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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二章（11日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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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幽火爆发了，几座村庄纷纷化为一片片废墟。满山的植被也几乎被毁坏殆尽。无以为生的村民们纷纷涌进昭阳城，露宿在街头，甚至有人趁乱抢劫商铺。玄云仙门已经派了尽可能多的低阶弟子来，还是稳不住形势。城中居民的矛盾和外来村民的矛盾愈演愈烈。
虽然此次地幽火的规模很大，但是，责任还是被算在了玄云仙门前线弟子的头上。玄云仙门的高阶弟子一面互相责备彼此为何不前往援助，一面又责骂低阶弟子的修为不精，仿佛一个个都忘掉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因为嫌弃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而相互推卸的。
天气渐渐变热，死去的弟子和村民的遗体不能久放，全都就地埋葬，明哲也被埋在了陈家村已经毁掉了大半的墓地里。玄英和几个外门弟子每天都要往村庄的废墟和荒山上跑，指望从废墟里找出一点可以算是财物的东西，或者从山上找到一点还能充作食物的东西，用于救灾。无它，只因为仙门本身送来的救援物资，无论多少都远远不够用。
而城中的无良商户更是屯粮，并恶意抬高粮价。每当玄云仙门的弟子前去声讨之时，这些活成了人精的商户便闹得声势巨大，以村民品德败坏为由，声称为什么要用城中的粮食去救那些流民。城中居民本就忌惮流民，此番又一时不知真相，纷纷站在了奸商一边，弄得玄云仙门弟子里外不是人。
一面是城中居民的责备，一面是因为饥饿和怨念接近暴动的流民。弟子们无法，只好由玄英领头，舍下面子去求其他修真世家或者仙门，以期获得一点帮助...毫无悬念地遭到了双重的嘲讽和警告。
——自然。当初发现白狐山忽然灵气充沛的时候，玄云仙门第一个来抢这座山头，让其他仙门世家眼红了许久...如今事发，个个庆幸还来不及，不落井下石的都算是有点良心了。而这消息传到高阶弟子耳中的时候，却又惹得他们勃然大怒，认为这些低阶弟子坏了仙门的脸面，声称要惩罚于他们。
几个年纪小的女弟子给气哭了，玄英却只能保持镇定。他不能崩溃。原本来支援的，还有几个能力比他强、阶位比他高的，但是他们都牺牲了。现在，曾经进内门都不得不竭尽全力的玄英，却成了这些弟子中资历最老、阶位最高的一位。如果他也崩溃了，全线皆崩。
“那些高阶的算什么东西？”他居然这样对传话的人说道，“长老呢？长老怎么想的？没有长老出面，我们不认这个理。”
——玄英从来没有这么硬气过。从前在外门打杂，自知自己灵根品质一般，见到种种不平之事，能搭把手的便搭把手，无能为力的便当做没看见，从不给自己惹麻烦。明哲死的时候，他自知无力面对仙界的黑幕，只能默默地买醉。可是。可是如今他环顾四望，周边之人却个个都是当年的玄英和明哲。
如果他玄英再沉默下去，便再无人可以出面。
“让他们都到这里来！让他们看看，现在这里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让长老也来！”
——信使便去了，次日送来的消息，险些让玄英直接晕厥过去。
“长老和高阶的弟子分不出精力来。”
“为何？”
“楚炎叛变，已入魔籍。如今修真界的领袖之位由玄云仙门长老代理，而其余世家对他们的位置虎视眈眈。他们管不了这里的事。”
玄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炸裂了。
“楚炎...叛变？”
他身后的弟子上去一把抓起信使的领子。
“你撒谎！这种事也能随便乱说么？”
“不然呢？现在恐怕也就你们还不知道了吧！难道你们不觉得，最近聚集在昭阳城内的修真世家有点多吗？楚炎就是在这里被你们玄白师兄揭发的！”
“玄...白...？”
——难道...难道这就是他在地幽火爆发之时忽然消失的原因么？他当时到底在哪里？
“你们自己去问吧，我还有事，没工夫给你们讲故事。”
...如今连信使都可以看不起他们。但是，在场的人，已经没有谁还有心情去追究。
玄英想，玄白也许也已经回到仙门总部了。毕竟他是首席弟子，而仙门的事情是势必要由他出面的...可是他希望他在...他是唯一一位在这个村子落难之时来到此地的高阶弟子...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信使已经走了，满室的寂静。年轻的弟子们将脸庞埋在手掌中，无声地啜泣着。
阴天的下午，好像又要下雨似的。
玄英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看着窗外。黯淡而柔和的白色天光，仿佛是他此刻心境所化。
忽然他笑了一笑。
“我们...我们今天不去救人了，我们什么也不做。哪怕明天就被逐出师门，我也不想再做任何事了。”
硕大的泪珠划过了他微扬起的嘴角，他一把抹掉。
年轻的弟子们纷纷聚拢过来，默契地从自己干瘪的钱袋里掏出几个铜板，堆在桌上。东拼西凑，居然还有不少。
“走，我们去买酒。”
惨淡的笑容浮现在他们的脸庞上。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因今朝可贵，只因明朝不知何处。
...
仙魔两界要针对人界开战的消息，还压在碧落天中，但人界已经大乱了。
——乱世而出枭雄，亦出奸雄。
对于如今玄云仙门被各大世家与门派盯住的现实，玄白并不意外。他了解这些人。实力不济，视线不宽，野心倒是足足的...是必须从战术上重视，但是从战略上藐视的对象。
现在他须得从他们中暂时脱离开来。玄白看得清楚，这是一群乌合之众，很难团结，团结起来，也很难有什么用。
当低阶弟子应付不及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玄白并没有像其他的高阶弟子那样觉得嫌弃。反正玄云仙门本身也不过是个漂亮的壳子，内部腐朽得一塌糊涂，这些人的认同没有什么值得争取的。相反，他又发现了机会。
每一次他人眼中的灾难，总能让他发现机会。
...
陈家村，在世俗界的意义上，处于虞国的地界，应当归虞国的国君管理。不过虞国是个小国，本身不怎么富裕，又刚刚从战乱中重建，不过十年光景。来自虞国的修士人才也很少很少。想来，这向来是片灵气稀缺之地。
——小国很好。国小，可以谈条件的筹码就变得更重。灵气稀缺也很好。因为不能修行，所以格外渴望修行。就好像妖本身最难成仙，可是不知有多少妖灵，把成仙当成自己的毕生愿望一样。
这天夜里，玄白和虞国的国君约定了一个秘密的会谈。时间不长，但是完全达到了他所想要的效果。次日清晨，他赶到昭阳城。
...在卖假酒的酒馆里发现了醉成烂泥的自家仙门的低阶弟子...谁来解释一下？
玄白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一面给钱让店小二去准备醒酒汤，一面把玄英从桌角上扒下来。
玄英都跌到地上了，还是没醒，反而凑近了另外一个同样睡得一塌糊涂的人，抱成一团继续睡。
没办法，还是等一等吧。既然决定要这么做。
...不过玄英其实有些超过玄白的意料。在玄白的理解中，恰好是弱者，是最不能团结的。但是这个理解似乎只对那群无能的修士有用，对于玄英这样的“弱者”，却发生了变故。
——他们仿佛不应该这样聚在一起宿醉，这样抱在一团，玄白心想。他们难道有这么一心？且不说玄英曾经本来也是油滑之辈，这群弟子中本来应该有因为艰苦而想要调离这个任务的人，有因为不想得罪同门而含糊糊弄的人，有担心玄英的坚决举动会影响自己在高阶弟子和长老眼中的形象，而和反对玄英的人...他们应该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勾心斗角才对。
但是一路上玄白听到的消息，却是他们一直和玄英站在一起。
——有点意思。
人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是，世俗界不能插手修真界的事，否则就是自不量力，就是看低这些高贵的修士。所以哪怕陈家村就在虞国的地界上，但是因为玄云仙门的缘故，他们不能出手赈灾，否则就是不信任玄云仙门。但是玄白却用辅助修行的灵药作为筹码，换取虞国国君愿意破例出面赈灾。
药当然不是普通药，而是和龙心花一样可以辅助凡人修真的珍稀药材。不同的是这种药材可以长久保存，但是药效略差。
国君此举当然是因为私欲。虞国的地界灵气稀薄，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药，如今有人送来了，自然要收下。只是他这一出面，打破的却是一个长久的规矩，恐怕是要激起一点波澜了。
玄白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当这群人醒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希望不会让他失望自己走的这一步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两更...也许要写到凌晨了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