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山神，打钱》尚且而扉

8、新任部长

　　“你是不是找打？”一个高个儿青年人喝道。
　　“我看你就是欠揍。”青年人旁边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的青年人补充道。
　　“我找部长不找打。”宋扬灵对惹怒两人早已轻车熟路，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的威胁放在心上。
　　“玄泽，灵泽，怎么了？”会议室的门被从里推开，一个面容清秀，却带着些许病容的青年探出头来道，“不可以打架。”
　　尉迟玄泽和尉迟灵泽极其同步的撇撇嘴，一副扫兴样，却也没忤逆那个病态青年，只是一个冲宋扬灵挥了挥拳头，另一个对他比了比中指，而后便跟着青年进了屋。
　　“他是？”江枫拽住宋扬灵，问道。
　　宋扬灵见一向对人爱答不理的江枫居然对仅有一面的青年感兴趣，不免有些吃味:“没有一目连的风神，他可非呢，抽卡找我，我是欧神转世。”
　　……网瘾少年。
　　江枫的脑海里突然飘出这个念头，他越发觉着宋扬灵不靠谱，也越发觉着就算自己再怎么饥/渴，也不会找这种货色:“他的名字？”
　　“嗯……我不知道，大家都叫他休。一般人是不会得知神名的，只有与神祇结契，才会获得他的名字。”宋扬灵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往一张名为江枫的白纸上誊抄基本常识一样，“不然就算知道了也叫不出口，你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对了，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不清楚。”江枫看向前方，眼神中写满茫然与无措，“我是谁？”
　　宋扬灵向后退了一步到他身边，揽住江枫的腰温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傻子，慢慢想，我不急。”
　　江枫这才发现宋扬灵竟然比自己高出小半头，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你需要记起来的东西有珠穆朗玛峰那么厚。”宋扬灵陈恳道，“直接说你现在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如果我就这么一直失忆下去，如果你真是我配偶，”江枫斟酌片刻，踌躇道:“会对你有影响吗？”
　　宋扬灵突然阴沉起来，江枫察觉到自己这个问题正是问到点子上了。这一路走来，结合零零碎碎听到的信息，使得他明白若是他与普通人结为伴侣，绝对不是止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又或许会有实质上的契约。
　　“你说话。”见宋扬灵半晌不语，江枫有些着急，“是不是很严重？”这算不算违反契约？会有什么后果？
　　“就，”宋扬灵抬起头，满目愁容，委屈道:“一想到还要再追你一次，有点身心俱疲。”
　　江枫扶额，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无语，为什么总要没事找事的去关心宋扬灵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你可不能耍赖，我亲了你，你就是我的人，哪怕是忘了我，也只有我一个人能追。”宋扬灵已经做好以后江枫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准备，赶快占坑道。
　　这耍赖的到底是谁啊。
　　江枫无力吐槽:“按你这么说，你应该排在我的唇膏后面。”
　　“爱妃言之有理，然朕不批。”

　　“咳。”李子夜站在二人身后，终于忍不住咳了几声，欲引起二人注意。
　　“感冒了就去吃药，口渴了就去喝水，不想活了就去跳楼。”宋扬灵道，“打扰搞对象会遭雷劈的。”
　　李子夜板着脸道:“无意打扰二位调情，只是现在你要选择是自己走进去，还是被我扔进去。”
　　江枫绕开宋扬灵，径直走进会议室。
　　刹那间，十多双眼睛集体向他行注目礼，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台移动聚光灯。
　　他故作镇定的慢慢走向会议桌，心下却有些后悔，哪如跟在李子夜他们身后进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坐。
　　“这边这边，”似是看出江枫的迟疑，秋白拍拍身边的空位，小声招呼。
　　江枫虽然不认识他，但总归是有个着落，便坐在他身边，坐下后，那个精致漂亮的孩子往他手里塞了几颗糖果，他挑了挑眉，道:“我认识你吗？”这个孩子看起来像是十四五岁，或许更小，长了一副惹人怜爱的面容，让他不禁想到自己班中的孩子。
　　“我是萨摩耶呀。”秋白小声道，“阿枫要小心哦，阿夜说不能让前面那个人知道你失忆了，不然他会借机‘搞事情’。”
　　“搞什么事情？”
　　“不知道诶。”秋白做沉思状，“不过自从那个人上位开始，我好久都没有晚上出去玩过了。”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就在江枫以为他要哭时，秋白嘴巴一撇，气嘟嘟的瞪起了会议桌最前面，奈何眼神太过缺少杀伤力，看起来就像是在卖萌。
　　会议桌的最顶端坐着一位衣着得体，颇有风度的男人，约摸着尚处于不惑之年，君卿站在他身后，正弯腰替他整理桌上的文件，他们身后的幕布上正放映着ppt。
　　李子夜和宋扬灵前后脚进门，两人皆面带愁容，显然是在外面谈了什么。他拉开椅子坐下，宋扬灵站在他身后，胳膊肘撑着椅背，附身在他耳边低语，依旧在商讨。
　　“人都齐了吗。”男人听见关门声，悠然道。
　　“九组组长君焉知没有来。”君卿点了点人数，汇报道。
　　“哦？”男人拉长语调，阴阳怪气道:“这里都是这种没规矩的人吗。”
　　“君组长行踪不明，特请批准九组前往调查。”李子夜沉声打断他。
　　“现在是宵禁期，除非自身有生命危险，任何情况都不能离开这里。”男子捧起茶杯，享受的抿了一口茶，“失踪多久了？”
　　“不到两个小时。”宋扬灵道。
　　“小宋啊，我看你也是当警/察的，不知道不满失踪24小时不能立案吗？”
　　“可这是无名司。”李子夜道。
　　“那该更加严格才对，我们不能违反规定，过了宵禁的点，我随你们爱干嘛干嘛。”男子笑道。
　　李子夜还想争辩，宋扬灵按住他，示意他停止这种无用之举，他看出来那人是铁了心要将他们扣在这里。

　　“对啊，都是点不守规矩的人。”尉迟玄泽玩弄着面前的水杯，突然开腔。
　　男子没想到有人会接那句话，还愣了一下。
　　“就连君部长这种人都能被派到这儿，想必我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尉迟灵泽贴心的替哥哥补充道。
　　“玄泽，灵泽。”休低声阻止道。
　　二人噤声。
　　君叔淼被二人气的不轻，他咬了咬牙，把这口气咽到肚子里，强颜欢笑。他在心中不断念叨着不能生气让人看笑话，找他麻烦的是尉迟家二位少爷，哪怕君家在玄学世家中名列首位，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更何况父亲把他安排在这里是想看他的能力如何，手下的人越表现得不听话，他就越要把他们管的服服帖帖，来彰显自己的实力！
　　哼哼，什么尉迟家啊李家啊樊家君本家少爷啊山神啊风神啊九尾灵狐啊影灵啊的，在他面前，通通都得俯首称臣。
　　当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以上信息后，君叔淼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发现，自己一个不慎，就可能会引起家与家或者族与族之间的战争。
　　……柿子还是挑软的捏吧。
　　“宋扬灵，”君叔淼大声严厉道，“进了会议室不赶紧坐下，还跟李子夜窃窃私语，是想要干什么！”
　　宋扬灵直起身，双手插兜，像是看小丑一样笑嘻嘻的看着他，然后才听话的坐在江枫身边的椅子上，扬声问李子夜道:“我刚才问，前面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是谁？”反正不是什么私密话题，他也无所谓窃窃私语不私语。
　　“上面调来的新部长，君叔淼。”李子夜的表情向来不丰富，堪称“波澜不惊”，对宋扬灵这出格的举动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君叔淼没想到李子夜这种看起来死板木讷的人居然也会跟着人搞事，他还以为自己只要态度强硬的拒绝一下后他就不会再试图挑战自己权威了。
　　“诶，能当咱们部长肯定是厉害人，不过我怎么就没久仰过这大名呢。”宋扬灵懒散的靠着椅背，笑道。
　　“是组长同父异母的三哥。”
　　“哦——”宋扬灵拉长语调，“就是那一辈五个中唯一没有龙瞳的人吗？我还以为他家有黄金王座要继承才看咱组长这么不顺眼。可话说回来，连龙瞳都没有，别说黄金王座了，就连倔强青铜都爬上不去吧。”他话锋一转，又道:“还是说这位部长不太清楚咱们的工作，不知道失踪过24小时再派队搜寻人都凉了，要是这样的话，他还不如去警队当个小队长划算。”
　　会议室鸦雀无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尉迟玄泽打破沉寂，大笑出声，“有意思。”
　　休用手帕掩唇，咳了几声道:“扬灵还是这么有活力。”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是组长大，还是部长大？！”君叔淼气急败坏，这个宋扬灵，仗着有江枫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跳吧跳吧，反正等新规定下来，他也活不了几天！
　　“你最大你最大。”宋扬灵察觉到会议室四周的结界，嘴角挑起一丝狠笑，阖眸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诺大的会议室中只听君叔淼一个人的声音在干巴巴念稿子，在他读完最后一串繁琐的新规定后，他随手将稿子往身后一递，君卿接过，又递给他一沓文件，他清清嗓子:“下面这些需要咨询你们的意见。”
　　“第一项，无名司驻橙城分部各项规划事宜，第一条，卫生环境管理……”
　　起初还有人为了讨好领导而积极响应，毕竟不是所有人身后都有背景，他们不能像九组一组那样不顾后果，为了仕途，虽然也看君叔淼不顺眼，但努力一下还是能忍。
　　但在他们发现君叔淼崇尚的是民主独裁后就渐渐闭了嘴，任由他自己问来问去得不到回答，然后再自言自语定下早就做好的决定。
　　“嗯……我觉得这样不错……那就这样吧……下一个……”
　　宋扬灵从原先的靠在椅背上转为头撑在胳膊上，胳膊撑在桌子上，迷迷瞪瞪打着盹，江枫见他脑袋一晃一晃，突然就手滑掉了下来，他连忙伸手护住他的脑袋，在心底催眠自己只是不想让磕头声响彻全会议室，以免尴尬——他现在是九组的人，虽然不能把宋扬灵给九组丢的脸全捡回来，但可以努力去维护九组的脸面。
　　“我看九组一直没发言，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君叔淼渐渐感觉自己说没意思，头也不抬的点到。
　　宋扬灵被他吵醒，刚睁开朦胧睡眼就看到江枫正在护着自己的头，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手，然后闭上眼睛枕着他的手接着睡。
　　江枫被蹭的心里一软，一时也没松开。
　　李子夜像是下定决心不理会君叔淼，秋白自然是听李子夜的，宋扬灵不用说，就当他不存在，江枫只好亲自上阵，然而他并不清楚当下形式，方才君叔淼说了一大堆，没有宋扬灵讲解，他一句也听不懂。
　　“没有。”江枫欲罪弥彰的动了下/身子，想要挡住自己的手，“没意见。”
　　“那你觉得我说的东西怎么样？”君叔淼见有人肯接自己话，就缠上了江枫，激动道。
　　他可不想一个人叨叨叨，虽然别人说啥他也不会去听，但现在他需要认同感，需要崇拜感。
　　“很好。”江枫睁眼说瞎话。
　　看看，果然还是山神觉悟高，哪像那个同样是神却病恹恹要死不死的风神，就装柔弱吧，指不定尉迟嘲讽他就是他指使的呢。

　　于是接下来的会议就变成了这样——
　　“第五项第三十一条……”
　　“我同意。”
　　“第六项第一百二十条……”
　　“我赞同。”
　　“第八项第五十四条……”
　　“好。”
　　会议在一问一答中，在第八项第五十五条，戛然而止。
　　君叔淼咬牙看着江枫，起初他以为江枫是给他捧场的，结果却发现江枫除了“嗯啊好”外什么都不会说，只是一味地赞同他，而且是秒赞。平常被这样秒赞君叔淼肯定欣喜若狂，但当秒赞多了后，君叔淼意识到，江枫其实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是随意应和，在他看来，嘲讽之意更多。
　　他再也忍不了，猛的合上文件，往君卿怀里一摔，君卿没反应过来，被他着突然发难弄得有些踉跄，刚站稳，君叔淼就在他面前摔上了门。
　　“有监/控。”
　　君卿走之前，提醒众人道。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三组组长樊觞率先赞叹道:“可以啊江枫，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气人。”
　　江枫沉默一秒，道:“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好个该做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
　　宋扬灵伸个懒腰，收回手的时候将一只胳膊搭在江枫肩头，宣誓所有权:“怎么了？看上了？”
　　“看上了，你给我不。”樊觞打趣道。
　　“给你个耳光要不要。”宋扬灵赏他个白眼，“说起来是从哪找来的这个白痴？”
　　“不知道，前几天部长突然卸任，君叔淼就来了，两人交接工作才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三组偏向文书工作，樊觞以前一直兼任文秘。
　　“我听玄泽的父亲说，君家想在无名司内做暗操。”休柔声道，“君家权势日益增大，有些事做起来一手遮天，恐怕这次部长替换也不出其手。”
　　“呦，小伙子机灵。”樊觞看到桌上君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文件，“我看看有什么重要的。”
　　显然樊觞比半路杀出的君叔淼更有威信，他一开口，刚才还懒懒散散的众人立马打起精神，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樊觞翻看了几页，嘴角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
　　“怎么了？”尉迟玄泽追问。
　　“上面准备取消特勤部编制，将剩余人员集体编入后勤部。”
　　“靠？”
　　“卧槽？！”
　　惊叹声此起彼伏，有一个人道:“我们招他们惹他们了？不说这几年特勤部待遇一年不如一年，留下的人除了是当年被诓下的妖神外都凭情怀，他说取缔就取缔？”
　　“就是，没了特勤部，谁去维护两界和平？出了事谁管？人类警/察？除了我们的人，其他警/察遇见动乱妖族怕是自身难保！”
　　“以后在外面用灵力都要打报告，我可不要。万一遇见坏妖，等报告批下来，妖毛都分解了。”
　　“安静安静。”樊觞揉揉眉心，“这上说特勤部每次任务整出的动静太大。”
　　“我们每次都会保证无人员伤亡，并清除在场人类相关记忆。”李子夜道。
　　“可是我们不能修复损坏建筑。”樊觞将文件推给休，“每次任务后的维修费太过庞大，并且有普通人类看到损坏建筑后会迟疑，记忆封印在这时候就会逐渐松动。”
　　“所以他们准备……外交部？”休就连惊讶起来声音都是微弱的，“跟恶妖和平谈判，争取在双方无冲突的情况下解决问题，如若谈判失败，则由无名司总司剑部接手善后工作。”
　　“怎么可能，能用谈话解决，兄弟们也不会流那么多血。”
　　秋白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好天真啊。”
　　“好欣慰啊。”宋扬灵捏了捏秋白脸蛋。
　　“嗳？”
　　“小秋白居然还有说别人天真的时候……话说那天在网吧往我身上泼水的人是不是你！”宋扬灵从和颜悦色到面目狰狞不到两秒钟，秋白见势不妙，咬死不承认，并变回兽体钻进李子夜怀里，用大尾巴盖在身上，隔绝宋扬灵的碎碎念。
　　“开会呢，不闹。”李子夜对江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看好你家宋扬灵，我看好我家萨摩耶。
　　江枫了然，拽过宋扬灵道:“什么是剑部？”他记得刚开始李子夜为他介绍“神剑局”也就是无名司诨名时，提到过它，能将其放在名字上，显然是个很重要的部门。
　　“剑部，就是一些活了千八百年的老剑成灵后呆的地方。”宋扬灵向往道，“能和他们共事，是所有玄学职业者最大的荣幸，我当年来神剑局，就是想见一见轩辕长什么样。”
　　“见到了吗？长什么样？”江枫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你不记得了吗？当年扬灵被调到总部工作，恰巧赶上轩辕剑封灵期，他在帮轩辕剑挪地方的时候因为太紧张还把他摔倒了地上。”樊觞听到他们这边的谈话，欣然加入，“然后扬灵就又被从总部调回来了。”语毕，他盯着江枫看了好久，然后背对监/控摄/像头，口语:你怎么了？
　　宋扬灵指了指手机，樊觞了然。

　　微信群，特别勤劳。
　　19:48
　　九组宋你离开: 他失忆了。
　　一组尉迟大少: 喜闻乐见。
　　一组尉迟大少的爹:喜大普奔。
　　一组休:？
　　一组休:灵泽，昵称改一下，不礼貌。
　　一组休的ssr:这样？
　　九组宋你离开:不存在的
　　三组樊觞:都忘了什么？
　　九组宋你离开:囧，起因我俩分开出差，经过不清楚，结果他忘掉了非人类界的一切，包括自己是谁，下午才勉强承认自己是山神。
　　九组李子夜:排。
　　九组宋你离开:排你个头，刷你的论坛
　　九组李子夜:xswl.
　　一组尉迟大少:你确定这是失忆不是失智？
　　九组宋你离开:……
　　九组宋你离开:还要想办法出去找组长
　　九组李子夜:「自身有生命危险」 。
　　九组宋你离开:懂。
　　一组休:别乱来。
　　一组休的ssr:所以江枫是失忆还是失智？怎么没有人回答？
　　三组樊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也在群里。

　　江枫正低头看手中的文件，试图自己去弄明白这些东西，突然，他感到头皮一麻，一抬头就看到六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江枫:……
　　“怎么了？”江枫疑惑道。
　　六双眼睛的主人抱着手机集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