲逛的时候。

　　“我会安排妥当的，就当是提前庆祝。”年遐龄兴致勃勃地说。
　　水笙猜想道：“庆祝我生日吗？”

　　“对对对。”年遐龄认真道：“就是庆祝你的生日。”
　　苏氏在一旁偷好笑，“就当是这样吧。”

　　“夫人辛苦。”年遐龄话中有话。
　　苏氏陪着年遐龄演，“老爷才辛苦。”

　　出门自然要换一身出门的行头，水笙回到自己房里，看着姜氏在哪里抓瞎，水笙哪里来的出门衣裳，翻遍了衣柜，也没找到合适的。

　　许氏催促道：“快点儿，找件鲜亮一点儿的，夫人今天讲了，说是让姑娘别穿的太素淡。”
　　姜氏斜了一眼许氏，“别催我，正找着呢，你看这件怎么样？”

　　许氏拿起来看，这一件夹了薄绵的织锦缎交领短袄，朱红做底，绿色的蔷薇枝枝蔓蔓，花瓣边儿描金画银。

　　“这件不错，在条单色裤子一配，定然好看。”许氏高兴道。

　　年佳瑶的坐在窗前的绣架前，绣着凤穿牡丹，她手里捻着绣线，替衔着牡丹的那只凤凰配色。
　　年佳瑶跟前的翠儿，倚着窗户，愤愤道：“老爷怎么只带三姑娘出去，大姑娘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