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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四章 ...

  •   得知陈靖言要来,我潜意识有些抗拒。我已经完全摸不透这人的心思,还对他产生了惧怕。
      “他什么都没提,就说要来找你。”凌绪托腮琢磨着,“啧,听他语气很淡定,像无事发生。别就是来串门的吧。”
      我烦躁地按着太阳穴,“就是这样才奇怪。他越冷静,我越害怕……”
      何止是怕,根本是信任在流失。日子本来就太平得不对劲,他又突然来这么一出,愣是把我的心又给吊了起来。
      凌绪虽然也纳闷,但他开玩笑安慰我说,要是陈靖言图谋不轨,他立刻冲过来把陈靖言踹海里去。
      我长舒一口气,强迫自己牵起嘴角笑了笑。
      隔天,我早早起了床,却见凌绪已经在餐厅忙活。他正在涂果酱,见我来了,擦擦手招呼我赶紧吃早饭。他平时可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今天态度积极得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这什么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死囚餐。”
      他不以为然地喝了口果汁,“吃饱了才有力气抗敌。”
      我想了想,竟无法反驳。嚼了几口,忽然发现没见到老徐,又问:“老徐呢?”
      “他听说陈靖言要来,一大早就去码头等了。跟他说了陈靖言有起床气,不可能这么早来,他非要去,大概是怕雨大不好开船。”
      我听罢,也跟着他一起无奈地撇撇嘴。
      对于陈靖言的突然造访,老徐表现激动,凌绪也好不到哪去。吃过早饭,他什么也不做,就搬个了矮凳往门口一坐,颇有奋勇抵御的模样。我被他彻底搞怕,也坐在旁边,有种上赴刑场的焦虑。
      不知是不是被凌绪说中了,陈靖言的起床气越来越厉害,怎么都等不到人来。我俩托腮怔怔地看着外边,雷暴阵雨下了多次,海面上乌云翻滚了几轮,仍是没有见到船只来临。
      正当凌绪给老徐打了第三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我们都有些担心时,终于看见眼熟的快艇靠近。
      我眨眨眼,连忙起身准备迎接,心也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凌绪搂住我的肩膀,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抚。
      我们站直身子,静待他们走来。可是当来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我发觉有点不对劲。
      “那个是陈靖言吗?”凌绪也察觉出异样。
      我不禁有些退缩,往后撤了一步。待那人走到屋前,收起雨伞,露出正脸的刹那我呆住了。
      “好久不见。”沈余安把头发拨到耳后,朝我笑着说。
      太过诧异,我都忘记打招呼,只是愣愣地问:“陈靖言呢?”
      “是啊。”凌绪也惊讶万分,“他不是说要来么,怎么只有你一个?”
      沈余安走进屋内,环视一圈,对我们说:“他在酒店等我。原本就是我想来。”
      愣神之际,她又看向凌绪,“能让我和小幸单独聊会儿吗?”
      凌绪纳闷地哦了一声,没有走。我朝他点点头,他才迟疑着上了楼,老徐也闻言离开客厅。
      我刚要引沈余安坐上沙发,她婉拒了。
      “去隔壁吧,那里不是还有个小客厅么。”她说着往走廊那头走去。
      我满腔疑虑,紧跟其后。等进了会客厅,她一关上门,我疑惑地说:“你对这里还挺熟悉……”
      她为什么对这里的布局一清二楚?
      “以前来过,很奇怪吗。”沈余安在整排书柜前浏览,在某一册前驻足,略带感慨地把书抽出,“啊,原来还在。”
      我顺势望去,只见她翻开书籍从中拿出一张素描,动作熟练至极。
      “你怎么会知道书里有画?”我迟疑着走近接过画纸,小心翼翼地把纸张展平护在胸口,惊讶地看着她。
      若不是她拿出来,我都忘了这本书里还有张画。
      她似笑非笑地打量我怀里的素描和我本人,唇齿轻启道:“这是我画的,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我莫名至极,皱起脸孔反驳:“什么叫是你画的?这明明是……”
      “‘这明明是唐遇画的’,你是想这么说吗?”沈余安打断了我的话。
      我惊愕万分。
      这确实是唐遇画的。17岁的暑假,我央求陈靖言带我和唐遇来这里消夏。某天午后,唐遇就坐在庭院前随手把院子里的景象记录了下来,并夹在她当时看的一本书里。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还说是她画的?
      难道……不可能!
      我只觉刺骨寒气爬上背脊,头皮一阵发麻。身上寒毛直竖,踉跄着往后一步步倒退。
      沈余安跟着我踱步向前,脸上始终挂着精致的笑容,看得我不住哆嗦。
      我不断后退,直到无处可退,背部撞上了墙壁,她也驻足了。
      她就这样紧贴我而立,只隔几公分的距离,说出了让我险些心脏骤停的话语。
      她说,好歹相识十年,你就这么快认不出我了?
      我几乎尖叫起来。
      但她没有让我发出一丝声响。就在我张嘴的刹那,她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笑容依旧像夏风般清丽,声音却彻骨如冰。
      “不要害怕,我不是死人。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这十年里的事情。不过首先,你给我安静点。”
      我用力吞着喉咙,试图把惊呼吞进肚子,但不可抑制地朝她拼命摆头。
      沈余安歪着头,好奇地看我,“你似乎不信?”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喉间未敢作声。
      “那可真是麻烦啊,看来我之前告诫你的都没记在心里。你还是对唐遇这个身份那么忠诚。”沈余安幽幽地说着,而后凑到我耳边,好似在说闺间密语,“其实见到你这么努力,我还是很惊讶。没想到你真的为了一句话,在圈里挣扎了七年。”
      我双腿发软,顺着墙壁滑落下去,却被她一把拽住。
      “你胡说什么呢?”我咧开嘴大笑,笑声却随身体大幅颤动,“唐遇已经死了,她的尸体就那样摆在我面前!你居然说你是她……”
      她轻叹,扶直我的身子。右手捧着我的脑袋,拇指在脸颊上轻轻摩擦,每一下都引起我麻痹似的战栗。
      “当你能够和我一同拿起奖杯,那一天我们就是真正的朋友。”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莲香,“如果没记错,我那时是这样说的吧。”
      双眼睁大,脑海真空。就是这样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使我几近晕眩。
      她何止没有记错,简直是一字不落,连高傲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15岁初次在秀场见到唐遇,我跑去后台找她,鼓起勇气说希望能和她交个朋友。
      唐遇拒绝得很干脆,并未因我是陈靖言带来的人而友善相待。如同在台上,私底下她也像天鹅一样孤傲。
      许是想要打消我这个陌生人的念头,她说了沈余安说出的这句话。只是她想不到,我的确为了与她并肩而去当了演员,这一当就是七年。
      记得对话的当下,唐遇正在角落休憩,她的声音又柔又轻,只有我一人听见。自那之后,我也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陈靖言和凌绪。
      因而,沈余安既然能够完全复制出话语和语气,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我无望地看向她,沸腾的热泪灼痛了眼睛。
      “为什么……”喉间发出喑哑到自己也感觉陌生的声音。
      沈余安不再微笑,帮我拭去泪水,嗓音虚幻飘然,“因为嫉妒。”
      我好似一只断线的风筝,任由她牵引推拉至沙发坐下。她坐在我对面,举手投足轻巧如燕。
      我弓着背,双手不自觉紧抓沙发,指尖将布料揪出难看的波纹。振动声带,畏缩地提出疑问:“既然如此……死掉的是谁?”
      只消稍稍思索,眼前便能浮现清晰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是唐遇。”沈余安面无异色地张合嘴巴,“我的双胞胎妹妹。”
      我感觉头部神经开始发疼,“我不懂……什么叫是唐遇?你不是说你……”
      她打断我的话,“我本名不叫唐遇,我叫唐安。只不过我那妹妹用自己名字报名选秀又不想去,我就干脆对外沿用她的名字。”
      我深深埋头,绞尽脑汁整理她的话语。好一会儿才直起腰,语气中抑制不住莫名的哀求,“那我认识的是……”
      “是我。”她眼神坚定,“一直都是我。”
      我向后一仰,重重地靠在沙发上,精疲力尽。
      “所以陈靖言也从头至尾知道这件事,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是吗?”
      沈余安抿抿嘴,“因为一开始就欺瞒了大众,加上我妹妹管教不当性子太野,所以不方便坦白内|情。尤其唐遇又酗酒又嗑|药撞上护栏,导致重大事故,偏巧张蕴也跟在后面,更加不能把事情传出去。本来我的事业就已经被毁,不能连自己都搭进去。”
      “难道不是唐……”我顿了顿,没有把唐遇二字说出,困惑道,“你妹妹被张蕴追车,所以才造成车祸吗?”
      “不是。张蕴的确跟在她后头,但没到出事的地步。”
      我大惊,脱口而出:“陈靖言明明说是张蕴这个神经病紧追不舍,你妹妹又服用过致|幻剂才出事的!还因此把她关进精神病院!”
      沈余安的面色不再平静,言辞也犀利起来,“张蕴从来都没有精神病,她也不是导致唐遇死亡的根本原因。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我的秘密!赵颐曾经看见过我和唐遇在一起,还以此要挟我,鬼知道她有没有告诉张蕴。只好在张蕴发现之前,先把她搞定。”
      我的思维一片空白,刚平缓的呼吸又剧烈波动。
      “所以陈靖言费了那么大劲压消息、搞张蕴,就是为了帮你隐瞒?还把你妹妹的身份一并抛弃?”我不敢置信地质问。
      沈余安轻笑,完全失了以往的清冷,不屑的神情看得我相当心寒。她理所应当地说:“谁叫张蕴不识相,要不是她找人骚|扰我,怎么会带出一系列事情?偏偏她倒霉,非要那天去跟踪唐遇,而唐遇这个蠢货又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们把责任推她身上。”
      我被一连串的信息砸得头晕,头一回发觉消化内容如此艰难。抱头费力思索,嘴里不断喃喃:“怎么会这样……张蕴是罪有应得,但不至于因为这个被关进医院……还有唐……你妹妹的死算什么?”
      “唐遇的死算什么?”沈余安忽然轻笑出声。
      我抬起头,见梦里出现过的眼眸正注视着我,带着熟悉又惊惧的怨恨。
      “当然是活该。”她一字一句地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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