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朕的龙体》店主十三

59、朕疯了

　　一个人撑着过这一生的希望，无非就那么几种。可天灾人祸，把姜瑜所有的希望烧得一干二净，唯一一扇天窗也被有心之人封上。偏偏阴差阳错，太后产子后视为怪物，命人将其丢弃。不知为何，被弃的幼崽到了姜瑜手上。浓炽的情感与母性的力量，全部由一种扭曲的方式投射到康祺林身上，疯癫时或许是病态的关怀，可清醒后认识到这是仇人的孩子，又不知是一番如何的磋磨。这样磕绊几年，日渐养成的疼爱与时不时发作的仇恨互相纠缠不清，莫说是一位神志不清的人，饶是正常人也快被活活逼疯了。直到这一日，朕将小祺林带走，才导致——

　　朕猛地一个手抖，差点将怀中迷糊打瞌睡的康祺林翻落下去。
　　“哥哥，怎么了？”康祺林扒着朕的手，缠着胳膊将身体往上提了提，稍微清醒几分，眨着眼拍拍朕，“哥哥不要难过。”
　　“我没事，你是不是困了？”
　　康祺林伸出小拳头揉着眼睛，小口打了个哈欠，往朕怀里缩了缩，“想睡，可是也想跟哥哥在一起。”
　　“让小玉子给你洗漱一番，洗好了哥哥就去陪你怎么样？”
　　“拉个勾。”康祺林跟朕勾着小拇指晃了晃，忽然将小手塞进朕的手掌中，“哥哥，婆婆要埋在哪里？是皇陵吗？”
　　“不是皇陵，是妃寝园。”朕眼皮涩然，心中颇不是滋味，“小祺林怪哥哥吗？如果不是我将你带走，或许婆婆也不会因为找不到你便……”
　　康祺林握紧了朕的手，攀着胳膊直起身子，若星辰的眸子直视着朕，“但如果不是哥哥，我也会跟婆婆死在一起不是吗？我就见不到你了，哥哥也不会一直陪着我。”

　　朕难受地抱紧康祺林，对方的尖下巴搭在朕的肩膀上，他小小的声音传来，“不关哥哥的事，婆婆说她命大，若是有一天要走了，也是自己走的，不怪谁。”
　　零甲与小玉子同时将眼神扫射过来，就连无海中的庆清和都叹息一声，将朕埋到沙堆不想面对的头拎起来，“姜瑜是自缢身亡，之后才被火焚烧。现在康祺林明显知道其中蹊跷，你早晚都要问的，何不早一点解决问题？要知道拖得越晚对你越不利。”
　　“婆婆为什么这么说？”朕硬着头皮问道，“你还记得其他的事吗？”
　　“婆婆说想埋回故乡里。”康祺林跪坐在朕的腿上，垂着小脑袋，“她说那个女人也不全然安全，就再也没有了。”

　　“那个女人？哪个女人啊？”小玉子侧脸问零甲，脖子一缩，愣道，“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太后，宫里头笼共俩女人，还没了一个。”零甲瞥他一眼，“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李将军让我保护着你们，不然这故事都听完了，你脑子还不知道落哪儿去了，就这迷糊劲，我敢把主子交给你？”

　　“若是将尸首埋回姜瑜的故乡也不是不可。”庆清和点破朕的困惑，“总归烧的面部全非，最后只需要换个差不多的尸首。凭着姜瑜对惠宗的感情，估摸宁肯当孤魂野鬼也不会进妃寝园。”
　　“去查查姜瑜家乡是哪种丧葬礼制，是土葬还是火葬。”朕对零甲道，“在找一具相似的尸首将她换回来，要是有可能的话，能打探一下她弟弟的下落，就打探一下吧。”
　　提起唯一的幸存者，四周皆是一片寂静。许久后，怀中的人拽着朕的手指，小声问，“哥哥，我要着丧服吗？”

　　姜瑜遭祸患，加上太后施压，宫中对其丧制仪式只会草草了事。而为了避免康祺林身份暴露，更不可能进宫服丧。朕一时之间竟被问住，面露难色。
　　“此事不能在将军府办吗？”朕想多为康祺林做些事，弥补心中的空缺。
　　“将军府尽管守卫森严，但也人多眼杂，若是有人嘴不够严紧，哪怕稍稍透露出一点风声。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免不了又是一番文章。”庆清和还想再说几句，便见到无海中已是萧萧冷意，刚才浮动的云都快沉到地上。脱口而出的话拐了个弯，成了安慰，“还有其他地方能办丧事吗？打个幌子，编个故事，其他人也不会追究一个陌生人的溯往。”
　　“这个好！”朕稍微提起点精神劲，“交给周大学士去办，他文章写得好！”

　　“对不住，哥哥不能让你进宫去。”朕拍拍小祺林的背，摸了一把骨头，“等将尸首换出来，就让人写个戏折子，你到时候背一背故事，便去城外办丧事。”
　　“我知道的。”康祺林懂事得攥着朕的指头晃几晃，“哥哥是为了我好。”
　　朕刚要一阵心酸，又听对方道，“哥哥，我想睡了。”
　　“小玉子陪你去洗洗，朕等将军回来了就去陪你好不好？”
　　“好。”康祺林爬起来，小手捧着朕的脸轻轻亲了一口，“哥哥一定要跟我一起睡啊，我相信哥哥的。”

　　*

　　待康祺林同小玉子离开，零甲长叹一声，“主子，你说姜瑜到底是妙算入神还是当真疯了？”
　　“你是说她预算到受害一事？”朕道，“此事朕也觉得可疑，要说是太后纵火，为何偏偏挑在现在？这似乎是摆明了对外人说是自己放的火。而且，姜瑜是如何得知，自己在见到朕之后就一定会迫害，与其说是太后……”
　　“倒像是姜瑜自己布置的这一切！”零甲眉头苦皱，仔细检索自己是忘记哪一点，恨不得将脑汁都过滤一遍，“主子，您还记得属下画的那个人吗？”
　　“你的画如此奇特，朕当然记得。”朕睨他一眼，“画中人朕也知道是谁。”
　　“属下的画功果然了得啊！”零甲大惊，不知脸皮丢向何方，“若是如此，会不会是两人合谋？”

　　“合谋？”庆清和道，“零甲说得这点也不能算瞎猜，有时最不可信的猜测偏偏正是答案。明天趁机问问康祺林，撷美院是否有藏东西的地方？再让零甲好好盯着太后的身边人，看看那位大宫女是否有可疑之处。”
　　朕如是交代，话音刚落，院外一片火起，灼灼如明日。
　　“怎么回事！”零甲惊起，转向院外，既而猛得回头与朕对视。

　　“发生何事？”庆清和见到窗外突然亮如白昼，又见空中璀璨如织的烟火，不知发生何事。
　　“任务失败了。”朕心头蓦然一坠，“一乙发来的信号，不知监军那里出了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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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除非特别情况，就能日更了……
我有错……还有小仙女在吗，发一发红包补过