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重生很心累》尚且而扉

1、前缘之壹

　　氤氲白雾萦绕未消，林中鸟兽被山下号鼓声惊扰，四处逃散。昔日小潭热闹景象不复，唯有一身古旧衣鞋被折叠仔细，摆放在一旁山岩之上。衣纹上的墨竹被洗的发白，却依旧栩栩如生，似临暮之时。

　　林易见状，挽了个剑花。霎时间剑气四横斩断根根枝丫，长衫在剑气波及中齐齐碎裂，散落于空中，点点绿蝶翩翩飞舞，露出树木掩映下的小潭。

　　潭中人转过身倚在岸边，似笑非笑。精致脸庞尚挂着水珠，乌发紧紧贴着白皙皮肤，发尾随水波飘荡。目若灿星，启唇轻语:“许久不见，师兄一来倒是把羽枢珍惜多年之物毁了个干净。”

　　“你不配。”林易将佩剑横拦于胸前，居高临下看着潭中人，“魔尊裴昙，今日我奉四象之命，解天下之忧，誓死将你擒回啸霜宗。”

　　“你死了我会心疼。”裴羽枢双臂搭在岸边鹅卵石上，下巴支在手背，仰头看着面前冷峻如雪境中万年寒冰般的男人，别有深意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林易冷哼一声，没有接话茬。

　　“一起沐浴吗，师兄。”裴羽枢见他不理自己，微微歪头，含笑看着他。

　　林易闻言皱眉握紧手中剑，喝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你手握四象圣物，一声呼喊，万人来袭；我身无寸缕，手足皆散，” 羽枢的眸中透着几分慵懒几分释然，与埋在更深层那一分几不可见的忧哀，好笑道：“何惧？”

　　何惧？

　　空气仿若凝在两人身侧，裴羽枢笑容不变，轻轻后游几下，张开双臂，似是邀约，清澈潭水之下两点红樱隐约可见，林易撇开视线，不再往下看去——他着实身无寸缕。

　　手中剑微不可见的随着主人心神颤动着。片刻后，林易弃下佩剑，合着外衫一步步缓缓迈入潭中，潭水起初浅及腰侧，逐步入深。

　　裴羽枢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借着浮力撑起自己，紧紧贴在林易身上。在他耳畔轻语了几句，随后静静地看了林易几秒，似是要把他刻画在灵魂深处。

　　林易只感到裴羽枢握住了他浸在水中的手，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下。他神色大变，却来不及阻止，片刻后裴羽枢伏在他肩头，一只手还环着他。一如当初两人初见，他抱着他走上山门，拜师于啸霜宗。

　　血色在水面蔓延未消，恰似季暑菡萏满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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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羽枢闭上眼，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面前的景物还是一成不变。

　　身下硌的慌，他伸手摸了摸，有些扎手。便随手抓了那拿到眼前一看，一把柴草。

　　紧接着他发现面前这手也比以前小了几分，尚带着点少年独有的婴儿肥。白皙柔嫩的小手上布满道道青紫伤痕，略微一用力，疼痛就像跗骨之蛆般，一时间怎么也赶不走。

　　裴羽枢叹了口气，慢慢的扶着稻草堆站起身子。环视一圈，这里是从一间柴房中隔出来的“居室”，勉强够一个身形还未健硕的少年生活。他身前还放着几个石头加一块木板垫起来的桌子。桌子上放着这间房里唯一看起来值钱点的东西——一只白瓷碗。碗里还剩点残羹。羽枢再次蹲下身，用碗旁散落的汤匙舀起碗中之物放到鼻前闻了闻。

　　散魂散。

　　这东西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再叹一口气，也不知这身体原本的主子造了什么孽，更不知自己是如何借尸还魂的。裴羽枢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师兄看着身无寸缕投怀送抱的他，不仅没趁热打铁，还用裴羽枢自己的佩剑“竹居”捅死了他！当然，他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撞在剑上这个事实。

　　再次思至此，裴羽枢蹲下身抱着腿蜷成一团，独自抚慰受伤的心灵。片刻后抬起头，气愤的对露着点点光斑的房顶大声喊出那个名字，幼嫩的声线让他这声音听起来委屈至极，一点气势都没有:

　　“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