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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朕没有疯 ...

  •   朕终于在朝堂上见到司二公子的后脑勺,他靠着朕这座山,前有陈光沅开道,一路上突飞猛进平步青云。这会儿他冲朕眨下眼皮,掩在袖下面的手指向周方彦,接着打了个“准备好”的手势。

      袖中毛绒绒的虎崽拱动鼻子,蹭半天悄悄露出脑袋,见到司二公子已经准备完毕后,小爪子搭在朕的手背上,示意开场。朕轻咳一声,牵头的周方彦身形稍动慢慢走出,“臣有本奏。”

      位于首位的周左丞搭了他一眼,眼梢往后面踅个来回,当即明白自己又得陪着小皇帝演戏。前段日子小皇帝专门来问他对当前恩荫制度的看法,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那日晴光大好,周府里有一处假山甚是好景致,周左丞与小皇帝走在游廊上,顿足赏荷时见有蚂蚁旋于柱上。
      周左丞知道这一块势必要动,但现在新皇刚登基不易动得太狠,“应缓之。”
      他似乎忘记小皇帝回了什么话,对方逆着光上前一步捏死红柱上的白蚁,“周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不起眼蚁虫容易啃噬了根基。”
      “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周大人心想,这一琢磨的功夫就见周方彦已经抛砖引玉起来。

      开头用刘穗通滥用恩荫一事,这个头开得合情合理,刘穗通虽摸得着恩荫的边,但也没有自己还在官场活蹦乱跳就将养子也捞上来的。
      小皇帝听周方彦一席话表示痛心疾首,没想到优待官仕的制度竟然到了如此乌烟瘴气的地步,长此以往必将是一大祸患。
      周左丞心中百味杂陈,既想看小皇帝能走到哪一步,又不禁为他捏起一把汗。

      能受恩荫制度庇护的,祖上定出过贤才忠良,但靠着恩荫上岗的子孙却是良莠不齐。有才学谋略的看不上那几个闲职,这导致恩荫下产生大量碌碌无为之辈。若只是尸位素餐领个闲差还好,只怕这些人正道上的心思不足,旁门左道倒是精通,个个捞油水捞得不亦乐乎。

      适时,泽不达上前痛陈有人钻恩荫制度的漏洞,导致官位冗余,办事推诿。原本有人想出列反驳一二,但这事扯上了刘穗通便不由得有些棘手。

      刘穗通手伸得太长是事实,通敌叛国谋害忠良已经是板上钉钉。有后面这个悬崖似的坑,蠢蠢欲动的几位官员也压下心思,实在犯不着为了几个闲差将自己的仕途搭上。怪只怪这刘穗通妄图蛇吞象,再想想刘穗通是为谁卖命,有几位已经不自觉把陈光沅给惦记上了。

      一口浊气憋在胸中,陈光沅吐也是咽也不是。但这一步好在没有损害到他的自身利益,陈光沅老年得子只此一根独苗,就算是将恩荫制度取消,一棍子撸下去那些冗余的闲职对他来说影响也不算什么。只是刘穗通那事,让皇帝对他生了罅隙,此时递过来的枕头哪怕枕着不舒坦,陈光沅为了大局也要咬牙忍上几日。
      这边一声闷咳,听起来像陈光沅呷了一口碎牙。

      司二公子听声后,立即上前奏上一本。这一本奏却不是细数恩荫陋鄙,反而提出一套律法供皇上参考。
      “限定恩荫名额,防止冗官人浮于事。严察恩荫生之资质,以百官监督,若有失责应收回其资格……若有浑水摸鱼充当恩荫生者,当定其罪。”

      朕琢磨司二公子等这一日许久了,虽明面上没有夺去恩荫资格,但处处掣肘设限,这恩荫生做起来并不轻松痛快。

      “朕认为此举可行,有道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若只沉迷贪图享乐,那么恩荫生着实有负祖辈殷殷期望。但恩荫毕竟靠祖上功德,朕担忧恩荫生滋长不劳而获之心,不能体虑祖辈辛劳,若以恩荫入仕最高官拜三品。但若弃之不用,可科考入仕。”
      虽然在仕途上有所设限,但官拜三品对有志之士来说是坎,对庸庸碌碌混日子领闲差的来说实在缥缈了些。皇上的用意非常明确,只要你够恩荫资质领个闲规规矩矩地办点妥当的事,这份优待你还能继续领回去。若是既浑水摸鱼,又想湿个鞋子还妄图住在河边,那只能怪你没本事守不住。若当真有本事的,也瞧不上这点闲差。
      到头来这份恩荫还是赐给你,但守住守不住便看自己的本事。

      朕心头稍稍松了口气,这场戏庆清和陪朕演了好几天,从哪位角色登场到祸水东引,甚至揣摩各位大臣脸上的表情来衡量动作是否过大。当日庆清和同朕布置这场局时,朕已经听得头昏脑涨,觉得这个皇帝做得丝毫不痛快,“直接颁政令不就好了?为何还要看大臣们的表情?”

      “倘若这是场游戏也就罢了,输了还可以重来。但这是你的人生,环环相扣一步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庆清和抬起前爪,湿漉漉的鼻头安慰似的蹭着小皇帝的脸颊,“周左丞说得对,你刚登基动作太大触犯他人权益容易自伤,我们一步步得来,不容易摔着。”

      朕头疼地将脸埋到虎崽的肚皮上,“朕听这些脑袋就胀得很,你要陪着朕。”

      庆清和被他蹭得发痒,只好抬起爪子拍怕他的脸,“当然陪你。”

      朕想着庆清和的嘱咐,扫了下面一圈,并未发现有何异常。这时手背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想必是虎崽不曾发现任何躁动,这才安慰于朕。
      手背拍了两下,朕趁热打铁将律法一事搬上来,“恩荫一事让有心人曲之歪之,皆因律法松弛,自此以法为准绳,查处之时不辩亲疏贵贱。”

      当日司二提出重理律法一事,庆清和起初十分赞赏,似乎一切从对方认识到这是真实世界时调了个打转,激流猛进成了徐徐图之,非但如此夜夜睡前都令朕戒骄戒躁一番。往日总是替朕出头的人,如今也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起来,可饶是如此,朕却觉得和庆清和更亲近了些。以往有替朕打抱不平大哥的模样,如今是越来越像朕的爹了……
      由此转变,司二的律法也要徐徐渐进。
      那毛绒绒的爪子又拍拍朕的手背,让朕在此事上点到为止,不可操之过急。朕只好将后面的话咽下去,只将律法绕在恩荫上打转。

      但——
      朕被下面一道目光烧得心虚,不由自主捏着虎崽的小爪子缓解。
      果不其然,刚下朝朕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见司二冲朕使劲眨巴眼。

      “皇上,臣这场戏演得到位吧?”司二的脸皮没有摘下,那副风流气却遮不住,四面八方包绕而来,“这会儿可以告诉在下实情了吧?皇上年龄尚小,不知这相思之苦。臣这几年来一旦思及此人,便寝食难安,仿佛将心炙烤在火炉之上,这种滋味皇上您可知晓吗?”

      朕被他一路追到书房,小玉子见势不妙寻了个由头便跑了;零甲更利索,说李将军寻他问秋狩的事,跟司二的后脑勺打个招呼便不见人影。朕木着脸坐稳,听司二的一百零八遍相思之苦。

      “你当真想知道对方是谁?”朕揉着虎崽肚皮,走庆清和给朕布置的第二条路,“一别经年早是物是人非了,若是那人不如你心中所想该如何?若是对方身体抱恙又当如何?”

      司二一愣,既而开怀笑道,“我司二岂是此等俗人!皮囊不过一时之物,我对他乃心倾之慕之……”

      “是李将军。”

      “岂是一副皮囊能够……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在寒流中打滚,今天刚好明天继续感冒。现在终于好得差不多能……日……更(已经不相信寄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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