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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欲擒故纵-修文 ...

  •   圣槐一片翠绿,发着油亮亮的光,是这轮回之境唯一的景。这大片高低不平的裸土石块之中,没有任何生气。前头是个广阔的浅滩,由那五彩斑斓的光滑鹅卵石构成,这是曾经有水的痕迹。然而此刻看来,却仿佛被什么给生生抽离了,一滴水都没有,那土地龟裂开来,干巴巴的覆盖那一大片荒原,骇人又难看。

      我看着那浅滩,沿着边缘细细描绘了一番,居然是看不到边缘的,难不成它曾经是个湖,又或者是干涸了的海?

      可我没空细思,一直就待在圣槐树根的旁侧,看着这周遭一望无际的土地,心中燃起了那源源的莫名空寂,那感觉竟有些似曾相识,让我的心微微揪起来。

      比起心中的空寂,最要命的是我肚子的空寂。那绿油油的槐树叶又不好吃,我眼睛冒着金花花,心中幻想着它是那香甜的绿豆糕,又想着那是一大片圆溜溜的青橘子,可惜仔细看看,叶子还是叶子,高高的挂在树上即摸不着也不能吃。我瞧着那不着边的绿色,将能吃的绿模样的东西都想了一遍,肚子又咕咕的叫了一声。

      我闭着眼睛,念叨着,不想吃的了,不想吃的了!

      果然那饥饿的劲儿过了,我又活了过来,犹如那回光返照。我约莫安静了仅仅一小会儿,又挨不住了,心中盘算着何时才能出去,难受的发紧,眼睛只好往他那处瞟,想与他说说话谈谈天,好打发时光。

      我打定主意,便开始引他讲话。对着他的方向矫情地喊道,“哇,今日天气真好啊!”

      他看了看我这朵奇葩,便闭了眼。

      “额...”我抬头望天,发觉那空中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你们神仙洗衣服吗?下雨了怎么收的衣服?是不是一个术法,嗖的一下就收回来了?”

      然后,他受不了我罗里吧嗦,睡也睡不安稳,又睁开了眼。

      他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通常是我说十句,他回一句,磨得我嘴皮子都破了,最后还是我自个儿干着急,我第一次发觉原来我是个急性子,兴许是被逼成了急性子。

      我在他正对面坐下,因着日子实在太过无聊,聊天不行,我便开始讲故事。我就是不信了,这世上谁的心能比我的更寂寥更空旷,他定会被我动容。

      我思索了一番,便讲了一只小猫的故事,是我的那只小猫,那唯一一只让我落了眼泪下来的猫。

      “多年之前,有只流浪的小黑猫生在世上,孤孤单单一只猫,徘徊在垃圾堆旁找吃的,可惜它却任性无法无天,到处偷东西吃,不给吃的就咬人手指,村中好多大人小孩都被它咬过,所以没人敢要它,甚至见着它来了便吓它、打它、赶它。我那日在河边杀鱼,它竟生生的把鱼从我手中抢走抱在爪子里啃,你说它是不是一只坏小猫,我该不该打它将它赶走?”

      他大约没想到我会讲这么个无厘头的故事,愣了半晌,然后动了动受伤的胳膊,竟缓缓应道,“大约是饿极了。”

      我看着那胳膊,那不是我饿的时候咬的么?我老脸一红,朝他扔了一截圣槐掉下来的枝干,他却轻巧的躲过,我气得脑袋直冒烟,“你有本事在那处别动,若是动了,我就...”

      我一时冲动便朝着他那处趴了过去,却不想他真的没动,硬生生的被我压着,只闷闷的哼一声,撑着我全身的重量,而我脆生生的撞在了那伤口之上,还发出那咚的一声。

      我头晕眼花的在他身上爬起来,可偏偏越急越爬不起来。我没得办法,那手臂的伤我是知道的,深入血脉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又是咬断一些经络痛极了的,只好让开他的右手臂,全身的重量歪在他左半身。“你是那大傻子吗?怎不知避让?”

      他木然的瞧着我,那眼神无辜着,似乎告诉我,是我让他不动的便不动的。

      他不仅整体上是个英俊的男子,五官单单的拆开来也是好看的。特别是那生得顶好看的美人目,眸子里如染了墨一般漆黑,在那密长睫毛的掩映下如宝石那般发着亮。那肌肤也是绝顶的光泽,不是那种白面书生的奶白,而是偏向自然的舒适,我找个机会一定要仔细摸上一摸才算满足。

      再瞧着他鼻子,鼻型大小适中,鼻梁硬挺,清浅喘息间那幽幽梅香吐出,让我飘飘然起来。唇型最是有味道,且不说那色泽了,便是正中央那珠唇如粉珍珠一样的饱满,我当时与他成亲、行周公之礼时怎的就没好好注意,那唇真是好看!那感觉完全想不起来了,他似乎都没怎么亲过我,一股脑埋在我脖子间只顾着做那事,都不懂得弄些什么温情来,好气啊!

      不满意不满意,那洞房花烛夜一定得认认真真重来一回,我脑袋里开始转圈,想着用什么借口把他掳上香椅软榻做那档子事。

      我凑近了端详着他,想着那档子污浊的事,心中竟生出坏念头来,却又是不敢明着亲他的嘴,便偏了一下,在他左边的嘴角上快速一亲。然后偏不拿开自己的嘴,也不忘揽上他的脖子,嘴巴轻轻的挪,离那珠唇只差那么点点。

      他看着我一会儿,眨了眨眼睛,然后终是反应过来,将我一下子推开,低声一哼,“放肆!”

      “哎呦,我的屁股!”我一下子跌在旁侧,摔得头晕眼花,屁股也成了三瓣,火辣辣的疼着,心中十二分的怨念,“这天地圣槐也拜了,夫妻之事也做了,偏偏此刻碰都不给碰一下,真是过分!”

      “我自不会亏待与你,但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他紧张得护着胸口有些被我抓乱了的衣襟,赶忙离我远了些,那模样让我右眼皮直跳,是了,我才是大灰狼,而他是那小白兔!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却是死绷着面子不管我,任我在地上疼的嗷嗷叫。

      好在我面皮厚,自己拍拍屁股,灰溜溜的爬起来,在他旁边乖乖的坐下,坐下时还挪了挪屁股,和他挨着坐。

      看样子这男神对我是没有半分情意的,合着我那么多的粉色泡泡都白想了,什么长相厮守,什么未来?得不到这男神,也得把种子留下,让我家村长早日抱上孙子才是正事儿!

      我本就是那得不到的才最香的主,最好的结果便是那儿子相公全在手,热了厨房热炕头,只要这第二次成了功,那日日夜夜便都有着落了。我心中盘算着如何见机行事,率先开始了那投石问路的招儿,“难不成,我与你成亲了,日后都要守这活寡?那我还不如找个凡夫俗子嫁了!”

      他冷面对着我,似那最后通牒,“我不喜那女子对我纠缠,你也不能。”

      我这心中直打鼓,两个小小人阿木在打架。

      阿木啊阿木,你快醒醒吧!人生的第一段恋情,居然撑不过一日!还是趁早放弃,免得丢脸。

      不行,阿木,你得稳住了,脸都丢了大半了,连身子都失了,再不捞回来,岂不是折本的买卖?

      “我怎的就不能纠缠了,我偏不!”我伸出手来就要往他那腰身碰,想猛烈攻击抱着他压住他让他就范。不行不行,方才已经吃了亏,这招使不得,他心中不接受我,就是十头牛也拉不了的,若是用强,且不说能不能打过他,说不定小命就没了,爱情追求变悲剧了。

      我垂下脑袋,将伸出的手放下了,装作灰溜溜、掩着眼睛抹泪伤心欲绝的样子,余光却在他那处乱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强扭的瓜也不甜,出了这轮回境,你我便一拍两散吧!我也不缠着你,爹爹要是问起来,我就说被那强盗糟蹋了。”

      所谓欲擒故纵,我知道他是个正儿八经的神仙,听着我这么说他,他果然不同意了,“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自然会敬你是妻子。”

      敬有个鸡蛋用,我阿木缺的可是温情的丈夫,不是摆设!

      我暗自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睛泪汪汪的,“你可知道,丈夫是有义务的...”

      “什么义务?只要我能做到,我便尽力去...”

      请唤我木大忽悠...嘿嘿嘿

      “算了,我跟阿爹说,我被那恶贼欺负了,他一定会原谅阿木不守那妇道!”

      他皱眉,“你只管说来听听!”

      “你且靠近了,我说与你听,你可不能同旁人讲....”我神神秘秘看着四周,他将信将疑真的过来了。

      “你自然能做到,熄了那灯,闭了那眼,进红罗帐做那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事儿!”我悄悄的在他耳边放低了声音,“就像你昨日对我那样!”

      “你!”他生气了,面色微微发红,“怎又绕了回去,我的意思便是我会如对妻子那般对你,只是有名无实。”

      我龇起那大白牙笑着,“可你我已经有实了,你都做到了的事,却不履行那义务,莫非是你骗我的?”

      “你!”
      他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我便使了劲儿的嘚瑟,伸出十个葱白的手指头,当着他的面左右数起数来,

      “我来算算,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有三十日,中间有那么七日不行,七与十二是八十四,三六五减那八十四,便是二八一,我只按着一日一次算便要这么多,你那日....”

      我看了看愣着的他,越来越污浊,“我记得...三次吧!还是克制的呢!”

      他那日着实控制不了自己,那三次也是不假的,我虽是饿着肚子头晕眼花,可脑子却不傻,怎会记不清自个儿那些个重要的事。

      他终是被我戏弄的窘迫起来,“太多了!”

      我卷起袖子,又开始数起来,“行!那我替你打个八折,这算一下去了零头,哎呀!怎么还有二二四?我家相公真是辛苦了!”

      他那稳重的性子,竟然急了起来,“你莫要得寸进尺!”

      我眨眨眼,在他身侧理了理自己发丝,扶了扶头上廉价的铁制小珠钗,最后又整了整身上素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对着他龇牙一笑,“哎呀呀,我又打折,又去零头的,哪里得寸,哪里进尺了?”

      我整理好了自己,顺势趴在他肩头,苏着声音唤道,“相公...”

      “你!”

      欲擒故纵,见好就收!千万不能惹恼了他,让他觉得烦了,就麻烦了。

      “莫气了,我与你说笑咧,方才的都不做数,你若真得为了我好,便该给了我一纸休书,而不是让我空守着那名份日夜难过。娶了我的男子,便该爱着我,若不爱我便不能娶我,你做不到爱着我,还是莫娶我了。我阿木是看得开的女子,自然懂得自我愿意救你之时,便想着没结果。”

      我收了笑,一本正经的说着违心之话,这男神是该放弃了,只是他的种子我始终不能放弃!我的善解人意让他放下心来,仿若方才的那一出出的戏都与我没关系,正经道,“那你还听不听我讲故事了?”

      他硬生生的点点头。

      人若没皮,天下无敌!

      我笑盈盈的继续讲起来,“我当时想着这小猫定是饿了,便把那条鱼让给了它,它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我偷偷摸了它,它竟然没咬我,它可是出了名的小恶猫呢!”

      他闭着眼睛,面上忍着心中的郁闷!

      “我替它取了名字,叫木小黑,通体漆黑特别有灵性,眼睛像蓝宝石,在夜晚亮晶晶的。我死皮赖脸的抱着它,和它做玩伴,与它晒冬日的大太阳,吃夏日的小鱼,赏春天后院的大槐花树。你这大神仙一定没过过这种日子,真正是美妙的时光。”

      他是个冷面冷心的神仙,我这故事刚打头,他便开始泼冷水,报方才的戏弄之仇,“可惜猫儿在这世上是畜类,只你一人珍视它,它多半会被你宠坏了,犯了过错,甚至丢了性命。”

      我抬眼瞧他,小黑确实是死了,我本想说与它的情意深重,他那话虽是无意却生生戳到我的心坎里,思绪回到当初,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

      “你知道什么?是这世人吃人不吐骨头,又怎能赖这猫儿自由自在?我不过是出门一趟,它便丢了,再寻到时,被那黄皮子夹夹住,生生断了腿,饿死的。”

      我这一生只哭过两回,第一回是小黑的死去,第二回便是被他给气的。

      我抹了把眼泪,我家小黑招谁惹谁了?我对着他气呼呼的说,“你这神仙,多活了百年千年又如何,这世上会有小黑猫依着你吗?会有这同看日光风景的经历吗?你的心事怕是只能自己吞咽,谁愿意去听!”

      他木然的瞧着我,看样子就是个不懂女孩子心的,“这世间,除了父..父亲这么对我说话,旁人倒是还真没有。”

      我扭头不去理睬他,这个榆木疙瘩,没情调的神仙。我先前居然还想着与他做夫妻,真正是,算了,种子拿到后,便一拍两散,让他再也找不到我,哼!

      大约半晌过去了,他缓缓道,“幼年追过一只雀仙鸟,忘了去夫子那里,父亲知道后,将那雀仙鸟拔了羽毛,丢下轮回道。”

      我张了张嘴,这碧方自小过得不是人的生活吧?
      “天界的规矩竟这么狠?”

      他眼中有些愧疚,“我后来才知道,那雀仙鸟竟是仙界的小仙子,恢复本体在桐...在我家玩闹,若不是我去招惹她,她如今已经是个大仙了。”

      我似乎关注错了重点,“难不成还是个雌鸟儿?”

      他瞧了瞧我,懒得多说些什么,便开始闭眼调息。

      我无趣的在他旁边搭了个窝,刚要睡着,便听到耳边传来突兀的话,“我只当它是一只好看的鸟儿。”

      我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有些浮动,跟我有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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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欲擒故纵-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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