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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三章(二更) ...

  •   凌绪轻手轻脚进房的时候,我正靠在窗边思考人生。见我不在床上,他怔了怔,然后走过来挨着我随地而坐。
      “又失眠?”他碰了碰我的手和脚,“坐地板上也不怕感冒。”
      我笑着摇摇头,问:“谈完了?”
      “原来你听到了啊……”凌绪一手搁在腿上,托腮道,“真是丢人。从小到大,每次被老妈骂,都被自己老婆听见。”
      我学他的样,也撑起下巴,盯着他黑亮的眼睛说:“所以后来你被说服了?不会拍完这部戏就还是去学做生意吧?”
      “不。”他坚定地否决了,“我说我这辈子就想拍电影,不稀罕做别的。”
      我诧异地直起了身子。
      他左手搂上我的后脑勺,眼含笑意,“如果我妥协了,你会高兴吗?我混得再好也没用,你照样会觉得我没本事。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地看着你了,别再让你整出什么幺蛾子,免得又被我妈说我没能力保护老婆。”
      就像灌了口冰镇汽水,心头不禁颤动。虽然我没说话,但嘴角越翘越高,鼻头又有些泛酸。
      凌绪凑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孩子气地蹭。然后亲了我一下,温柔地说:“我们出去玩一阵子吧。”
      关于他的提议,我同意了。不过我就选择了国内,当下情况复杂,万一发生急事,可以及时赶回来。
      恰巧他们家在海边有闲置的度假屋,和那边的管家打过招呼后,没过两天我们便收拾行李出发了。
      屋子藏在一座小岛上,从前跟着来过两次,对看管屋子的老徐有点印象。老徐的记性也很好,一见到我俩激动万分,从乘上快艇到张罗吃食,各种话题满天飞。他快六十了,老婆早死,没有孩子,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多年,我们的到来无疑让他不再寂寞。
      当大话唠遇上凌绪这个小话唠,活络的气氛暂时扫去了心情上的阴霾。在寂静安宁又设施齐全的岛上,每天都觉得仿佛在世外桃源,与外界隔绝。
      雨天,我们在客厅打牌聊天,观看碟片。
      晴天,在室外看老徐捣鼓植物,或者在沙滩上坐一整天。
      时间一成不变地走着,唯一有所变动的,是酒柜上的瓶子越来越空。
      无论做什么,都免不了放杯酒在旁边,喝完了再倒,没有节制。大概因为在这里没法捣乱,凌绪就任由我喝,除非喝得太过火怕我掉海里才会加以干预。
      可惜今年的雨季长了些,多数日子是留在屋内对着外面发呆,没头脑地数着窗户上流下了几道雨水。
      我已喝得微醺,双手交叠枕着下巴趴在沙发背上,侧头对同样百无聊赖看雨的凌绪说:“还记得从前来这里,你都怎么叫我一起玩游戏的吗?”
      他大大咧咧地半仰着,盯着天花板想了想,笑道:“记得。我说我来扮鲁滨逊,你来演星期五,结果玩得一身泥。”
      我乐了。童年的他不高兴总陪我玩娘们唧唧的过家家,只得哄骗我换种方式玩角色扮演。碰巧在岛上,太过无聊的他把自己脑补成伟大的鲁滨逊,而我是被他捡回家的土著星期五。两人在沙滩上抓虫子烧泥巴,尽情发挥童趣的想象力,最终一同变成满身污泥的野人回了家。
      “小时候真好啊。”笑累了,我爬过去躺在他怀里,捏玩他圈着我的手,“玩得再脏,冲把澡就能干净。哪像现在,一旦沾上污水,洗都洗不掉。”
      凌绪没有说话,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我靠得更舒服些。
      “都这把年纪,也别扮与世隔绝的野人了。”我轻声说,“让我看看手机好不好,那些消息我躲不了一辈子,总要知道的。”
      他沉默好一会儿,终是拿起手机递给我。
      刚把屏幕按亮,就看见锁屏上一排的微信推送。发件人多是他那几个酒肉朋友,还有江易文和吴子琪等人。消息内容大同小异,问他在哪里,过得怎样,情况如何。
      我打开他常用的几个社交软件,发现动态全部停留在我出事之前。没想到网瘾深重的他竟然陪我一起,手动断绝了一切娱乐交流。记得大四那年,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腆着学渣的厚脸皮陪我在学业中挣扎,我没忍住一阵心酸。
      登陆自己的账号,在搜索框内输入“陈幸”、“唐遇”等字样,迅速跳出许多新鲜动态。网友们的言论不停刷新,还有谈话节目的视频流传。里边节目组请来嘉宾以我为例探讨娱乐圈的所谓内|幕,连带着把其他艺人也一并扒皮猜疑。
      一如我从前利用舆论报复赵颐和孟茜,如今别人也以同样的方式,抓住公众的猎奇心理,站在高处对我批判指责。明明我是事件的主角,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地接受他人斥责。因为我曾是施暴者,所以现在哑口无言。
      而且与其说被抹黑,不如说更像是拷打。话题花样百出,但总体方向仍旧是说我心口不一、善妒成瘾。其中不乏自称唐遇粉丝的人,发来咒骂的私信,说我毁了他们的偶像,要我偿命。有没有证据根本无所谓,只要有对象当靶子就好。跟风的人越来越多,冷静的旁观者无论说什么都能马上被恶言刷走。
      “不要看了。”
      凌绪想拿回手机,却被我阻止。
      “就算唐遇的死与我没直接关联,但张蕴报复我不是没有理由,我确实欺侮过赵颐。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我也有责任。”我粗粗扫过那些动态,继续向下滑。
      一条评论只有几百的微博引起我的注意,主角是许久未见的刘言。掠过文字,点开图片时,我顿时倒吸凉气。
      她家我去过,所以一眼认出图片中被油漆泼洒得一塌糊涂的大门是她的。因为与我交好又跟唐遇熟识,还在社交网络上为我发过声,所以她被污蔑为帮凶,遭到激进者的攻击。
      我立刻给刘言发去信息问候致歉,她很快回复了。
      刘言:这谁也不能控制,你用不着道歉。倒是你怎么样?我们都快半个月联系不上你了,很担心。
      简单聊过几句,我又爬上网页看吴子琪和江易文的情况。也算是万幸,有我跑在前头,他俩的负面消息已不如最初那样泛滥。还有人跑出来说心疼吴子琪,被虚伪的姐妹出卖。得亏她本人对我十分信任,否则我真是没地儿哭。
      不过奇怪的是,除了已有的,再没新的所谓爆料放出。不只是爆料,就连张蕴都好像收手了一般,让我摸不着头脑。
      看了没多久已经产生免疫,还想再看一些时,凌绪从我手中抢走了手机。
      “怎么从来没发觉你这么喜欢自虐?”他惩罚似的拍打了下我的手,“看再多也不会消失,何必给自己找不快。”
      我沉吟了会儿,问:“陈靖言还是没有联络你吗?”
      他摇摇头。
      “你有没有觉得,”我琢磨着,试探道,“日子越过越安静,我都有点不习惯。”
      风波未平,可也仅限于网络。前不久还在为唐遇和Abby的事心烦,结果和这桩事有关的人又都不见了。
      凌绪双眉颦蹙地失焦发愣,我也束手无策,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子里除了淅沥雨声,再无其他声响。
      倒是老徐,不多一会儿从厨房出来,站在窗前眺望,自言自语:“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就放晴了。哎,希望如此吧,这雨下得太久了。”
      “嗯,希望如此。”我转头看向外头似乎要把世界分割成两半的磅礴雨帘,呆呆地说。
      我们像时钟的齿轮,规矩地在岛上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当初来乍到的兴奋逐渐退散,枯燥和无趣作为现代人的通病缠上了我们。
      嘴上说着勇敢面对,实际跑来这里也无非有躲避风头的意思。只是长时间脱离人际圈,事件的烦扰还未消去,孤独的意味紧接而来。
      尤其当半夜睡不着,坐在地毯上一杯一杯喝着酒,在日历上又划上一笔时,即便楼上睡着最亲密的人,也仍旧感觉周身空旷无际。
      这种毫无理由的孤寂让人极度不安,如同熟知的世界在一点点远离。
      自从提出疑问,愈发觉得日子平静得不像话。老徐说的晴天遥遥无期,雨日复一日得下,偶尔一个恍惚总以为还在昨天。
      “再这样下去,我们是要一辈子当野人的节奏啊。”我把后门口的几盆三色堇往里挪了挪,免得被雨打焉。
      凌绪蹲下|身子,手指拨弄娇弱的花朵,“那要不这两天就回去?”
      我拒绝了,“再过段时间吧,等雨停了。难得来一次,还没怎么好好在海边玩过,就这样走了不甘心。”
      “会放晴的。”他抹去花瓣上的水珠,抬头冲我咧嘴笑道。
      他总觉得自己很帅,其实笑起来特别傻。尤其在我眼里,像个傻乎乎的八岁小儿。就是这样的傻子,能给我阴霾的心情添上一束阳光。
      我蹲在他旁边,趁他不注意飞快凑过去捏着他的腮帮子啄了一口。他如今和我一样,只要对方给个信号,立马顺着杆子一股脑往上爬。
      而就在我俩隔着花盆席地而蹲,不顾身后还有老徐,肆无忌惮地亲昵时,从凌绪身上传来阵阵嗡嗡声。
      他迷茫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睁大了眼。
      “是陈靖言。”
      他疑惑地蹲在原地接起电话,眼睛始终与我对视。
      我被他看得很是焦躁,待他挂断通话,立即询问发生何事。
      “别怕,没出什么事。”他正色道,“陈靖言说他明天来这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七十三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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