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山神，打钱》尚且而扉

10、你不够格

　　问也不是白问的，在宋扬灵走后，君卿将视线移向厕所隔板与墙壁间的缝隙，那里正躲藏着一团小小的阴影。
　　君卿蹲下身，将没受伤的手伸在身前，静静等候。
　　起初那团黑影还因害怕而退后些许，紧接着，他像是闻出了君卿的气味，便三步并两步的钻出来，一头栽进他怀里。
　　“乖。”君卿揉揉它的脑袋。
　　那团黑影在灯光下变成了一团灰毛球，只不过这灰毛球不怎么利落，活脱脱像一只缺了一半耳朵的长尾垂耳兔。
　　垂耳兔用尾巴裹住君卿身体，将两只前脚立在他身上，轻轻舔舐着方才被失控的宋扬灵不小心划出的那道血痕，原本充满惧意的眼眸中逐渐浮上伤心与怜悯。
　　君卿顺着它的耳朵轻抚，而后柔声道:“可不可以帮我办两件事。”
　　垂耳兔脑袋一歪，然后用脑袋拱了拱他，代表同意。
　　“第一件事，找到刚才伤我的那个人身上的衣服的主人。第二件事，去仓库找安魂，就是跟药草很像的草药，coco小姐味。”君卿停顿了下，“先去找安魂。”
　　垂耳兔似懂非懂的望着他，眼里满是茫然，仿佛再问coco小姐是啥玩意，到底是巧克力味还是女人味。
　　“嗯……coco小姐就是上次到咱们家做客的那位女士身上的香味。”君卿了然，“安魂生长的地方受魔气侵蚀，寸草不生。最后一批安魂的运送者在途中不小心将香水瓶扣翻了。”其实他觉得这才是上面要肃清诀灵体的原因，没有安魂，无法抚慰诀灵体，如若诀灵体失控，他们做出的事是连自己都无法预测的。
　　用君叔淼的话说，诀灵体就是一个普通人逐步由正常转为封魔的过程，首先，他要将自己领域内的诀灵体清除掉。
　　“去吧。”君卿将垂耳兔放到地上，“注意安全。”
　　垂耳兔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一步一回头，最终大步开跑，然后……撞在了门板上。
　　 君卿目送垂耳兔羞怯的跑出卫生间的背影，顿时觉得交给它的任务似乎有些重。

　　君叔淼再次出现在会议室中时，差人在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份盒饭，他慷慨道:“临时将大家叫回来，你们想必没有吃饭，大家边吃边说。”
　　“看你拌饭会吐。”尉迟灵泽小声道，休把自己饭盒中的鸡腿放到他碗里，他便乖巧闭了嘴。
　　“我也要。”尉迟玄泽不满道。
　　“就有一个。”休窘迫起来，“回家给你买好不好。”
　　“会不会有毒呀。”秋白用筷子戳着米饭，久久不啃落筷。
　　君叔淼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有没有毒你先尝尝不就成了？”刚回到会议室的宋扬灵道，“反正毒不死灵兽。”
　　“怎么不让江枫尝。”李子夜冷冷道。
　　“山神多金贵。”宋扬灵抛下一句话，不再有闲心跟李子夜斗嘴，拆开盒饭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什么意思。”江枫皱眉道。
　　“夸你。”宋扬灵抬头对他露出灿烂危险并比了个大拇指。
　　江枫明显感觉到此刻的宋扬灵十分浮躁，像是一直时刻准备扑上前撕咬人的柴犬，他不知为何也被这情绪带动，浮躁道：“你倒是说说，我这么金贵的，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宋扬灵侧着脑袋抱臂看他，笑容逐渐变得阴沉，他好似将沉积在心中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般，质问道:“江二少，你什么意思。”
　　“配我，你不够格。”江枫肚里也有一股无名火，从几天前莫名其妙被拉着四处除妖，到今天再被这么个人缠上，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这饭真有毒。”尉迟玄泽见两个人的反应，默默将盒饭推到前面，并决定再饿都不会去碰它。

　　“不如，两位的情感问题出去解决一下？”君叔淼面带和蔼微笑，做出“请”的手势，很是委婉的对着江枫和宋扬灵道。
　　宋扬灵发誓他从君叔淼眼中看到了类似于“幸灾乐祸”以及“八了个卦”等神情交织。
　　江枫丝毫没有犹豫，只是瞥了眼宋扬灵便推开椅子大步离开，宋扬灵不耐的揉揉头发，暗地里冲君叔淼比了个中指，跟了上去。

　　江枫也不管什么“宵禁”，径直走向方才来时的电梯口，他的方向感一向很强，此刻不知为何却在走廊中兜兜转转半天，怎么也找不到那扇明明离会议室不远的电梯门。
　　宋扬灵显然是不想理他，却又放心不下，只步步紧跟在他背后，保持着适当距离，贴的不近不远，是一副既能随时上前保护他，又能及时逃脱的姿态。
　　逃脱什么呢？
　　单调的走廊重复不断，江枫发现这点后，缓慢停下脚步。他站定在一处走廊尽头的玻璃前，夜色下的霓虹灯映射在玻璃上，同样反射出宋扬灵的身影。
　　他扭头，左手边是无限蔓延下去没有尽头的走廊，来路去路别无不同。
　　“你出不去的。”宋扬灵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一些小把戏。”宋扬灵道。
　　“我要回去。”
　　“回哪去？”
　　“正常生活。”江枫从玻璃中与宋扬灵对上视线，“不管我曾经是不是山神，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那我呢。”宋扬灵挪了挪脚步，却没有上前。
　　“去过你的生活。”当话语脱口而出后江枫有一瞬愣神，他好似在什么时候跟什么人说过这句话，而那人却是吊儿郎当的回复他:
　　“我的生活中只有你。”在宋扬灵说话的同时，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那人影揽住他的脖颈，似是轻抚又似是禁/锢，他的另一只手中却握着一把小巧袖/剑，宋扬灵仿佛毫无察觉这一切般，笑道，“不过，看起来你也不要我……”
　　话音刚落，便感觉腹部一痛，他低下头，只见袖/剑上的血液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江枫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似是有东西欲要从中炸裂而出，他抱住脑袋，不想去看眼前场景，血迹流淌在大理石铺就而成的惨白地面，愈染愈深，最终凝聚成记忆深处那铺天盖地的暗红。
　　人影扶住软瘫状的宋扬灵，冲江枫扬起轻佻一笑，见他没有反应，便将宋扬灵往地上一掷。

　　“唉，现在的年轻人呐，和和气气坐下来一起喝杯茶，不比什么都好吗，非要整得血呼拉碴，清洁工很不好做的。”白兰根一边扶着宋扬灵，一边往他腰腹处涂上一层绿色的粘稠液体，“虽然我不是清洁工。”他只是一颗不小心被无名司抓来做医生的板蓝根。
　　“疼疼疼疼疼。”宋扬灵有气无力的嘶吼着。
　　江枫睁开眼，视线中还残留着抹不去的血红色，他不适的翻动身体，险些从沙发上跌落。
　　这是一间办公室。
　　“江先生醒了？”白兰根往宋扬灵嘴里塞了卷不知道什么叶子，然后来到江枫旁边，怜悯道:“您受惊了。”
　　江枫迟缓的摇了摇头，他看向宋扬灵，实在想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宋扬灵不看他，却也知道他在看自己，只是朝房间另一角仰仰下巴。
　　“你俩不是不想过了吗，我帮帮你们。”清冷的声音传来，江枫看过去，只见一个容貌惊艳的男人正立在窗前，表情冷漠，“把扬灵体内的凝丹刨出来给你就可以了。”
　　“……解除契约不是这么个事儿的。”白兰根无奈扶额，“得亏你捅的是宋扬灵，换个人就被你捅死了。”
　　“我是在帮江枫。”男人冷哼一声，“这么做不对吗？”
　　“没有哪里是对的呀，你需要提高爱护人类意识。”宋扬灵欲哭无泪。
　　“你跟一个疯子扯什么皮。”白兰根道。
　　男人听见白兰根说他倒也不生气，权当是在赞美。
　　宋扬灵只得撇撇嘴，“我要回家。”
　　“你的血已经把结界冲坏了。”白兰根道，“有柳岸在，我想君叔淼也不敢拦你。”
　　柳岸，无名司元老级人物，人送外号无名一支花，盖一诀灵体，却因为灵力太强而导致失控，很少有人能弄明白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只能任由他胡闹，却因打不过而无可奈何。
　　宋扬灵总觉得上面要肃清诀灵体跟这疯子有脱不了的关系。
　　江枫从醒来后，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柳岸，他紧紧的盯着他，似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江枫好久不见。”柳岸主动跟他打招呼道，“绵绵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他，怪想的。”
　　“他死了，你杀了他。”江枫冷冷道。
　　“你想起来了？”宋扬灵从沙发上蹦起来，却因为伤口还没愈合好，不得不龇牙咧嘴的再度坐下。
　　“我只知道，”江枫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地面不断开始震动，逐渐显现出裂痕，“他杀了我的兄长。”
　　柳岸脑袋一歪，道:“哎呀，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