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巫师》昆仑之丘

5、生日礼物

　　迪娅丝在想现在的生活。地板上已经不是冰冷的了，大概躺在地上久了的原因。总觉得忘记什么的迪娅丝其实不想思考或者回忆。
　　“是什么……？”不断张开握紧的双手指尖摩擦，努力产生一缕热气。“刚刚一闪而过的是什么，感觉？”
　　“不是，不是感觉。”喃喃自语间否认着一种猜测。“记忆？是记忆？”
　　一室沉默的空气恍若凝固般。半晌，随着迪雅丝闭目轻缓摇头，重新开始了流动。

　　“好了，收拾下准备去后门口等玛丽。”屈起腿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地板上，利索起身。“记忆什么的，能做的手脚有限，也可能很多，现在不合适弄清楚这些。”
　　站在窗口环视了房间四周。确认晚上房间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不对后，迪雅丝果断走向房门。在已经有所保障的地方，不需要任何可能暴露更多的举动。这家孤儿院内部，迪雅丝做的保障暂时性足够了。
　　“或许，不是记忆。”若有所思的话语随着离开房间的人消散在空气里。

　　离开房间后顺着阴处台阶的楼梯，因为身高，迪雅丝索性翻爬上扶手。没有任何的附加保护，半俯上身顺着滑下。不算慢的速度，空气流动的风，直到间断的滑过最后一段扶手，直接到达房子内部侧面常年锁闭的小门。
　　这个门很低，狭小。成年人要侧着身子低下头或是弯着腰，才可能过的去。门外是一条窄小的胡同式小路，太阳照射不到，即便是伦敦常年阴霾，也影响不到这里保持它独特性阴冷。孤儿院围墙和楼间的距离形成这条小路，因为没有人经过，久而久之地面泥泞化严重，围墙灰黄色掉着泥土。
　　因为曾经探过这条路，所以清楚这条路对于自己而言目前有多么的安全且适用。顺着小路走不到五十米，转过三道弯，就是孤儿院后门的所在。一路顺畅的经过，迪娅丝考虑片刻还是没有用悬浮咒或者给鞋底加一个空气隔膜。
　　为了避免玛丽产生疑惑，很多必要随手的魔咒迪娅丝不会使用。等回头消除地面痕迹的时候，清洗鞋子底部避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个时候，迪娅丝的魔咒会随意使用。为了消除任何给她带来麻烦的痕迹。

　　不要轻视任何人。这是战场带给曾经厮杀者的示警。

　　因为没有准确的时间提示，也考虑到自己目前身处环境的限制，时间显示这类型咒语迪娅丝没有用过。她是露西，一个孤儿院孤儿，自小长大在这样的环境，不该知道不该拥有的，她就应该没有、不会。

　　后门处的阳光和昨天中午见到玛丽时是一样的。考虑到对方说过昨天这个时间到达原因是空闲，迪娅丝认为今天她要等待对方是正常的。
　　坐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迪娅丝回忆之前看到的文字和书本上的内容。得感谢玛丽，她把书本直接给了迪娅丝，任其翻阅。
　　坦白来讲，不一样的文字阅读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不流畅。但考虑到露西的存在，交流无障碍的情况下，学习文字速度很快，阅读书本也相对简单了很多。尤其是迪娅丝发现，文字与过去她所掌握的那种同属一个语系。这样的情况使得阅读可以进行下去，而非面临全新的文字学习。

　　相同语系，相似书写。种种情况，迪娅丝不认为是巧合。

　　这或许来源于过去。很大可能，这个世界，就是她存在过的世界。并非毫无关联，而是不知晓过去了多久的，一个和平稳定的新的时代。

　　有些无力的随意坐在阳光照射到的地面，思维肆意发散。事实上，迪娅丝在心底提醒自己，如果这是新的时代，那么很大可能性，她来到了未来，那个间接导致她死亡的预言中的时代。
　　代表光明守护生命之源的精灵一族中，属性较为全面且相较精灵王最近的一脉，作出的预言，很多了解的种族都会奉为真理。虽然迪娅丝从不相信，但不妨碍她多做一手准备。或是多留一条退路。
　　这才是当初兑换预言的真相。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的骗取很多种族的支持，为了，杀戮。
　　安斯艾尔亲自给予的预言，迪雅丝信任安斯艾尔。哪怕不相信预言。
　　那个活了具体多久鲜为人知的精灵，自乌森林相遇，一路相助并肩而行。是唯一的一位，没有任何缘由，不求任何回报的存在。或许他活的太久，或许他无欲无求，或许他随手而为。但迪雅丝知道，缺少这个朋友，她活着离开乌森林的可能，极为渺小。
　　曾经迪雅丝的每一步成长，都伴随不同种族某一个存在的影响。或是厌恶，或是目的，或是算计，或是教导，或是善意。她是真正活过了无数的磨难而成长起来的。因为出身和幼生期的经历，使得迪雅丝并不是个坚定的正义或邪恶支持者。因为曾经弱小到被随意掌控生命，所以迪雅丝的理解和赞同从不是同步存在。
　　没有坚定的立场，没有固定的信仰，没有确定的追求，没有一定的行为模式，没有肯定的必须完成的事情。迪娅丝的人生，只是为了活着。

　　生存不易，索性无求。索性不定。

　　如今露西的生活，是迪娅丝从未想过、有些无措的存在。这个样子的活着，即便是最卑劣算计着别人的孩子，都让迪娅丝宽容且暴躁。迪娅丝深知，无论何时，黑暗终是存在于光明之外，融合对立。这家孤儿院之外的地方，不会缺少如同过去手段凌厉心思狠辣的人与他们所组成独属于他们的地带。黑暗无处不在，光明却已经开始耀眼闪烁。

　　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型海难的幸存者。

　　海面上平静无波，这让海难的“幸存者”悲伤、愤怒、发自内心的喜悦。情感之复杂，辨别无力，不知道如何适应内心的排斥感。你感激自己活了下来，却对于生活再不能融入，冷眼旁观的假装着你是其中一个，却会怀疑，是不是没能幸免于难才是正确的。即便内心平静，再不会想起曾经失去和逝区事情与面孔，再不会大幅度情绪波动。这世间的真与假，反而令人失却判断能力。
　　现在的迪娅丝，基本每次走神都会想想这个复杂的问题。

　　生活再继续，继续生活的人开始没有目标的过活。被分裂了的自己一方面明确该如何去做，一方面的自己迷茫的透彻。陌生感令人窒息，孤独前所未有的突兀出现。

　　阳光渐渐转移自己温暖的土地。在失去照射的时候，迪娅丝感觉自己被风吹的哆嗦了一下。把头后仰着看向门口，想随着阳光转移下自己的位置。少有的连续晴天总是安抚人心。站起身走了几步，感受最浓烈的光热地点，重新坐下。

　　玛丽到来的时候，迪娅丝听到了脚步声。此刻连自己坐了多久都不清楚。吹着风晒着阳光，舒服的循环身体里面蕴含的力量。这种轻松自由的状态，只有在学校时期才拥有过。
　　“下午好。”拍了下衣服后面的灰和土，重新站起身后，迪娅丝转向门口，望着明显兴奋的玛丽。
　　“下午好。”红头发小姑娘的脸红着，“生日快乐。露西。”
　　“谢谢。”迪娅丝笑笑回道。
　　“那么，亲爱的。我们来交流一个问题。”玛丽的脸上神色开始变化，“我是说，你别误会。”
　　玛丽语速加快的说道，“我很开心认识你。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这有些突然，但有时候友谊总是出现的很突然。我昨晚一直在想作为朋友该怎么祝福你的生日，直到我的爷爷知道了，哦，我昨天和他道了歉，我不该对他那么疏远排斥，还对他心怀不满，真是难以置信。”
　　“我爷爷很高兴，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家里提到朋友什么的，更不会和他交流内心的想法。总之他就是很高兴。他问了我你的事情，对，我不知道，所以我没法告诉他，所以他告诉了我一些有关孤儿院的事情。很糟糕，不，其实我没办法形容，抱歉。”
　　“总之，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我爷爷很欢迎你，他说如果你同意的话，他会亲自来接你回家。是的，回家。我其实想今天就拉他一起来的，但是他说应该尊重你的选择。哦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是想说，不我想说什么不重要，好了重要的是你的意思，我是说，我和我爷爷其实很好相处的，我父母和爷爷关系一般，他们不会干涉我们。”
　　“对，我爷爷是孤儿院出身，他上过战场，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不重要，他很理解你，希望你能够给他一个机会和我们成为家人。天，我们不会仅仅是朋友。哦，当然，当然我爷爷也说了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他希望你别拒绝和我成为同学，如果不想当家人也没关系，他会借给你，是的是借，其他事情他会解决，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校。”

　　迪雅丝有些惊讶，玛丽的脸上还挂着紧张的神色。“我没想过这些，谢谢你，也感谢你的爷爷，马修斯先生真是个好人。不过我想，我得需要考虑考虑。”

　　眼见玛丽有些失落，赶在对方似乎急切的开口前，迪雅丝坦白的说，“我没想过被领养。抱歉，但事实上，你的话确实让我心动了。我会离开这里，毋庸置疑的，原本应该在很久之后。马修斯先生告诉你的有关这里的生活，或许有很大可能重叠我现在的生活，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对半开，总之这样类似的地方生活模式相似是一定的。我很想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墙的外面的知识生活什么的，很吸引我。所以我确实很心动，能够提前离开这里。但我仍旧需要考虑些别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不例外。无论如何，感谢你们的邀请，如果有机会成为家人的话，我也会很开心。就算没能达成一致，我也会去学校，要提前感谢你爷爷的资助，这是句实话，我从未，从未有过家人。所以谢谢你，玛丽。”

　　但是成为家人，需要的不仅仅是诚心。迪娅丝心底补充道。

　　“没有，我很高兴你这样回答，你没有拒绝不是么？”玛丽似乎很开心。“好了，看看我给你的礼物怎么样？我带了一本《百科全书》，原版呢。对了，还有这本词典，我用零用钱自己买的，你可以对照着看。我们喜好一致，真是太好了。”极厚的书被玛丽吃力的用双手抱着，倾着前身递向迪娅丝。
　　“你要是不方便拿回去，我每天背着它们来见你。当然也可能我们一起在你的房间阅读它，成为了一家人之后。”玛丽似乎被自己想像中的画面愉快到了，笑的很高兴。
　　“谢谢，你看过了么？没有的话你先带回家去看好了，也不用每天带过来，你可以讲给我听的。而且我们会成为同学，虽然只是校友而已，仍然可以在学校碰面讨论阅读它们，不是么？”
　　“当然，当然可以。那我们先来接着昨天没学完的学，我带了本子，我们用这本属于你的词典来学习。你把名字先写在这本词典上。”
　　“好的。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它们。”
　　迪娅丝像昨天一样，和玛丽坐在台阶上开始了学习。安静的气氛中，两个人彼此沉浸在共同的世界里，很是和谐。
　　其实排除掉其他因素，就个人而论，自己不会拒绝玛丽的提议。在结束学习后，走回房间的路上，迪娅丝想。很诱人的想法，可惜，她是巫师，并非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