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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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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魔尊私宅。
魔界近年来一直在致力于培养领导层面的新人，但是新人团队已经三天没见到魔尊了——魔尊丢下一句“这几天的工作拜托你们”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除了夜祁谁都没进去过，大家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魔尊在思考。摊开了一地的书卷和纸张，到处都是墨迹，桌边就是火盆...里面没有火。为了效率和保密，魔尊把他写完之后觉得不对的过程全部用邪火烧掉了，盆子里只是一些纸灰而已。
一个人思考的效率总是不太高的，但是现在迫不得已。因为这个问题所涉及到的结论太危险，在作出慎重考虑之前根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夜岑思来想去，这件事能商量的对象只有夜祁。
虽然夜祁还小，也许并不能完全给出正确的建议...但是毕竟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就跟楚炎说了一声这两天不用带着夜祁了然后直接把自个侄子从场地上拽走了。
夜祁虽然喜欢跟着楚炎去训练，但是，他也很喜欢偷懒，毕竟楚炎的训练强度太大了...结果没想打四叔这里的工作量比跟着楚哥还要大...
——夜岑的想法是，如果要证明神针对的其实是魔界而不是人界，势必要有证据，而且是确凿的证据。
以及还有一点，如果神界想要针对魔界的话，那么这种“针对”的行为，到底是从这一次行动才开始的，还是其实在以前早有势头？
“侄儿，帮我把这三年所有的档案都调出来，琐碎的事情就放回去，一旦看到一些不正常的、疑似间谍的活动，或者干脆就是我们现在解释不了的诡异现象的记录，全部放在我桌子旁边。”
“四叔，你发现了什么吗？”
“待会再告诉你。”
...于是两人夜以继日地干起了分类的苦工。
夜岑命人严格看守这间书房，在他离开这间房间之前，不能让任何除了夜祁的人出入。
和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夜祁和肖为还有林竹烬，也正在交换着情报。
林竹烬刚刚回到这里，眼圈都熬黑了。
肖为给两人倒上茶，林竹烬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楚哥，恕我冒昧，玄白最近来过没有，他有没有跟你说比较重要的事？”
虽然林竹烬觉得玄白和楚炎之间应该是私事，但是到了这时候能问的都得问。
肖为觉得自从战事吃紧之后，林竹烬看起来也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
他之前觉得林竹烬是个挺恐怖的人，年纪特别小，但是惊人的早慧，而且行动力极强，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平时又会显现出一些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爱好，比如喜欢跑跳，多动，也喜欢零食。这个人平时根本看不透。但她毫无疑问，又绝对不是他之前遇到的某个人那样，是一个全然的、伪装成普通人的疯子。
但她现在也没有什么难看懂的了。一个人在得意的境地里，可以看起来很谦卑，可以很自大，也可以表面上前辈其实很自大，让人看不明白，但是陷入几乎看不到希望的境地里所有的人的行为都是差不多的。
楚炎摇摇头。玄白已经很少来找他了。而光是看着林竹烬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依然不乐观。
“玄白找的那些大夫，医师，我都见过了。”林竹烬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恕我直言，真的是庸才。但是就算让我来找，也没法找到比那些更好的了。我很惊讶，这么多年，人界的医术比起我刚出生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发展。”
楚炎叹了一口气。
“我的责任吧。那个时候每天光是想着为什么没有修仙人才这件事就很让人头疼，其他的问题都被我放置了。”
林竹烬扶着额头。
“虽然都知道您厉害，但您真的不应该一家独大的...”
一直搭不上话的肖为只能在旁边非常乖巧地坐着，但是这时候他也有疑问：
“为什么不培养一些其他人呢？”
“我一直...都在培养。”
楚炎以往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件事，但是他也知道肖为是真的，有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所以也没再说他什么。
“不是楚哥不想培养，而是，真的一个出息的都没有。”林竹烬又倒了一杯茶，“但是我觉得，哪怕是庸才，您能用也先用起来呗，不然您一倒，真的一个能稍微挡挡的都没有。不过楚哥...你说的那个不成器，到底是什么层面上的不成器？”
“你的意思是？”
“我看您这些天教导肖为，肖为也没有什么好灵根，也没有什么好功底，不也进展很快...”
林竹烬顿了一下，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以前怎么会培养不出来呢？到底问题出在哪儿？是不努力，还是就是体质不行？”
“对半吧，但是体质不行的占多数。但是你也知道，在芊芊...你母亲的手札被发现之前，灵根这种东西只能天生，或者吃很罕见的草药。那个时候除了寻找更多的有灵根的人，扩大基数，也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
林竹烬坐着犯困，把脸贴着桌面上。
“真是一群庸才...我是说玄白找的哪些人。是，我妈当年的研究肯定是样本不足的，而且肯定是需要改进的...但是如果是我妈来给做聚灵珠的移植手术的话，成功率绝对不止三成...起码有五成。您不知道，我真是快他妈给气死了。我妈那书写的够详细的了，结果书发下去了，真做的时候三分之一的大夫连流程都背不下来，操作手法粗糙得恐怖，我和玄白要是不在场，死亡的人数得有八成。这群人学了那么多年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跟玄白是真没想到会成这样。你知道，世俗那边，玄白跟十四州大部分的国君都有协议，大夫都是国君送来的，有的还是人家的御医。谁成想回成这样。哦，不过御医的水平确实比外头传的什么神医要强点。”
肖为想了想，这如果连实践都做成这个样子，对于手法和理论的改进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了。
“现在到底有没有能靠谱地执行这套流程的医师？”
“有，就那个，苍州虞国送来的两个御医。一男一女。这两个还行。虞国的国君这下真是立大功了，不过...唉，他知道了应该会很欣慰吧。”
楚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虞国的国君因为拒绝向仙界臣服，在苍州沦陷的头天晚上就被秘密处死了。
“再微薄的希望，好歹也是希望啊。”
“是啊，”林竹烬没有看肖为，她闭着眼睛已经快睡着了，“好歹也是希望啊。”
...
某种意义上，希望这东西，来的也是很突然。
狐小艾之前的搭档李潇已经躺在床上养伤，这一次狐三想找位别的狐妖和他们同行。然后就找到了之前的苏然，也就是林竹烬介绍她认识的那一位。
苏然不想别的狐妖那样有各种专长，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在人界混得就，三教九流的人和妖他都认识，刚好琅州牧沿山本身也离人界非常近，狐三觉得干脆去过了桃花源再去人界考察一下得了，所以选了他。
因为琅州是被仙界占领的地区，外界生灵一律不许入内，所以实际上狐三他们必须要走人界的暗道前去... 结果这一去就碰到了很有趣的人。
当然了，在碰到有趣的人之前，他们确实是在认真地解决交流的问题。
问题解决得比她本来想象得要快。
虽然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待遇，但是她毕竟是狐三，是在妖族中声名鹊起的人物，所以总算没有被桃妖们围着打。
狐三在世俗间待过许多年，而且比在场的其他狐妖年龄大了至少四五百年，很多年轻狐妖看不懂的东西，她能一眼看得出破绽了。
既然看出问题来了，狐三觉得面对这些不理智的桃妖，客套无益，直接说问题就好了。
“长老，狐三有几句话必须要说。”
桃树长老哼了一声。
“从地势上来看，桃氏所处的牧延山目前并不是宗族合适的居所。”
有人道：“胡说！我们都已经在这里有几千年了，怎么不合适？”
长老抬了抬眉：
“让她说。”
“人与妖的关系向来不和睦，因此，大量妖族聚居之处，一般必处远离人类聚集之地。但是牧延山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例外，这里离人类的城池实在是太近了。这里在八百年被人发现之前，应该是一片难进难出之地。因为没有交流，所以和外界环境天差地别，桃妖则是这里唯一的妖族。后有渔人偶入，使得这里被发现，但是却使得这里变成了难出易近。”
“为何说是难出易近？”
狐三走近中间的深潭。
“潭水随深，却无出入水口暴露在明显之处。这潭水应该大多数为地下水涌入而成。地下灵脉的灵气溶入地下河道，为妖族修炼所用。妖的修行无非就两种方法，一是灵气入体，二是吸收日月精华。但是若要修成厉害的妖，一定是需要大量的灵气的。但问题是，因为这里被人类发现，所以这里周边也聚集了人类的修士。本来在十四州，灵脉里的灵气就是用一点少一点了，这样一来，给越来越多的族人留下的修炼的灵气根本就不够用了。我注意到这里很多新生的妖精都是花果妖，而不再是单独的树精了，就是因为灵气不足的缘故吧。”
“这...”
狐三说的确实不错，但是这样的总结从外人口里说出来，不得不让人目瞪口呆。
——狐三真的是第一次来吗？
“但灵气不足，你又怎么判断易进难出？”
“...因为树妖本身的特质。”狐三神色淡漠道来，“草木化妖不像其他生灵，他们的根会一直在原地，因此除非修行已经非常高深，否则树妖是不能离自己的原形太远的。否则就会死亡。果妖和花妖就更不用提了。但是既然灵气都已经不足，显然也已经不会再有修行高深的妖出现。此为难出。”
...狐小艾的母亲便是一只花妖，小艾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因为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便枯萎了。狐小艾的身上也有着一部分花妖的特质，小的时候她的身体很差，无法自己吸收灵气，但幸好还是继承自她父亲的、狐妖的部分比较多，因此狐小艾现在还能健康地活着。
“但是与难出相对，其他的妖，人，仙，魔，来去无碍，这里又处于人界的腹地，人类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攫取灵气的机会。想来这些年，桃氏为了保住这灵潭里不多的灵气，也已经精疲力竭了吧。但是现在仙界又来了，他们对于灵气的需求只会多不会少桃氏在他们的面前恐怕还是无力的吧。”
“如同没有翅膀的鸟儿一样困在原地不能离开，除了自己的人以外谁都不能信，没有自然资源。但是想要向外扩张，又是非正义的，而且也没有力量。长此以往，这里的居民当然只能彼此压迫，最终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排外...”
——鸦雀无声。
狐三知道，自己触到了他们的痛处。
桃花源并不是美好的。桃氏的历史上，曾经有一场异常血腥的战争。
意图向外扩张的桃妖，向自己周边的城镇开战了。妖族们杀完了攫取他们的修士，又屠戮着手无寸铁的没有丝毫灵力的人类，最后被镇压，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人界的上层还比较考虑到人和妖的关系，他们险些就被灭族了。
也许他们只是想赌一赌族运而已吧...想看一看自己到底还能怎样存在。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我想，对于那场战争，其实在座的很多人，并没有任何的悔意吧？只要想着‘那也是为了活下去’，就可以把自己的罪行都抵消了。然后继续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狐三摊了摊手。
“我话说完了。关于这些严重问题的解决的方法我们这里也有很多。但是听不听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面对着沉默的桃妖们，狐三觉得，不必操之过急。
“我们的人在不远的地方，如果想要联系我们的话，随便找个人到镇上黑市去就行了。”
长老似乎想说什么，忽然一个花妖冲上前来，看起来十分的焦急：
“长老，有外人闯进来了！”
狐三心里说了一句，来的真不是时候。但她没想到，这也会是新的契机。
作者有话要说： “如同没有翅膀的鸟儿一样困在原地不能离开，除了自己的人以外谁都不能信，没有自然资源。但是想要向外扩张，又是非正义的，而且也没有力量。长此以往，这里的居民当然只能彼此压迫，最终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排外...”
我想大家都猜得到，桃花源的原形是哪个国家吧xd
这也是我对这个国家的真实看法，不吹不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